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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宿敌真香了 第14章 破局

作者:辛子羽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3-06-24 19:03:43 来源:文学城

嗣音阁的暗门自两人身后轻轻合上,将西城的全部繁华隐匿于无边的夜色之中。

肖淮和纪云生并肩站在门外的参天古木之下,怔怔望着向不远处的街衢湖堤。

只见,堤岸两旁的土堆上挖着一个个比野兽洞穴还要低小的“住所”,它们有的用树枝隔开、有的用泥浆圈起,里面挤着的,是一家家衣衫褴褛的流民。

在他们身边的街道之上,瘦骨嶙绚的百姓们端着瓷碗、狼吞虎咽地喝着毫无油水、不足半碗的菜汤,脸上干瘪的像是被鬼怪吸走了血肉一般。

长街另一边,饿死的尸体被堆叠排开,上面用一层破破烂烂的外衫盖住,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

若非亲眼所见,肖淮恐怕永远都不会想到——郢都之中,竟会藏着这样的人间。

他沉默了许久,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这……是哪里?”

“城西十里铺,”纪云生面容沉肃,浅淡的眼眸中透着尖锐的冰冷:“亦是我大雍上万流民的安置之所。”

“为何会这样?!”肖淮蹙起眉头,满脸不解地问道:“去年圣上不是下旨说,朝廷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住所和粮食,可以妥善安置好各处的流民吗?”

“陛下居庙堂之高日久,怕是早已不再了解自己的官员和百姓,”纪云生眸光沉沉,犹如一潭寒冽的秋水:“这几年来,大雍境内天灾不断,地方赋税繁重、法禁严苛,早已是盗贼四起、流民遍地。可地方官员们却为了自己的政绩隐瞒不报,以至于涌入郢都的流民远远超过了圣上在奏折中看到的数字。”

“再加上朱振和养赡官们克扣公粮、中饱私囊,如今十里铺早已是饿殍遍野、尸骨满地了。”

“难道朝中就无人上书谏言吗?”

“陛下不喜太子,自是不会重用推崇太子的清流一派,他们的折子根本到不了御前。而在三公之中,崇德公和临新公结党营私、封堵言路,我父亲又一向明哲保身……”

纪云生目色一黯,带着几分苦涩说道:“所以,崔颂为玉朝的二十来个心腹伪造了流民的在册身份,让他们借此混入了十里铺,煽动、集结众人上街陈情。我们的本意是想让圣上亲眼看看这些食不果腹、生死一线的百姓,却没想弄成了眼下的模样。”

“照你所说,”肖淮眉目微沉,语意肯定地道:“若是崔颂没有背叛你们,那便是沈都尉的这些心腹出了问题。”

纪云生点点头,声音听似淡漠,却暗藏着极深的凉意:“今日布局之人必定还有后手,我得尽快找出他们的计划,以绝后患。”

“十里铺人头混杂、饥民塞道,你要从何处找起?”

“自是从他们平日议事的地方寻起。”纪云生将手中的扇坠用力一按,从弹开间隙中取出了一张卷起的纸条。

“这是……十里铺的地图?!”肖淮叹为观止地凑上前,不无感慨地说道:“沈都尉的一个情诗扇坠里居然能藏着这么多东西?”

“你不是说没有看过扇坠上的诗吗?”

被纪云生毫不留情地揭穿,肖淮不由呵呵干笑两声:“不小心瞥到的……瞥到的……”

在男人略显苍白的解释中,纪云生细细记住了纸条上绘制的大街小巷,随后摘下覆住面容的巾帻,将地上的泥土抹到了脸颊之上。

“我说知还,”看着脏污难掩的明澈姿容,肖淮不由唇角微微一抽:“你不会以为……这样别人就认不出你了吧?”

“那我……该当如何?”

