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亮,窗帘透射出的阳光洒进来,林知意靠在床头,细细盘算着发生的一切,高二期末考的班级第一,同学的嘲讽,陈老师的阴阳怪气,许诺的补课计划,以及自己的借读算盘。
去县区借读,要花一笔不小的费用,虽然老林没有说,但是这些她也不傻,人情世故有来有往,现在社会上没有“好心人”会平白无故帮个忙。
“妈妈是去陪读的话,就要放下手中的工作,做一个全职太太……可妈妈也很喜欢她的工作啊,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她失声地望着枕边的小企鹅玩偶,小声地嘟囔着。
望了许久,她好像想到了什么。
“好像可以住宿欸,但是我之前都没住过。”
“没关系的,这点小困难算什么,我反正是去学习的,有啥好怕的。”
“可是我就见不到许诺了,她会交新的朋友吗?她会不会也想我?”……
蒜鸟蒜鸟,现在才5:43,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可是林知意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反复地出现那些问题,久久不能入睡。
“嘀,嘀,嘀滴,嘀嘀嘀……”六点半的闹钟响了起来,此时妈妈却没来叫醒她,正当她换好衣服去卫生间时,发现爸爸妈妈的房间却亮着灯,她走近,刚准备开门,摸上门把手的时候,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那就今天帮知知搬书,明天休息一天,今天咱两就去看看有没有房子在出租,我们租个单间,白天送她上学之后,我再赶回来上班,晚上看谁空就去接。”老林的声音尤为清晰。
“要不我请一年假吧,等知知高考完再回去”妈妈的提议打破原有的安静。
嗯?妈妈要请这么长的假期,银行肯定不会同意,行长都不在,下面的岂不是乱成一锅粥。不行!绝对不能让妈妈请假!就这样的话,爸爸妈妈来回跑也太累了吧,将近一大半的时间都在开车,不行,绝对不行!
我推开门进去,小脸涨了通红,大声喊道“不行,这样的话你们也太辛苦了!”爸爸妈妈被我的破门而入吓了一激灵,妈妈连忙低头看手表,查看时间。
在他们开口前我抢先说道“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看你们没来喊我起床我就过来了,我不想你们为了我那么辛苦,还要放弃自己的工作,我觉得我可以住宿,在学校里肯定很安全,省得你们来回接送了”我抠着手指把话说完。
爸爸刚想开口,妈妈微微抬手示意让她先说“知知啊,你之前从来没住过宿,要自己洗衣服,打扫宿舍卫生,还要处理宿舍人际关系,妈妈怕你吃不消啊。”我抬起头盯着他们认真地回答“我觉得我可以,我也该锻炼一下了。”
他们听罢便看向对方,若有所思后,老林向我抛出话语“你既然想好了,我们就支持你,我们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很有自己想法的小孩,我们相信你,快收拾一下准备去学校吧,哦,对了,早饭在桌上,带在路上吃吧。”
我拿起早饭,跟着爸爸上了车,不出意外,车上放的还是周建龙录的有声书《盗墓笔记》,那是爸爸最喜欢看的小说,他几乎一集都没落过,可是今天他却关闭了车载收音,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知,其实爸爸妈妈知道你关心我们,但是住宿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的,既然你选择了这个,那我们就支持你,也相信你在新的环境下能够更好地发挥自己,今天晚自习结束我就进来帮你搬书,和班主任已经打好招呼了,手续啥的都弄好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带你去报道了。”
听这这些话,我大脑飞速地运转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校门口的斑马线旁,下车前我看着老林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回答着“嗯嗯,我知道了,爸爸再见”下了车。
我后天就要去县中了?!好快,感觉自己还没准备好诶,没事哒,勇敢知知不怕困难。好大学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小case!
