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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永恒之雪 第4章 第四章:雪落时的脚步声

作者:扎伊燃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2-04 03:00:29 来源:文学城

沈嘉雪踩着积雪走进花园时,白陈已经在长椅上坐着了。他背对着入口,羽绒服后领沾着雪沫,手里转着保温杯,金属盖碰出轻响。她故意放慢脚步,听雪地被踩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沈嘉雪停在他身后三米远,踢了踢脚下的雪团物理系高材生,请问声波在积雪中的传播速度是多少?

白陈猛地回头,眼镜片上的雪粒簌簌落下。他起身时带到了脚边的塑料袋,里面滚出两只烤红薯,焦糖色的糖汁在雪地上洇出小坑。

白陈声音发紧,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眼镜你怎么才来?我以为你又被导师抓去改论文。把红薯塞回袋里,腾出手拍她大衣上的雪头发都湿了,不是让你戴帽子吗?

沈嘉雪仰头让他拍雪,睫毛上沾着的雪粒掉进眼睛里图书馆暖气太足,戴帽子会闷出痱子。突然踮脚,指尖擦掉他鼻尖的雪沫你才是,耳朵冻得像胡萝卜,怎么不戴围巾?

白陈耳尖瞬间红透,从背包里扯出条灰色围巾——毛线歪歪扭扭,针脚疏密不一本来想等你……把围巾往她脖子上绕你织到一半的那条,我偷偷续完了。

围巾末端还挂着半截毛线,线头没打结。沈嘉雪摸着歪歪扭扭的针脚,突然笑出声——去年冬天她织到一半嫌麻烦,把毛线团塞进抽屉,没想到他竟偷偷学了编织视频。

沈嘉雪拽着围巾两端把他拉到面前这针脚像被猫抓过。你是不是拆了又织,拆了又织?指腹蹭过他虎口的红痕这是怎么回事?

白陈低头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还嵌着点毛线屑用钩针勾流苏的时候不小心扎的。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她手心给你的。

是枚银杏叶形状的胸针,银质的叶脉上镶着细小的蓝水晶,像冬天结冰的湖面。沈嘉雪想起去年秋天,他们在香樟树下捡了一袋子银杏叶,他说要做成标本,原来偷偷拿去打了银匠铺。

沈嘉雪胸针的金属边缘凉得刺骨,她却攥得更紧你哪来的钱?上个月不是刚买了实验器材吗?

白陈转身去擦长椅上的雪,声音闷在羽绒服领子里)帮学弟写物理竞赛题赚的外快。突然回头,眼镜片映着雪光喜欢吗?蓝水晶是托人从连云港带的,你说过想看海。

她突然把脸埋进他的后背,羽绒服布料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今早刚去医院陪生病的室友。雪落在两人的发顶,悄无声息地融化,像谁在偷偷掉眼泪。

白陈把野餐垫铺在长椅上,又垫了件厚外套。沈嘉雪盘腿坐下时,暖手宝从托特包里滚出来,撞在他的保温杯上。

沈嘉雪从包里掏出个牛皮纸信封,雪粒落在封口的火漆印上给你的,毕业礼物。不过现在不能拆。

白陈眼睛亮了,像雪地里的星星为什么?难道是情书?

沈嘉雪把信封塞进他羽绒服内袋,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等你拿到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那天才能拆。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个笔记本对了,我整理了《诗经》里所有带「雪」的句子,你看——

笔记本第37页,钢笔字写着:「北风其凉,雨雪其雱」《邶风·北风》、「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小雅·采薇》。她用红笔在「霏霏」旁画了个小太阳,旁边写着「今天的雪」。

白陈指着「雨雪霏霏」,眉头皱了这句不是写打仗回来的吗?很悲伤啊。

沈嘉雪抢过笔记本,用笔戳他的手背,你不懂!这里的雪是时间的见证。掰着手指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去年三月,那天也下了雪,你穿着蓝色格子衬衫,在图书馆门口摔了个屁股墩。

白陈耳尖发烫,从塑料袋里掏出烤红薯那是物理实验做到凌晨,低血糖犯了。剥开焦黑的外皮,热气混着焦糖香飘出来快吃,还热乎。

沈嘉雪咬了一口,烫得直呼气。红薯心是橙红色的,甜得发腻。她突然把红薯举到他嘴边,看他下意识咬住时,手指轻轻擦过他的唇角。

沈嘉雪盯着他沾着糖屑的嘴唇你知道吗?古人用「金钗钿合」定情,我们用烤红薯。突然笑出声等老了,我就天天给你烤红薯,把你牙齿都甜掉。

白陈把她的手包进自己掌心,哈了口热气那我就研究个防蛀牙烤红薯配方。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盒子对了,这个给你。

盒子里是枚银戒指,戒面是片银杏叶,和胸针同款。叶尖镶嵌着细小的蓝宝石,像雪落在叶子上的样子。

沈嘉雪手指颤抖着试戴,戒指大小刚刚好你什么时候量的尺寸?