“这种事纪大公子自然是做不来,还是交给我吧。”肖淮俯身从地上抓起厚厚一大块泥巴,重重往纪云生脸上抹去,直到把对方折腾地面目全非才停下了动作。

末了,他又一把扯下纪云生的发带,将男人如丝缎般的墨发揉地乱七八糟,还忙不迭地往上面撒了一捧砂砾。

“得罪了,”肖淮放下手,细细端详着自己的“杰作”,不甚满意地感叹道:“你的眼睛还是过于好看了,幸好此刻天黑,别人隔远了瞧不真切。”

对上男人专注明亮的眼眸,纪云生心头微微一颤,匆匆别开目光道:“你这身衣服看着就不是流民。”

“这还不好办。”肖淮眉梢一挑,脱去做工精致的外衫,像个撒泼的孩子般往地上一躺,毫无形象、结结实实、连身子带脸地在土里滚了十来圈。

“好了!”待得把自己糟蹋得七七八八,男人一骨碌爬起身,炫耀似地扬了扬泥泞不堪的衣角。

看着肖淮灰头土脸却神气十足的模样,纪云生横亘在心头的沉郁和不安在一瞬间得到了片刻的缓解,有些好笑地弯了嘴角。

这一刻,十里铺灯火晦暗、饿殍遍野,大雍风雨欲来、大厦将倾,少年蓬头垢面、邋遢褴褛,可却意外地成为了纪云生穷尽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画面。

因为,彼时彼地,透过肖淮那双灼灼其华的眸子,他看见了微光、看见了春雨,也看见了那个年少意气、志在家国的自己。

***

星辉点点,映照着荒凉无序的人间。

肖淮跟在纪云生后面,穿过破败的小道,来到了一处极为偏僻、砖石乱瓦堆成的庭院之前。

“就是这里了。”

听到男人的话,肖淮小心翼翼地贴着院墙,伸头瞟了眼空无一人、寂静如死的院落,心中不禁涌上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没有流民、没有人声,能感触到的除了簌簌而过的凉风,便只剩下隐隐的血腥味。

“沈都尉的手下怕是大多都认识你,”肖淮拉住纪云生的衣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先等在这里,我进去探探情况。”

闻言,一抹担忧之色顿时自纪云生眼中浮起,但他没有推辞,只翕动嘴唇道:“小心。”

肖淮点点头,佝偻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进了院子。

一步,又一步。

待要行至庭院中央时,肖淮目光一转、脚下趔趄,“哎哟”一声摔倒在地。

就在此时,寒光乍现、利刃遽起,伴着呼啸的风声,从四周向他急刺而来。

“啊!”肖淮高声惨叫,连忙往一边滚去,扯开嗓子喊道:“救命啊!杀人啦!”

在他极近凄厉的呼号中,庭院四面的瓦堆土墙之后闪出了十来个蒙着脸孔的黑衣人,他们拿着长刀,目光狠厉,将肖淮团团围在其中。

“看来是个误入此处的流民,”一名黑衣人用刀挑开肖淮的乱发,向领头之人问道:“要么属下把他给杀了?”

“壮士饶命啊,”肖淮一把抱住男人的大腿,哭天抢地地说道:“这几日朝廷发的粮食太少,我的孩子们都快被饿死了。我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来找点吃的,没有想抢你们的地盘啊!”

“无赖粗鄙,”黑衣男人一脚将肖淮踹开,满脸嫌恶地说道:“这贱民一定与他无关。”

与他无关?他又是谁?

肖淮听到这句话,立刻匍匐着往前爬了几步,悲声哀嚎道:“壮士,你们要找谁?我在十里铺认识很多人的,我可以帮你找,只要不杀我……”

“废话真多。”一名黑衣男人不耐烦地拧起眉,抬刀就要往肖淮头上砍去。

“都住手。”

随着一声冷喝,领头的男人截住了下落的尖刀,弯下身子问道:“怎么没见纪公子与你一起?”

肖淮心中遽然一沉,装疯卖傻地眨眼说道:“壮士,你要找的人姓纪?”

“是啊,”男人眼睫一弯,如毒蛇吐信般地说道:“我们找的人姓纪,名云生,是你肖公子的太学同窗。”

闻言,肖淮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般看向男人的面容。

“怎么,肖公子不再演了?”

“你……认得我?”

“若不是我有幸见过肖公子,今夜就要被你骗过去了。”

肖淮定定看着男人的眼睛,飞快地在脑海中搜寻着全部的线索——见过自己,知道他和纪云生是同窗,还和京兆府有关系的人……

“你是……夏铭。”片刻过后,肖淮仰起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想到肖公子还记得我,”京兆府参军夏铭拉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笑眯眯地夸赞道:“当日天外楼中,肖公子临危不乱、潇洒恣意、风采卓然,着实令我仰慕。”

“谬赞谬赞,”肖淮从地上爬起身,拱拱手道:“当日一见,我对夏参军也是仰慕不已,正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我便不打扰你们办事了,后会有期。”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肖公子又何必急着走呢?”夏铭拖长了语调,摆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还是说,肖公子要急着去给纪公子报信呢?”