林知意给自己打着气,突然感受到后面有股莫名的灼热感,回头看了看,只有同学三两个的走在一起笑什么,笑着还看向她,刚准备回过头,便发现许诺一路小跑地奔向她,面带笑意,就在快和她并肩走的时候,林知意发现比起先来的臂挽臂是胸卡的扯拽感,原来是许诺把她挂在后面的胸卡回到前面来,胸卡竟然挂在后面,难怪那些人看着我在笑。
得知真相的她连忙低下头,还没走几步脸颊就红的要爆炸,她只觉得脸烫的火辣辣,在偷瞄旁边的许诺,好家伙已经笑得前仰后翻了,林知意赶紧又羞又怒地拍拍她,加快步伐往前走。
就在爬上天桥的楼梯时,我被许诺拽住,许诺笑意微减,说道“你走这么快干嘛,还没迟到呢,哈哈,笑死我了你,你走一路都没发现吗,幸好有小女子我,不然哈哈哈哈”,我翻了一个白眼,继续往天桥上面走,“诶,我的宝贝知知别生气嘛,我开个玩笑的,哦对了,你知不知道明天好像就要放假了,芜湖,暑假就要来喽!”许诺解释地眉飞色舞。
我不作声,只是放慢了脚步,就好像在等许诺一般,“你咋不走啦?”许诺歪着头问道,我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开口“我马上去借读了,许诺……”
许诺大叫了一声纳尼,好多人都在回头看她们,回过神来,我又说“我其实想了挺久的,我在这边虽然考的还行但是总是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可能换个环境会好一点吧。”
许诺没有说话只是拍了一下我的肩,感觉话到她嘴边,却又停了下来。接下来的一路我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说话,直到走进教室都闭着嘴巴。
坐到位置上,看了眼前面的时间,还有大概十来分钟陈扒皮才来,我便先开始收书,可能来不及去储藏室里面搬书了,我便从座位上站起来准备早读。
就在我弯腰在桌肚里找语文书时,许诺搬了一大堆书放在我旁边空的课桌上,是我放在柜子里的书,搬好她就顺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了,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我一时愣住了,又弯下腰在桌肚里寻找什么,刘海垂来的瞬间,眼底的湿润便再也遮不住,我赶忙用手擦去,然后掏出一本无关紧要的书放在桌上。
“许诺不会生气了吧?”我暗自打量,直到刘思睿的那句“老师来了,快快快!”才把我拉回现实。我赶忙举起课本,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地念着“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饮无管弦……”
早读结束,可见依旧吵闹不堪,可能是明天放假,大家都兴奋无比,教室里一直都有人在探讨假期去哪里玩,第一节语文课,上来就默写,陈扒皮在默写的时候就喜欢碎碎念,烦人得很。
“我们有的同学啊就是眼高手低,自己什么样还不知道吗,就喜欢搞点特殊啊,以为换个环境就能改变什么,我教了那么多学生,有多大本事我还看不出来吗,简直是搞笑”平时的话我不会管她说了什么,但是今天的指桑骂槐,成了我心中的一根刺,狠狠地扎在我身上。
难熬的两节语文课终于结束了,因为要搬书我没有出操,也因为我怕许诺不理我而一个人出操很尴尬,等我把书搬到传达室的时候,大课间已经结束了,我发现许诺不在队伍中,回到教室里我只看见她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好像在发呆,也好像再看书。
等我坐下来的时候,一张压在文具盒底下的纸条却格外的显眼,打开,映入眼帘的是Kitty猫图案,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是我送给许诺的草稿纸,上面的话让我久久不能平复:
亲爱的知知小朋友,请原谅我今天早上的沉默和没有办法亲自说这些话,你知道我为什么高一军训的时候就和你交朋友吗?
因为你非常的阳光乐于助人,和我一样大大咧咧的,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我们有着难以言说的默契和喜好,你成绩优异但是从未嫌弃过我的笨拙,我可以在你面前做回真正的自己,你会反复地给我讲解同一道数学题直到我学会,你还会拿同类型的题目考验我。
我特别喜欢你,你那股韧劲儿一直激励着我,你总说感谢我在别人恶语相向的时候维护你帮你说话,但是你不知道的是,我也特别感谢你,能够在我跑八百的时候陪跑拉着我跑到及格,能够在我生理期的时候帮我打好热水提前打好饭,能够在老师嫌我笨的时候回怼,能够像一颗树洞一样倾听我的心里话,能够……
我想说的其实就是你很棒,你在我心目中一直都很厉害很好,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稍微放轻松一点,无论今后怎么样,你都是我许诺最好的朋友,去了县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希望你可以一直活泼开朗零烦恼!
我知道其实你一直很遗憾没考上通中,你总是在我面前开开心心的,但是我知道你被老师同学阴阳怪气心里很不舒服,但在我面前你总说这没事,我也知道考京大一直是你的梦想,其实我也想过高中毕业过后我们也会分道扬镳,可是我不敢相信这一天回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听到你要去借读的时候,我特别舍不得你,我怕你会把我忘记,你会去交新的好朋友,但是如果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我也会一直支持你的,因为我相信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林知意到哪里都会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加油,知知,我相信你!我们一起努力,考到一个城市:京市!
高考赛场见啦!高考顺利!