白陈挠挠头,雪沫从发梢落下上次你睡着时,用绳子偷偷绕了你的手指。突然严肃起来这不是求婚,是预约定情戒。等我研究生毕业……

沈嘉雪捂住他的嘴,睫毛上的雪粒掉进眼睛别说了。把戒指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信封和预言信一起,等那天再戴。

雪停了。阳光从云缝里露出来,照在香樟树干上,积雪簌簌落下。沈嘉雪突然站起来,拉着白陈往花园深处跑。

白陈被她拽得踉跄,保温杯在背包里晃出声响慢点!你要去哪儿?

沈嘉雪停在紫藤花架下,指着地面你看!

雪地上印着两串脚印,一串是她的马丁靴,鞋跟处有个小缺口;一穿是他的运动鞋,鞋底沾着实验室的红泥。脚印在花架下绕了个圈,像个没画完的圆。

沈嘉雪蹲下来,用手指在雪地上画箭头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走的路。你当时说,紫藤花的藤蔓是自然形成的螺线结构,还拿树枝在地上画公式。

白陈脸更红了,蹲在她身边物理系的浪漫你不懂突然在雪地上写E=mc??这个公式的意思是……

沈嘉雪抢过树枝,在公式后面画了个爱心我知道——你的能量,等于我的质量乘以光速的平方。把树枝塞回他手里该你了,用物理知识说句情话。

白陈盯着雪地看了三分钟,树枝在手里转了又转。阳光穿过花架的缝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白陈声音很轻,像怕惊落枝头的雪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孤立系统的熵会不断增加……抬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但和你在一起时,我的熵是减少的。

沈嘉雪突然扑进他怀里,羽绒服相撞发出「噗」的一声。他的围巾缠在她的头发上,暖手宝硌着他的腰。雪从花架上落下来,落在他们的肩膀上,像无数细小的吻。

回到长椅时,太阳已经西斜。沈嘉雪拆开托特包侧面的网袋,里面露出半截灰色围巾,毛线针还别在上面。

沈嘉雪把围巾搭在他脖子上比划本来想织完当毕业礼物,结果针脚太丑……突然咬住嘴唇,声音低了下去你去北京读研后,我可能要去上海实习。

白陈的动作顿住了。围巾滑落在雪地上,灰色毛线沾了白。他弯腰去捡时,沈嘉雪看见他耳后新长出的白发,像根细小的雪丝。

白陈把围巾重新围在她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我查过了,北京到上海的高铁只要四个半小时。从背包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到夹着书签的一页这是我做的「跨城约会计划表」——

笔记本上画着表格:每月第一个周末,他去上海;第三个周末,她来北京。上海那栏写着「外滩看日出」「逛鲁迅故居」;北京那栏写着「颐和园划船」「吃冰糖葫芦」。

沈嘉雪眼泪突然掉下来,砸在笔记本上,晕开了墨迹你怎么知道我想去鲁迅故居?

白陈手忙脚乱地擦她的脸,袖口沾了她的眼泪)你上次看《朝花夕拾》时说的,说想在冬天去看腊梅。从羽绒服内袋掏出个小盒子还有这个,给你的「抗思念神器。

盒子里是个银色的小闹钟,表盘上刻着两个名字的首字母。背面贴着张便签,是他工整的字迹:每小时响一次,代表我在想你。

沈嘉雪把闹钟贴在胸口,听着里面滴答滴答的声音,太幼稚了……突然笑起来,眼泪却流得更凶不过我喜欢。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雪地上,像两株相依的树。白陈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羽绒服口袋,她的手指触到个硬硬的东西——是早上没吃完的糖炒栗子,还温着。

暮色降临时,雪又开始下了,比下午的更细,像撒了把盐。沈嘉雪把牛皮纸信封从他内袋掏出来,火漆印在路灯下泛着红光。

沈嘉雪把信封塞进他手里,指尖覆着他的手背现在可以拆了。我改主意了。

白陈拆火漆印时手抖得厉害,指甲被蜡油烫了一下。信封里掉出两张纸:一张是她写的诗,标题是《给物理系男友的熵减公式》;另一张是张手绘的车票,「北京——上海」,发车时间是「2024年3月20日」,旁边画着个小太阳。

