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我非君子 > 第249章 第 249 章

我非君子 第249章 第 249 章

作者:我爱大红袍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3-15 14:52:28 来源:文学城

三个月过去,秋风萧瑟。

王银蛾成功打得南面蛮夷签下友好合约,然后在岐王旨谕下把南面边境整顿一番。最后,班师回朝。

沿路回来,百姓夹道欢迎,原来岐王早就派人执行流民返迁的政策,还下旨颁布了五年内不收赋税徭役。

约莫近一个月后,王银蛾带领军队总算抵达梁都,刚一进城,便被岐王身边的一个女侍从领着去拜见岐王,而军队则由副官领着去了军营。

颓墙残垣,残破琉璃瓦间,一抹高挑人影立在人工湖边,侧身对她而立,一袭绣着火红凤凰的衮衣在风中微微鼓动。

王银蛾走近,单膝跪地道:“臣参见陛下。”

岐王转身,笑着伸手扶她起来:“慕光,何必如此客气呢?慕光这些日子在外征战,辛苦了。”

“臣不敢当,未能及时回京参加陛下登基大殿,实在惭愧。”

“慕光是为国家百姓征战南蛮,何来惭愧之说?”

王银蛾微微一笑,不答。

君臣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王银蛾就以休息为由退下了。

那位女侍从领着她回到暂住的宅邸,拱手道:“将军大人,暂且住在这处,若有何需要只需吩咐下人一声。不日,陛下会举行犒劳大会,将军大人再搬入新宅邸。”

王银蛾道声谢,目送那女侍从登车而去,转身对那早已恭谨等候的管家道:“你叫何名字?先带我去休息的院子吧。”

管家向前弯身,恭敬道:“将军可称呼奴老刘。奴这就去带您过去。请您上轿。”

“啊,还要上轿?”王银蛾瞪着门后一顶竹抬轿,忽然幽幽道,“是谁出的主意?”

管家见她面色似有不愉,汗颜道:“是老奴,听说将军今日要回来,想着将军连日奔波必定是累极了,所以擅作主张借了一顶竹抬轿回来。还请将军责罚!”

说罢,他就要下跪,被王银蛾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别,多谢你的好意,但轿子还是免了,这点路我还是自己走吧。”

然而,管家露出一脸古怪神色,嘀咕道:“可是从正门到住所有近一里半的路。”

王银蛾冷不防听见,猛打个寒颤,想了想,她一跃而上,对管家笑道:“好啦,是我见识短浅了。这房子也太大了,我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众人听她这么嘲弄自己,不免觉得好笑。

王银蛾就这般斜躺在竹抬轿上,任四个健壮的下人抬轿稳当当地穿梭在庭院中,不知这宅邸先前是哪户人家的,园中景色秀丽一步一景,全不重样。

由此可见,岐王把这宅子送她暂住,也是花了心思的。

到了住处,早有下人把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备好,王银蛾只管痛快地享受,然后爬入还带着阳光气味的温暖被窝里,睡个天长地久。

她醒来,不知今夕何夕,只闻窗外有鸟雀清脆的鸣叫。

王银蛾起身,穿衣洗漱,拦住府中下人道:“叫他们不必备早膳了,我要出门一趟。”

“将军不防吃过饭再走。”

王银蛾望望外面天色,摇头道:“只怕来不及了。”

说罢,她人一溜烟钻出门庭,眨眼就不见了。

她一个遁身诀来到欢喜城,衙门后院,进去一问,却说梁月庭不在这儿了。她大吃一惊,隐有怒容。

那小厮赶忙道:“梁大夫他搬到城西的一座小院去了,喏,这是地址。”

王银蛾接过一看,匆匆道谢,便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院子里飘出一缕炊烟,淡青色的,很快被风吹散。

王银蛾敲了敲门,听见屋内一个脚步走近,隐隐伴随着压抑的咳嗽。她心中一急,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院门推开了。

院子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梁月庭消瘦的身形赫然出现在视野中,一袭简朴竹青色长衫穿在身上,显得宽大空荡,很不合适。

王银蛾几乎要认不出他来了,张大嘴瞪大眼望着他说不出话。

“是谁?”梁月庭望向院门口,眼中茫然,声音疏离温和。

“你不认识我了吗?”