看完这些文字,心里不知怎么,暖洋洋的,静止不动的文字好像也变得活跃起来,温暖地将我眼里打湿。
时间过得飞快,中午的时候我主动奔向许诺一起去吃饭,我们像往常一样聊着八卦,吐槽着题目,只是话变得更多了,就好像要今天一口气说完似的。下午依旧是双排课,不过老师大都在发假期作业,提了要求然后多的时间就让我们自己完成《假期之友》。
放学了,我和许诺抱着高高的书,聊着天,好像蜗牛般地向校门口移动,一直到最后许诺把我的书交给老林,我们两个人“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又不是见不到了,以后放假再约啊,两个小朋友。”老林的话打破这原有的悲伤氛围。我们两相视一笑,然后我张开双臂,她紧紧地拥入我的怀里,身上还有着我推荐的沐浴露的香味,说不难过是假的。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这一直是一个无解的命题。短暂的拥抱后是真的分离,我愿称之为痛,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许诺都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了,我安慰着她“高考加油,我们一定会再相遇的,一定会成功的!”。
许诺妈妈看着我们紧紧拥抱,老林有些不解地摸着后脑勺说“这俩孩子感情真好”,最后的最后,我们俩被扒开,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还记得许诺最后的一句话是“知知保重,顶峰相见”,回到车里,离别是悄悄的笙箫,离别也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但是这后劲儿也忒大了吧。
老林不忍直视,“看看都哭成悲伤蛙了都,回去早点睡,明天还要去超市采购一下你的住宿用品,后天就要开始了。”我点点头,想着许诺那欧式大双眼皮,又勾起我的回忆……
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第二天,我列了清单,从牙刷牙膏拿到衣架洗漱盆,我的装备齐全了,就等着回去收拾行李了,装好常穿的短袖换季的长袖外套还有感冒药之类的小东西,我蓄势待发。
在前往县区的路上,我看着车子上高速下高速,从高楼大厦开到只有红砖青瓦的房子和黄油油的麦地时,我意识到我真的离开家了,内心一半忐忑一半期待,第一次一个人在不认识的地方住宿,独立的感觉油然而生。
相比较于以前晚自习回到家就能吃到妈妈留的饭菜,老林点的奶茶小甜品,还有洗好削好的水果那种公主般的待遇,独立现在让我更加向往,感觉美好的未来就握在自己的手里,管他什么地狱模式的学习还是高强度高难度的作息,我都可以,我一定行!
终于到了,县中因为刚搬校区,四周都是荒地还没有开发,真的可以用荒郊野岭来形容,跟人一样高的杂草,有的地上甚至还种着油菜花,架了架子,上面挂着葡萄,不过还是青色的好像还没熟,我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跟着爸爸妈妈进校门搬东西。
我住在204,混寝,上床下桌,朝南阳光很足,已经住了三个女生了,有两个一个班,还有一个另一个班,我在2号床,妈妈帮我铺好床后拍下我和这个宿舍的第一张照片,一切尘埃落定,休息片刻间,我看到舍友们贴在床边的名字:李陶然、马洛伊、严语
李陶然的桌上只摆了一排饮料还有几桶泡面和油泼板面,裴奕奕的桌上整整齐齐的一排排教辅资料,严语的桌上有着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防晒霜洗面奶花露水,看来大家都挺可爱的嘛。
在进班前,爸爸妈妈带我去见了班主任,不出意外还是语文老师,竟然是男的,我差点一命呜呼。
他姓徐,后来和大家熟了之后也知道了他的外号,因为一直剃的光头再加上长得像小兵张嘎,大家就喊他橘子老师,当然也是背地里喊他,咱们橘子老师问了问我这次的联考成绩,然后排在班级里,我在附中重点班班级第一年级第三,在县中这个普通班里36名年级上400 ,听到排名的我两眼一黑,班上总共才50个人年级里有大概780个人。
后来橘子老师又特别关注我的语文成绩,我不好意思地说出那个两位数,他扶了扶眼镜,“小女生照理来说文科不会差的啊?”
我低着头,只听见爸爸妈妈帮我打着圆场,他们拜托老师多关照一下我,看着他们哈腰点头的样子,心中顿时泛起莫名的酸涩,我将视线移开,然后橘子老师告诉我坐在哪里之后就让自己回班,家长可以走了,这六个字让我现在更加难受,他们就要走了吗?
爸爸妈妈看着我坐在门口的位置上后,在门外点了点头,我放好东西,不顾旁人,出去和他两拥抱,不争气的眼泪又在打转,此时妈妈递给我一个电话卡,是她之前就办好了的,可以在宿舍的电话亭插了打电话,最后老林拍了两下我的胳膊当作鼓励。
我擦去眼角的泪珠,重整旗鼓,转头回到班级,向窗外望去,看着他们离开,其实一直没有发现老林走路已经有点弓着背了,妈妈焗过油的头发底下也藏着不少白发……原来他们也在慢慢老去,只是我没有发现。
岁月失语,惟石能言
熟悉的预备铃再次想起,大部分人已经回到位置上拿书了,因为坐在门口教室里开着空调,我上前关门,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人闪现在我的面前,后面的一声“接着”伴随而来的是一个篮球。
“啊——”我的鼻子与这球亲密接触了一下,还没看清和我面对面的人脸,我就感受到一股暖流,鼻腔里的血腥味吓得我赶紧抬头捂住鼻子,只记得那个人拿着我旁边女生递来的纸就往我手里塞。
不记得他脸上是什么表情,只记得他一直在说对不起,我去,刚来就出这么大一个糗,我在同学的搀扶下回到位置,后面同学传给我一包湿巾,仰着头,好尴尬啊,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刚想闭眼,余光瞥见刚才那个人蹲在旁边,把我地上滴的鼻血擦掉。
好丢脸啊,怎么这么倒霉,还没介绍自己呢,就出了个糗。怎么刚进班,就被“打”了?真的没招了……
不想给自己的青春留遗憾
所以记录了下来
感谢一直陪伴我的小绿江
如果有小读者的话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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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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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刚进班就被打了 运气王实力姐没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