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我不是鬼 第13章 013

夜幕缓缓降临，月色如水，洒落在林间小道上。

明歌踏上了前往南南西的方向，她的步伐轻快，羽织随风微扬，身后的小铃一边扑扇着翅膀，一边用声音为她讲解任务细节。

“这是一个山脚下的小村落，最近有很多人无缘无故地失踪了。”小铃一边说，一边努力回想着主公先前对它说的话，“村民说他们在晚上常常听到奇怪的声音，有人还说看到过……有黑影在屋顶上跑。”

明歌听得认真，点了点头：“确定是鬼干的吗？”

“几率很大。”小铃笃定地说，“前两天还有一位鬼杀队的队员路过，但没有留下来，估计是还没调查清楚就离开了。”

明歌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看着前方：“所以这次任务是侦查加歼灭，如果能早点解决的话，我还可以去周围玩一下。”

“你就知道玩。”小铃跳在了她的肩膀上，小翅膀啪叽啪叽拍了拍她的脸。

明歌吐了吐舌头，故作认真地说：“我是怕你吃不到饭啦，小铃这么娇贵，没甜点吃是会哭的。”

“你才会哭呢！”小铃炸毛。

两人一路斗着嘴，很快便抵达了那座被群山环绕的小村庄。

漆黑的夜色中，村落寂静得有些过分。偶尔有几户亮着昏黄的灯光，却也在窗户上钉满了木板。连狗叫声都没有，仿佛整座村子都被某种阴影笼罩着。

明歌收敛起了笑意，轻轻抚了下自己佩戴的日轮刀，神色渐渐变得专注。

“真是，一点都不欢迎人啊。”她低声说着，眼神在村中扫视了一圈。

小铃也乖乖安静下来，站在她肩上，低声补充：“那只鬼，应该还在附近。”

明歌站在高处，静静闭上眼，调动体内的咒力，感知四周的动向。她的意识如丝线般缓缓探出，在黑暗中扩散开来。果然，不到片刻，一股扭曲且恶意满盈的气息便被她捕捉到了。

“找到了。”

借着夜色，她飞快掠过屋顶，几个起落之间，便已靠近了鬼的气息源头。等她轻巧地落在一处低矮的屋檐上，目光落下的那一刻，瞳孔微微一缩。

在一处狭窄的巷道中，一只皮肤泛青、身形诡异扭曲的鬼正狞笑着压制一名鬼杀队队员。那名队员衣服破损，肩头和腹部已见血迹，呼吸紊乱，明显是快要支撑不住了。

鬼一边挥舞着长爪，一边咧嘴笑着，声音阴冷刺耳：“小子，你已经没有用了，就乖乖成为我的晚餐吧！”

“呃啊——！”那名队员咬牙挥刀，却被鬼轻松挡下，整个人踉跄着倒退数步，险些摔倒。

明歌的眉头一皱，握住日轮刀的手紧了紧。

她没有立即出手，而是半蹲在屋檐边缘，静静观察战局。她知道贸然插手可能会干扰那位队员的节奏，但她也清楚，如果再迟一步，对方就会命悬一线。

“明歌，你不出手吗？”小铃小声问。

“再等等……”明歌的语气前所未有的冷静，她眼神凝视着鬼的破绽。

下一秒——

那只鬼猛地一爪撕裂了空气，直逼那名队员的胸膛。

“就是现在。”明歌低语一声，脚下蓄力，身形如箭矢般破空而下。

刀光一闪，挡住了鬼的爪子。

“什么？！”鬼瞪大了眼睛，根本没料到还有人。

“你挑错猎物了。”明歌抬起头，将那名队员护在身后，单手握刀。

“接下来，轮到我了。”她低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那只鬼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在明歌利落的一击中，被斩首于刀下。鬼头落地的瞬间，它的瞳孔仍停留在惊愕的状态下，身体随着夜风化为飞灰，消散于黑夜中。

明歌收到，顾不得一丝喘息，立刻转身跪下，按住那名重伤的鬼杀队队员的腹部。

小铃看出了明歌是想动手，但想到之后明歌也会遭遇到同样伤痛后，它出声阻止：“明歌你先停下，隐马上就来了，你不需要这样，你也会受伤的。”

“他现在的伤很严重，如果不尽快治疗会吸引来更多的鬼，而且他会死去的。”

听到明歌这样说后，小铃虽然担心明歌的状态，但它也不再多说什么。

大不了到时候它努努力把明歌给提领回去好了。

明歌闭上眼，掌心泛起柔和的黄色光芒，咒力在她的指尖翻涌，沿着脉络流入对方体内。

那名队员的呼吸逐渐平稳，伤口飞快愈合。可与此同时，所有他刚刚所遭受过的伤，统统被转移到了明歌身上。

明歌闷哼一声，脸色骤然苍白，身形猛地晃了晃。

她努力想要起身，可剧烈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像是千万根钢针在肌肉里扎刺。她的腿一软，几乎是要栽倒在地。