听见这熟悉的嗓音,梁月庭有丝不可置信,微微瞪圆眼。他声音又惊又喜:“银蛾?”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王银蛾一瞬捏紧了门框,忍不住心里泛酸,小跑着冲来。

梁月庭艰难地跑向门口,和王银蛾撞在一起,两人紧紧相拥,距离上次分别已快过去半年。可是半年光阴却能改变许多事情。

王银蛾刚抱上梁月庭的腰身,一颗快速跳动的心脏突然凝滞,急速往下坠。

他好像变了很多,身体跟块腐朽的木头一样脆弱易折。刚才这一撞,他禁不住扭头一阵猛咳。

王银蛾赶紧扶住他身子,神色慌张地问:“怎么了?我带你去看大夫。”

“没用的。”梁月庭摇摇头,好一会儿平息下来,脸上泛着柔和的笑意。

他伸出双手抚上王银蛾的脸颊:“让我好好看你的脸吧。你怎么哭了?”

“我没有。”王银蛾眨了眨眼,倔犟道。

他微笑道:“那可能是下雨了。”

“你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方才还未注意,这会儿王银蛾近距离挨着他,可以清楚看见他的眼神麻木不聚光,一点也不能传达本人的情绪。

梁月庭沉默,一会儿才道:“视力是比前退化了。”

“你和我去梁都生活吧。”

“好啊,可是我今天要去寺里义诊。明日吧。”

“那我和你一起去。”

“你吃过饭了吗?我正要吃饭。”

王银蛾点点头,随又想起他现在跟本看不见自己,只得又道:“嗯好。我刚才就看见厨房里冒炊烟。我扶你坐石凳上。”

谁料,梁月庭却道:“银蛾,我是瞎了,可我不是废了。”

“我知道啊,不然你怎会一个人把住的院子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杂草也不长。可是我心疼啊——”她扭开头,泪水从眼角冒出来,无声流下。

当然她还有一句话没说,这一刻,她真是有点后悔。可是具体后悔什么,她也说不出明白了。

两人吃过饭,就去了鸡鸣寺。

梁月庭本来打算要坐马车去望翠山下,再登山去寺里。

然而这次有了王银蛾在,他也不必废这番功夫,只和她去找租马车的人知会一声,就直接去了望翠山下。

王银蛾本想直接到寺门外,可是梁月庭如何也不肯,说是自己爬上山更显心诚。王银蛾只得依着他做,和他相扶着登石级,一步步往上爬。

说实话,纵使她知道这世上有神仙,她也不觉得去寺庙里求拜就有用,她一向不信任这套,既然命是天定,那她的命如何能改呢?

可是有时候,她又怀疑,命运是否早已注定,否则她怎会早早就看穿日后的悲剧,却也要一头奋不顾身地跳下去。

王银蛾忽问:“月庭,你每月都去寺里做义诊吗?我看刚才那马车夫都对你很熟悉了。”

梁月庭笑道:“是啊,月中月末会去,但不一定是去寺庙。这次是归云大师邀请我去参与寺庙诵经大会,顺便开设义诊。”

“你和归云大师认识?”王银蛾突然露出个古怪神色。

想当初她为了捞钱,和一个走江湖的骗子合作借着归云大师的名头到青楼骗钱,不知道那些上当的傻瓜后来有没有找归云大师?但愿没有,可即便有找归云大师检验,也和现在的她没关系。

这件事天知地知,再就是两个知情人和陆邢台知道,王银蛾只是有点心里尴尬罢了。

约莫近一个半时辰,两人总算登上石级顶部,几十步远就是寺庙入门了。

王银蛾掏出水囊递给他,径自上前两步,猛地呼吸一口带着草木气息的空气。后面传来梁月庭的笑声:“山中寺庙总是比人间舒服许多。”

“那你怎么不去寺里当和尚?”

梁月庭摇摇头:“我可不行,我是个将要有家室的人。在山里修行,哪有在人间修行好?”

