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在敌君的床边 第7章 她是卧底

陆江带着京府的增援人马立刻赶到城西长月客栈。

这长月客栈名字倒是风雅，但实际上客栈内外有些破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和铁锈混合的沉闷气味。

客栈门口已被徐子铮带来的大理寺差役和京兆府的衙役围住，顾贞和飞盈刚要往里闯，就被守在门口的差役拦住：“姑娘，你们不能进去。”

顾贞哪里听得进去，焦急地踮脚往里张望。就在这时，客栈的破木门被猛地推开。

徐子铮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的官服沾着尘土，衣襟处似乎还染着几点暗红的血迹，脸色比平日更显冷峻，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押着一个男人走出来，不是别人，正是续芳的生父段九刀。

段九刀此刻显得狼狈不堪，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口，被两个差役上前死死按住。他看到顾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垂下头，发出几声粗重的声音。

徐子铮的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顾贞身上。看到她出现在这里，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有些意外，但并未多言，只是将段九刀交给手下捆缚结实。

顾贞看着段九刀被牢牢控制，心中一块大石稍稍落地，她冲到徐子铮面前，也顾不得周围还有众多差役衙役，隔着帷帽的轻纱，一把抓住了徐子铮的胳膊：“哥哥好厉害！续芳爹爹坏坏蛋！”

飞盈见状，赶紧拉开顾贞的手，向一脸冷漠的徐子铮道歉：“大人，我家小姐不是故意抓您的，望您见谅。”

徐子铮盯着顾贞的面纱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就在这时，被押着的段九刀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向顾贞，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我对不起续芳，我不是人，”他声音哽咽，充满了悔恨。

顾贞看着他这副模样，想起续芳，心头的愤怒被巨大的悲伤和困惑取代。可是现在这个场合，她该怎么问话呢？想到这里，顾贞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自袖中伸出了一根银丝，缠在了飞盈手上，飞盈一愣，脸上的表情不断变化。

顾贞突然开口：“飞盈飞盈，帮帮阿贞。”

飞盈凑近顾贞，随后道：“徐大人，我家小姐有话想问此人。”

徐子铮道：“你家小姐不是成了痴傻之人，现在还能有问题问别人？”

飞盈对他的眼神毫不畏惧：“当然，徐大人怕是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大智若愚，我与我家小姐相处多年，自然了解我家小姐想说什么。”

徐子铮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没有：“好啊，那姑娘请。”

她走到段九刀面前问他：“车夫老九，我家小姐问你，先前你既然找到了续芳，为何不与她相认？”

段九刀道：“其实，我已经与她相认过了。”

他们已经相认了？，顾贞更加困惑，她示意飞盈继续：“但是，她从来没跟别人提过找到你了！我是续芳的好朋友，她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她为什么没跟我说这件事？”

段九刀闻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挣扎片刻，才嘶哑着嗓子开口：“这事很复杂，”

“复杂？有什么复杂的？”飞盈继续问：“难道你在外面另娶妻生子了？”

“没有！绝对没有！”段九刀急切地摇头，眼中是深切的痛苦和怀念：“我这辈子就续芳她娘一个妻子。这么多年，我浪迹天涯，就是为了找她们娘俩。老天开眼，终于让我找到了女儿。”

他声音再次哽咽：“可续芳她娘已经不在了，我才知道续芳她娘又改嫁了一个叫赵明的男人。”

“他就是续芳的继父。”段九刀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恨意，也有无奈：“我找到续芳后，想带她走。想着顾小姐你要嫁去兖州，续芳作为陪嫁丫鬟也会跟着去，正好我可以带她离开，好好弥补她，可这事，被赵明知道了。”

他喘了口气，回忆着当时的冲突：“赵明死活不同意。他对续芳说我当年就是因为脾气暴躁，动不动就打骂她娘，她娘受不了才带着她跑的。他说得也没全错，我年轻时的确混蛋，他怕续芳跟我走，又会过回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们俩就在续芳面前大吵了一架。”

“我脾气上来，没忍住，又犯了老毛病，当时就冲上门去跟赵明吵，差点动手，是续芳跑出来劝架，她说愿意跟我走。”

只是顾贞不愿意去周家，所以车队只能离开。

顾贞听得心头发紧，她扯了扯飞盈的衣角，小声跟她说了什么，飞盈恍然大悟，继续发问：“那续芳为什么没跟小姐说她不去周家，她要跟你离开应该会提前告诉小姐的。”

段九刀发出一声苦笑：“续芳最后还是反悔了，她没打算跟我走。你们都不知道，就在她死的那个晚上，她把她娘的骨灰盒给了我。”他眼中泪水汹涌：“她对我说她不跟我走了，她要留在赵明身边，她说赵明待她如亲生女儿，她想尽孝。”

“我当时就懵了，我苦苦找寻了十几年的女儿，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却不要我这个亲爹了。”段九刀情绪激动起来，声音带着撕裂般的痛苦：“我一时急怒攻心，失了理智，我掐了她的脖子。”

“什么？”顾贞和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陆江惊道：“续芳脖子上的勒痕是你做的？你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段九刀猛地摇头：“不！我没想杀她，我掐下去就后悔了，我立刻就松手了。续芳她没有恨我，她只是咳嗽着，流着泪对我说她不恨我，但是也不会跟我走，”

“我当时心都碎了。”段九刀泣不成声：“我失魂落魄地拿着骨灰盒离开了，后来才想起还有东西落在了顾府，等我折返回去想取的时候，就听说我女儿被人害死了！”

他猛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老天爷啊，我段九刀年轻时是作孽太多！可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让我刚找到女儿就——”他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地，嚎啕大哭。

原来续芳脖子上的勒痕，竟然是她的亲生父亲在失控之下造成的，可老九没杀人的话，续芳真正的死因，是胸口那把致命的尖刀。

那么到底是谁，在续芳被她生父掐伤之后，又给了她致命一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悲伤弥漫之际，一个衙役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

“大人！大人！有人来投案自首了。说他杀了顾府的侍女！”

徐子铮眼神一凛，锐利如刀：“是谁？”

衙役喘了口气，大声道：“他自称叫赵明，是，是死者续芳的继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