“喂！”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肩膀，略显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明歌一愣，侧头望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对方看起来也刚从震惊中回神，那双眼中写满了担忧和感激。

“你……”她眨了眨眼，有些迷糊，“你是……？”

那名队员像是早就料到她不记得似的，苦笑着开口：“肩胛骨，当时是你救了我。现在又是你，真的……我欠你两条命了。”

明歌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之前在蝴蝶屋救下的那名队员？！

“啊……我记起来了。”她嘴角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容，“你这次，也太不小心了吧……”

“我也不想的。”那名队员轻声到，紧紧扶着她。

原来这个队员叫朝仓顺人，他就是小□□中前几天路过但没有留下来调查的鬼杀队队员。

朝仓顺人眼神带着一点懊悔和疲惫：“那时候问确实感觉有些不对劲，但没有多停留就走了。这次回来，是和另外几个队员一起的，想着彻底调查清楚，可谁知道……”

明歌忽然皱起眉，意识到他话里有些不对劲：“其他人呢？你们不是一起行动的吗？”

朝仓顺人沉默了。

他抿了抿唇，良久才低声说出那三个字：“都死了。”

小铃扑扇的动作都停住了，小巧的翅膀垂了下来，站在明歌的肩膀上不再出声。

明歌的手指轻轻蜷缩了下，低下头，声音有些闷：“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朝仓顺人摆了摆手，语气很轻却很坚定，“我们本就是为此而战的，只要鬼死了，大家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一瞬间，沉默再次返回。风吹过树林，夜色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

过了好一会儿，明歌才低声开口：“他们……尸体还在吧？要不，我们去把他们好好埋了吧？”

朝仓顺人看了她一眼，眼底的疲惫与悲伤交织，最终还是点点头。

“嗯，他们值得被记住。”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洒落在地面，带着夜露未干的湿润，空气里弥漫着土壤和青草混合的清新味道。

几座新起的土包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山林之间，墓前简单地插着几根削尖的木枝，作为标记。

朝仓顺人和明歌站在墓前静静地低头默哀了一会儿。

这个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虽然身上还有些隐隐的疼痛，但和以往每次施展反转舒适救人之后的精疲力尽不同，这次她没有昏迷，也没有虚脱得动弹不得。

“奇怪……”明歌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胳膊和腿，“这次居然恢复得还挺快。”

小铃在她肩上拍拍翅膀，骄傲道：“因为明歌变厉害了！”

“是吗？”明歌歪了歪脑袋，“可能是我真的变强了一点吧？”

她伸了个懒腰，脸上露出了熟悉的笑容，眉眼弯弯的，像阳光下微微盛开的红梅花，清晨的疲惫也仿佛一扫而空。

朝仓顺人转过头看到她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由得一愣。

“你刚刚不是还一瘸一拐的吗？”

明歌摸了摸后脑勺，笑得很无辜：“可能是因为我恢复得快吧。”

见时间也不早了，明歌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又拍了拍肩膀上小铃的脑袋：“好了，我们该下山回去了。”

小铃扑棱了下翅膀：“好诶。”

随即她看向一旁的朝仓顺人，问他要不要一起。

这次的任务比想象中棘手得多。

浓雾弥漫的山林、突袭不断的恶鬼，几乎耗尽了时透无一郎所有的体力。就连他的呼吸都微微乱了，伤口也在衣衫下渗血。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任务结束的瞬间，他没有等隐成员前来收尾，也没有稍作休整，而是几乎毫不犹豫地朝着蝴蝶屋的方向走去。明明已经疲惫不堪，却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般，双脚不由自主地朝前迈进。

在经过镇上时，他脚步停了一下。

他站在摊位前，沉默地盯着一排整整齐齐的小发饰。大多是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有蝴蝶结、樱花、铃铛，也有一根红丝带。

那红丝带的颜色……像极了她的头发。

时透无一郎安静地挑起那根红丝带，又看了几眼，轻声道：“她大概会喜欢。”

于是他付了钱，小心地收起那根红丝带。

可当他刚刚穿过院门、准备踏进蝴蝶屋的林间小道时，他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前方，阳光下的石道上，一个熟悉的红发少女正坐在台阶上，笑嘻嘻地听着身旁的人说话。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刚洗过的玻璃珠，阳光洒在她的羽织上，带着轻微金色的光晕。

而她的身边，是朝仓顺人。

时透无一郎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藏在袖子中的红色发饰仿佛也变得有些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