闻言,王银蛾面色一红,嗤得一声却不肯说话了。

两人进了寺庙,立刻就有小和尚领她们过去。

这会儿诵经大会快要开始,上山拜香的人挤人,各色衣裳的都有,富贵贫穷的都有,男女老少可都来齐了。

王银蛾被梁月庭牵着手,两人混迹到人群里,立时有好些人看过来,目光灼灼。有些和她同做过官的前同僚认出她,纷纷点头打个招呼。

忽听一声铜钟响,大会开始,众人纷纷噤声不言。底下一片安静。

对王银蛾这种俗人来说,讲经大会自然是无聊至极。她听得瞌睡直起,昏昏欲睡。

等到诵经大会暂告一段落,梁月庭起身去一座偏殿义诊,王银蛾也跟着要过去瞧热闹,然而不料被归云大师给逮住了。

“施主,贫道算的与你有缘,可否邀请施主一谈?”

王银蛾眼珠一转。

面前这个面容和蔼、身穿袈裟的老和尚就是归云大师了。

梁月庭对她轻道:“你且去吧。我就在这里义诊。”

王银蛾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得答应了。

和归云大师走在寺中,时常有人凑来询问归云大师一些人生哲理的问题和佛法上的要义,他都一一耐心解答,似不在意身边这个一脸冷漠色的人。

终于王银蛾忍不住爆发,开口问:“归云大师,你找我到底想谈什么?”总不会真是兴师问罪吧?

归云大师呵呵一笑:“施主,你看这些人总有各种不明白的问题前来问我,有人问我如何能致富,有人问我如何能挽救一段缘分,有人问我天下之大何无他的立足之地……”

王银蛾很想说一句,你既然这般忙,那便不打扰,先告辞了。

然而归云大师下一句话却打消了她这个念头。他说:“这些人中许多人前前后后地来,问一个相同的问题,我把答案告诉他后,他点头颔首,转头又来问我何解。”

王银蛾听罢,沉思道:“也许归云大师讲的道理并不适合他。”

“既为道理,必然是经千万人踏足而过总结的经验,为何不适用?”

谁能想到,归云大师竟然问她这么难解的一个问题。王银蛾答道:“道理听懂了,不见得人人会照做。所以还是反复陷入魔障。”

归云大师轻叹,附和说道:“施主说的有理,可是为何能看见别人的魔障,施主却看不见自己也在魔障中?”

霎时,王银蛾恍然大悟,原来这归云大师找她是为了梁月庭之事,便道:“你们寺庙该不会还挂念着要收梁月庭当和尚吧?”

归云大师笑而摇头:“本非凡间物,小寺岂敢阻拦?”

王银蛾听出他言外之意,面色愈冷,眉梢忽一挑,冷笑道:“身在魔障如何,知道魔障如何?人非草木,我岂能说看破红尘就立地成佛?”

“人非草木,的确如此。”他不明不白地应了一句,转身又被另一个香客缠住了。

王银蛾心中不愉又不解,便随意找个借口离开,径自去了梁月庭义诊的地方。

她站在门外,并不进去,只看几条长队在排,人头攒动。寺里香灰的味道很盛,有风吹进来,将经幡掀飞晃动。

梁月庭可真是一个好神仙,自己都瞎了,还在忙着给平头百姓看病,好像自己是耽误了他。

王银蛾扭开头,望向天空。

酉时,梁月庭把最后的几个病人给看完开药,义诊就结束了。

王银蛾适时走进,笑吟吟递给他一张湿帕子,让他把脸擦一擦。

寺里的小和尚过来,请两位去食堂用素膳,王银蛾丝毫也不介意自己沾他的光吃白食。寺中的饭菜不知道为何很好吃,也许是粮食如今很珍贵,清汤寡水般倒也干净,只是在寺里不能和梁月庭挨着坐,倒是苦了她。

饭毕,王银蛾正襟危坐,问:“梁月庭,你明日还要来吗?”

“不了。我和你去梁都。”

“那我们回去一趟拿走你的东西。”

梁月庭慢条斯理地吃完,拿帕子擦嘴,然而还是漏掉上唇沾的一点米粒。王银蛾探身过去,熟稔地给他捻掉了。

他脸色一柔,道:“不用了,我生来无一物,也没什么可带的。”

“是、是吗?那我们可以直接去梁都。”王银蛾笑着坐回原位,可是心口跟着却有一丝酸涩,并且越来越浓烈。

果然,梁月庭是真真切切失去记忆了,只有她一个拥有彼此的回忆。

她扪心自问,做事从不回头,可如今真没有半点后悔吗?可是,后悔也不过是事后马后炮,从头再来她还是要走原路。

王银蛾垂眸盯着汤碗,目光幽冷。

“将军,您看这个颜色如何?多喜庆啊!再配上这个发簪,简直是天人下凡啊——”