“纪云生成天装腔作势、沽名钓誉的,我看他不顺眼很久了,平时见面话都不说几句,报信又从何说起?”

“那肖公子方才又是和谁一起去的京判府?”

“京判府?”肖淮满脸惊讶,不动声色地说道:“我平时只爱吃喝冶游、遍访美人,从来不结交官员的。”

“肖公子就不必费心骗我了。虽然你穿成这幅模样,但你靴子用的却是极好的金丝缎面,和我在京判府里遇到的蒙面男人一模一样,”夏铭凑到肖淮耳边,压低声音说道:“本来我还在猜测那两人的身份,现在看到你便全想明白了。”

“唉,看来我们终究是百密一疏,”肖淮叹了口气,满脸无奈地说道:“罢了,我也懒得掺和你们的事,我带你去找他吧。”

夏铭微微一怔,略带探究地看向肖淮满不在乎的面容。须臾,他轻轻一笑,彬彬有礼地道了句:“肖公子请。”

肖淮有模有样地点点头,当先往院外走去。

然而,就在转身的那刻,他目光一厉、抬脚踹向一名黑衣人的手腕,干净利落地夺过了对方手中的长刀。

夏铭见状勾唇冷笑,刀锋轻啸、破空劈来。

肖淮纵身而起,躲过一片银白的刀芒,手腕一抖、向下斜刺,想要借力跃出黑衣人的包围。

可对方并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

在一片如织的刀影中,几名黑衣人们步履交错,挡住了四周的去路,剩下的人揉身而上,举刀朝着肖淮的头顶和小腹砍去。

肖淮见无处可避,双膝一弯、仰身滑步,避开了头顶的长刀。随后,他挡住刺向小腹的利刃,手腕轻转,将兵器狠狠插入了前方杀手的胸口。

见到肖淮突然其来的变招,黑衣人们又惊又怒,手底刀芒疾闪,不断向他劈来。

肖淮眼疾手快,在密不透风的刀网里纵身腾挪,找准每一个出手的机会重伤敌人。然而,任凭他如何奋力拼杀,对方人数上的优势还是让他渐落下风。

刀光如练,势若白虹。

厮斗之间,夏铭趁着肖淮被几名黑衣人牵制住的当口,飞快绕到了他的身后,举刀朝他的后背砍去。

电光火石之际,一块瓦片突然从远处破空而至,砰地撞开了男人手中的长刀。下一刻,一个身影从院墙外飞身而起,闪至了肖淮的后面,接刀滑腕,将利刃狠狠往前刺去。

夏铭悚然旋身,匆匆后退几步,躲开了这一记强攻。

“你出来干什么?!他们就是冲你来的!”肖淮挥刀击退了几名黑衣人,扭头对纪云生喝道。

“是你先前说的,”纪云生毫无惧色,举手投足间亦如往昔般卓然闲逸:“同去,就得同归。”

“好。”

见两人并肩而立,夏铭面色森冷,厉声说道:“抓住纪云生,无论死活,皆有封赏!”

一语落下,杀机四起。

纪云生俊眸微眯、举刀迎上,时而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刀锋过处,激起地上的枯叶,四散飞舞间,竟蓦然生出了几分美感。

与他的招式全然不同,肖淮刀法刚劲、狠戾致命,横劈斜扫过后,溅起一片血雾。

剑起刀落,两人身影迅如鬼魅、配合无间,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几乎将黑衣人们绞杀殆尽。

夏铭捂着受伤的肩膀,站在两名黑衣人的身后,勾唇说道:“没想到纪公子谦谦如玉,杀起人来竟这般心狠手辣。”

“谦谦如玉对朋友,心狠手辣对敌人,”纪云生眼眸轻抬,淡淡说道:“我本以为,夏参军跟随玉朝多年,与我也算得上是朋友。”

“纪公子光风霁月,郢都之内谁人不想结交, ”夏铭低叹一声,满脸遗憾地说道:“只可惜,你选择站在了太子的那一边。”

“太子是我大雍未来的主君,”纪云生眸色微澜,沉声说道:“我们身为臣子,理应辅佐效忠,又何谈‘选择’二字?”