王银蛾为一众婢女缠住,一会儿推着她去试衣服,一会儿拉着她试发型和头饰。

王银蛾不胜其扰,从第三声鸡鸣,她就被叫起来,洗漱,洁面,到现在天快亮了,她还饿着肚子。

“停,我受不了。”她一把挣下头发上的珠钗发簪,叮叮当当丢在梳妆台上,叫道,“我要吃饭。这些东西,你们随意替我选吧。”

一个年纪稍大的婢女摇头道:“不可,将军您真是要去参加分封大殿,如果不打扮得成体统,会损颜面。”

语罢,不顾王银蛾的剧烈挣扎,几个婢女一窝蜂涌上将她摁住开始高效率地打扮。

将到辰时,王银蛾拖着沉重的脑袋和身体一溜地钻进马车里,正要躺下,斜地伸来一双手轻轻拦住她。

梁月庭含笑的声音响起:“银蛾,你忍忍吧。不然一会儿发型乱了。”

王银蛾刚要撒娇卖萌,想故意和他作对找乐子,冷不防听见他唤自己银蛾,整个身体蓦然僵直,脸色刷的惨白。

她直勾勾地瞪过去,问:“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梁月庭笑道:“我听你的前同僚私下说,你以前有个土名字。所以就试着叫你这个名字。怎么了,你不喜欢?”

他说着,眼里流露出一些自责委屈,像是眼泪在那张苍白消瘦的俊脸上缓慢流淌。

王银蛾不忍心,立刻打岔,佯怒道:“哪里是土名字?”

梁月庭又笑起来:“是很大众的名字。”

“你还补刀?”王银蛾这下是真气了,一路上都不乐意搭理他,任他趴到自己肩膀上靠着睡觉。

最近他是越来越嗜睡,而且睡眠的时间也长了,看他熟睡许久不吐一丝呼吸的模样,王银蛾感到一股由内而外的恐惧。

正当她胡思乱想没个顾忌时,马车忽然停下,外面有个尖细的嗓子叫道:“慕光将军到——”

这时,梁月庭也醒了,睁着迷蒙的眼问道:“到了。”

“嗯。”王银蛾先一步跳下去马车,然后转身扶他下车。

等候在宫门外排队或是攀谈的达官贵眷们看见此幕,纷纷不忍直视。真是的,堂堂慕光将军竟然喜欢这么个病秧子,这人看上去命不久矣。

不过,有些人又都是老相识,一眼认出梁月庭,心下感概纷然。当初这梁月庭是何等光风霁月,潇洒君子,如今却要落得个骨消魂灭的下场!

不管其他人作何想,王银蛾一脸无所畏惧地拉着梁月庭向宫门里走,心中可惜马车不能驶入宫城中。

“王慕光!”

突然,身后有个沉稳内敛的声音喊道。

王银蛾回头一看,却是吴阿壮。想到之前这厮搞的事,王银蛾就不太想见到他,生怕梁月庭被刺激到。

但她全然是多虑了。

梁月庭根本就不记得吴阿壮是谁,还有吴阿壮和她私下表白的事。

其余人纷纷慢下脚步,侧耳倾听,好不容易战打完了,天下太平,有些人无事可做只能到处打探八卦,消磨时光。

王银蛾拱手道:“吴将军。”

尽管她对吴阿壮颇有偏见,可不得不承认,他真是个天才,还是少见不发疯的天才。如今他已和自己是平职了。

吴阿壮在三步远站定,拱手道:“数日前慕光将军回来,吴某未能登门造访,改日请将军和梁大夫过来赴宴。”

“不了,改日我要和梁月庭成婚了。还是请你来喝我的喜酒吧。吴将军。”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皆大吃一惊,可又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

吴阿壮脸色微变,道:“此事还是等见了陛下再说吧。”

王银蛾直觉他这话有深意,心中咯噔一下,却不表现出来,只淡道:“说的是极。”

她到要看看吴阿壮在后面搞什么鬼!

分封大会有两个场所,一是金銮殿,二是聚会用的鸾台。众朝臣先入金銮殿拜见新帝,其余人则等候在鸾台。

殿中,由一个败降的礼部老臣宣告卜辞和主持分封大会秩序。岐王坐在龙椅中讲了几句话,就开始按功绩分封。

杨将军因护君而死,加之之前军功赫赫,被追忆为文武君侯,其后世三个子孙皆受荫蔽封了个侯啊县主啊,最小的孙女则被封为郡主。

吴阿壮被封为海河府主,兼任将军职位。

王银蛾的功绩排在前几,自然也被封侯——江陵府主,享封地江陵,此外,还被赏了几百箱的金银珠宝。但是这个过程却不怎么顺心。

岐王道:“王慕光,朕见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收收心。不若朕就给你指赐一门婚事吧。”

王银蛾在殿下扣膝而跪:“陛下有心了,但微臣已有心上人。”

众臣都是一惊。就算不想接陛下的这个婚,也不必直接说出来吧,万一惹怒陛下可就得不偿失。

岐王面色不改,让人瞧不出端倪。

王银蛾垂首盯着地面,行礼道:“陛下,微臣向来闲散惯了,不想再担任将军职位,只想做个闲云野鹤的富贵人。望请陛下收回旨意。”

“哈哈!”大殿里忽响起一阵笑,紧跟着帝王板正脸色道,“王慕光,你怎这样不思进取?与日前追随朕打天下时截然不同。”

王银蛾挺直身板,答道:“人各有志。”

帝王摆了摆手,叹道:“罢了,随你。那朕就取消你的将军职位,但你也别想混闲饭吃,朕封你去江陵。那边民风彪悍,素不服朝廷管辖,望你好生治理,莫负天下百姓。”

王银蛾谢主隆恩,心中却道,天下苍生跟她有个屁的关系,战打完了,大家拜拜啦。

“不过,你既说有心上人,是谁呢?”

王银蛾脱口而出:“梁月庭。”

闻言,帝王忽一皱眉,道:“梁大夫,素有雅名,是个君子。可是慕光你身为襄陵侯,管理襄陵府,一个侍郎够吗?”

大殿里立时鸦雀无声,王银蛾尴尬地想钻进地缝里,这话要究竟怎么回答。

帝王似也觉得不妥,忙以轻咳掩饰,找补道:“楪祈情深,自然是好事。但是曾有一人求朕,战定后,赐婚于你二人。你既有别的心上人,不若两个都一并要了吧。”

王银蛾猛地抬首:“臣拒绝!”

突然,龙椅上的帝王腾起身,怒道:“王慕光,咋了你这不要那不要,你别跟朕说,脑子里还装着那套三从四德!”

帝王突然发怒,众臣纷纷嘘声禁言,生怕被迁怒来个连坐。

王银蛾却道:“陛下,臣知晓您的好意,臣也并非是遵从三从四德。如今的臣尚且有能力地位,手中有了选择的权利,可以要两个美人、三个美人还是更多,也可以只要一个,无非是心念所向。

虽说飞黄腾达踢旧人换新人是人之所向,可我也可以始终如一择一人相伴,这无非是个人选择罢了。

陛下于臣恩情甚重,负臣重任,赐臣机会。可梁月庭于臣恩情更甚,臣若负他则是无情无义,又岂不是辜负陛下对臣的信任?”

她一长串话叭叭说下来,殿里众人都是沉默,他们没那个好运,遇见生命里同梁月庭一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懂王银蛾的坚持。

若是没遇见梁月庭,王银蛾当然会毫不犹豫地踢掉旧人,以换取那片前途光明。可有些东西注定没法换掉。

帝王沉默了。许久,出声道:“既如此,朕便赐你和梁月庭的婚事吧。另外赐你黄金二十箱,白银三十箱,珠宝十五箱,东湖宅邸一座。”

王银蛾心中欢喜,连忙道谢,回到队列之中。

她刚退下,吴阿壮忽有事禀报:“陛下,臣有事想启。”

“臣自请离开将军职位。”

帝王当即恼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想吃白饭,不想干活是吧?”