“太子不得圣宠,平日行事刚正耿直有余、谋略变通不足,迟早会落得个不得善终的下场。”

纪云生垂下眼睑,没有出言反驳,只一字一句说道:“太子心中,装着大雍、装着百姓。”

“纪公子你心怀天下,要做那为国为民、踏血而死的圣人,”夏铭嗤笑一声,不无嘲讽地说道:“可我,只愿择木而栖,做那匍匐而生的小人。”

“所以,你便择了五皇子这株良木,”纪云生墨眸遽沉,定定攫住他的双眼:“若我没猜错的话,你先是利用玉朝的计划,将他安排的人换成了你们手下,借流民陈情的机会刺杀圣上;事后你杀死崔颂、伪造罪己书,将谋逆的主谋指向太子。”

“你知道我和玉朝理清此事后,定会前来探查,便早早带人埋伏在此,想趁机取我的性命,好彻底将安排流民刺杀一事推到我的头上。毕竟,我大姐是太子正妃,到时候圣上一怒之下,定会将我家和太子一同按谋逆论处。”

“而此事最大的获利者,”纪云生唇角浮起一丝冷笑,斩钉截铁地说道:“便是我们恭孝乖顺、深得圣心的五殿下。”

“是,纪公子所料不差,”夏铭爽快地点头承认,仄目扬眉:“陛下生性多疑,又不喜听忠逆之言,太子日日当朝进谏,被废不过是迟早的事。我们,也就是稍微推了一把而已。”

“玉朝先前安排的那些人,如今身在何处?”

“他们?”夏铭无所谓地耸耸肩,指了指周围的瓦墙:“都埋在这些石墙下面呢。”

“他们可都是你京兆府的同僚!”

“欲成大事者,又岂能有妇人之仁,”夏铭面目狰狞地抬起头,狠狠瞪向纪云生淡漠的脸孔:“就像眼下,纪公子难道会放过我吗?”

“你杀同僚是不仁不义,我们知还此刻杀你,却是为民除害,”肖淮嗤之以鼻,呵呵冷笑道:“你们两可不配相提并论,快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肖公子,你身负前朝皇家血脉,难道就甘心为太子卖命,去博一个必输的死局吗?”

“你都说了我是前朝血脉,那如今这朝堂纷争又与我何干,”肖淮不屑地撇撇嘴,眸中厉色尽染:“但是你要杀我朋友,我便不能坐视不管了。”

听到男人的话,纪云生的目光陡然变得清亮而柔和。他握紧手中的长刀,淡淡说道:“困兽犹斗,无需多言。”

说罢,他飞身而起、持刀往前,向着夏铭的方向快速突进。

兵刃交错,带出一片雪亮的扇幅。

站在夏铭身前的两个黑衣人举刀攻上,却被冲上前来的肖淮拖住,生生割断了喉管。

前方的纪云生则是足尖点地、长刀轻挑,挡住了夏铭刺向自己小腹的一击,随后滑步侧身,将刀锋狠狠插入了对方的胸口。

鲜血喷洒一地,在夜色中蜿蜒成黯淡的殷红。

“他们的尸身要如何处理?”肖淮站在一片黏腻的鲜血之上,转头看向纪云生沉郁的眼眸。

“不必去管,”纪云生扔下长刀,用夏铭的衣角擦去了手上的血迹:“他们既然想在此处抓我,就必定做好了引廷尉府前来的打算。”

“可是廷尉府一旦查出夏铭是京兆府的参军,沈都尉又当如何为自己辩解?”

闻言,纪云生蹲下身子,从黑衣人腰间摸出了一枚刻着雀鸟纹的圆筒:“这是左辅军联络时用的明火弹,可以佐证是夏铭勾结左辅军,制造了今天的刺杀。”

“可即便如此,沈都尉恐怕也难辞其咎……”

“玉朝固然有治下不严之责,但临新公身为左辅军和右辅军的统帅,居然把手伸进了京兆府,你觉得圣上会降罪于谁?”

肖淮沉默了须臾,不置可否地说道:“自损四分而伤敌六分,虽非良策,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纪云生没有接话,他垂下眼睫,疏淡平和地说道:“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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