于是帝王当即严厉地拒绝了他的请求,还把其他未分封的人给敲打一番。

吴阿壮不甘愿地回到队列,只是瞧了王银蛾一眼。

王银蛾懒得理他,吴阿壮不快活简直是活该,肯定是他私下找岐王提了赐婚的事,岐王才会那么问她。

她可是老早就跟岐王提过,请岐王到时赐婚于她和梁月庭,岐王也答应了的。

王银蛾暗暗记恨他的坏事,一会儿又想到分封的事,自己当个闲散王侯可比当个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将军好多了。

虽说岐王现在还念着恩情,和大家哥俩妹妹得好,没准以后就要翻脸。伴君如伴虎啊,急流勇退,享富贵人生。

分封大会将近花了两个时辰,众大臣饿得肚子都瘪了,一听说可以去鸾台吃席,立马精神抖擞起来,脚步迈得极快。

刚走过一个拐角,身后突然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一个人从后面快步走出,拦在她面前。

王银蛾冷笑:“吴将军,有事?”

吴阿壮看上去在生气,脸色很不好看,可是长了长嘴又什么话说不出来,只得愣眼看着她绕开自己走远了。

鸾台上,歌舞升平,梁月庭独坐席上,除了偶尔那位陪伴岐王的宛侍郎会找他说两句话,他就坐在那儿,像一尊即将风化的石像。

突然,他耳朵动了动,紧跟着眉眼柔和下来。王银蛾在不远处喊道:“梁月庭!”

不一会儿,她就窜了过来,把一个卷轴塞他怀里。他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王银蛾笑道:“你猜啊。是赐婚的圣旨!”

“谁的?”

“我和你的。陛下还真好说话,果断就答应了。”

梁月庭不吱声,双手仔细地摩挲着这卷轴似的东西,嘴角荡开一丝浅笑。

周围坐席上的人听后,震惊得半天想不起和朋友要说的话。

因为新帝登基后,大改特改之前的萎靡腐烂的朝政,就连当初演奏靡靡之音的乐舞团都改了风格,今日的曲目舞蹈都是充满武性的。

众人看得有趣,等到散席,已过戌时。

新帝登基后直接取缔了宵禁时间,将夜市放开,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都能熬个通宵不睡,当然了翌日有工作的另当别论。

虽说战争曾一度将梁都搅翻天地覆,可是只要人在,还要生活,势必很快恢复生机。

梁月庭突然提出想要散步回去,王银蛾一想府邸离王宫也不远,就一条街的距离,因而果断答应了,摆手让等候的马车夫先驾车离开。

夜色温柔,月光莹莹,两人从宫门那儿走出,和众官员的马车并行一段距离后,拐入一条稍显得清冷的街道。

王银蛾忽然拔下簪头发的那些琳琅首饰,摇了摇头,轻松地舒一口气。

那长长的头发在夜风中失去束缚,一下子撑开轻盈的翅膀,漫天飞舞。有一些飘到梁月庭面前,他伸出手,感觉到发丝从指尖滑过的触感,有点痒。

忽然,王银蛾向前跃一步,转身,笑道:“果然,还是披头散发更舒服。”

发丝从指尖滑去,和泥鳅似的,抓不住,梁月庭颇为可惜。

突然,噔噔的声音响起,梁月庭寻声看去,虽然看不见,可他听出了这是拨浪鼓的声音。

噔、噔、噔。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心脏的跳动。

王银蛾大概喝多了酒,有些上头,醉醺着脸,一边摇着拨浪鼓,一边蹒跚学着宴席上婀娜的舞女转圈圈。

好在周围没什么人,不然她这窘态又要被人拿去当笑话了。

梁月庭忍不住喊她:“王银蛾——”

她茫然回首,拨浪鼓的两条胡须似的手臂仍在敲打鼓面,发出“噔、噔”的声音。

梁月庭的眼睛里好像装了一汪平静的湖水。半响,他叹道:“你的拨浪鼓哪儿来的?你怎么像个小孩,还在身上藏玩具。”

王银蛾哈哈一笑,笑道很不得体,道:“捡的。”

她那个语气很是得意,说罢,扭身继续边转圈边走。

梁月庭见她实在醉的厉害,想追上去扶她,可是她又不等人。

月亮挪出屋檐,还有一半仍被遮住。

后面响起一声砰通,王银蛾回头一瞧。

拨浪鼓仍是发出“噔、噔、噔”的声响。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