沈嘉雪指着车票上的日期那天是春分,也是我们认识两周年。声音很轻,像雪花落在耳边我申请了上海的实习,但也报了北京的研究生复试。

白陈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你……

沈嘉雪帮他推眼镜,指尖沾着他的体温还没告诉你,我跨专业考了科技哲学。从包里掏出本《时间简史》,扉页上写着:「送给未来的同学陈。

雪越下越大,路灯的光晕里飘着无数白点。白陈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能感觉到她掌心的纹路,和他木牌上的刻痕一样清晰。

白陈突然站起来,把围巾解下来缠在她脖子上,绕了三圈我有个更精确的「跨城计划」。从背包里掏出个GPS定位器,屏幕上闪烁着两个红点这个绑在你手机上,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

沈嘉雪笑着捶他的胳膊,雪沫落在他的睫毛上物理系的浪漫还是这么硬核。突然踮脚,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不过我喜欢。

雪落在他们的发梢上,落在未拆的烤红薯袋上,落在那张手绘的车票上。

远处传来图书馆闭馆的铃声,惊飞了枝头的麻雀。白陈把沈嘉雪的手揣进自己口袋,往花园外走。

他们的脚印留在雪地上,一串接着一串,像永远不会断开的省略号。

白陈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寄到那天,沈嘉雪正在上海的实习单位改稿子。手机震动时,她打翻了桌上的咖啡,弄湿了刚打印的合同。

白陈声音哽咽,背景里有室友的欢呼声我考上了!你快拆信!拆那封!

沈嘉雪从抽屉里翻出牛皮纸信封,火漆印已经开裂。她拆开时,掉出一张泛黄的便签,是去年冬末那天,他偷偷塞进信封的:

根据气象数据,今天的雪含水量为30%,融雪时的潜热通量为2.26×10?? J/kg。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过去、现在、未来,熵减的方向永远指向你。

窗外的玉兰花已经开了,粉白的花瓣落在窗台上。沈嘉雪突然想起那天在花园里,他说熵减时眼里的光,比雪地里的太阳还要亮。

沈嘉雪看着便签,泪水夺眶而出。她匆匆跟同事交代了一下,便订了最近一班去北京的高铁。

一路上,她脑海里不断浮现与白陈相处的点点滴滴。

到达北京时,天色已晚,她直奔白陈家。打开门,白陈看到她,眼中满是惊喜与感动。

两人紧紧相拥,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已静止。

沈嘉雪把便签递到他眼前,哽咽着说:“我也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白陈轻轻为她擦去眼泪,温柔地说:“以后我们再也不用跨城了。”

他们依偎在一起,窗外月光洒在大地上,仿佛为他们的爱情披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从此,他们在同一座城市开启了新的生活,一起为未来努力,而那段在雪天的浪漫回忆,也成为了他们心中最珍贵的宝藏。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的感情愈发深厚。白陈开始着手准备毕业论文,沈嘉雪也在为研究生的课程做预习。

某个周末,他们一起去了北京的胡同,穿梭在古老的巷子里,感受着历史的韵味。

沈嘉雪看到一家复古的照相馆,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们拍一组复古婚纱照吧!”她兴奋地提议。

白陈笑着点头,拉着她走了进去。换上民国时期的服饰,他们仿佛穿越回了那个年代。拍照时,白陈深情地看着沈嘉雪,沈嘉雪则羞涩地靠在他怀里。

照片洗出来后,他们把它挂在了床头。夜晚,两人躺在床上,看着照片,白陈轻轻搂住沈嘉雪,在她耳边低语:“未来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嘉雪微笑着闭上眼睛,感受着这份温暖与幸福,他们的爱情,也在时光的长河中,继续书写着甜蜜的篇章。

铅灰色的天空,像是被谁用旧了又拧干水分的棉絮,沉沉地、毫无生气地压在城市的上空。云层低得仿佛触手可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碴儿似的寒意,争先恐后地往鼻腔和肺叶里钻。

今天是冬天的最后一天,按照节气,明天就是立春了。

可这天气,却丝毫没有要转暖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细碎的雪沫子像是被狂风揉碎的盐粒,无声无息地从空中飘落,执拗地覆盖着光秃秃的树枝、路边积了薄冰的长椅,以及每一个行人的肩头。

白陈走在沈嘉雪的左手边,步伐不快,刻意配合着她的节奏。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款羽绒服,拉链一直拉到顶端,只露出一截线条干净的下巴和一双沉静的眼睛。

路灯昏黄的光晕透过稀疏的雪花,在地上投下两人交叠又分开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延伸到路的尽头,却又被身后不紧不慢的脚步一次次轻轻踩碎。

“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沈嘉雪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冬夜的宁静,又像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像冬日里偶尔漏进窗缝的那一缕微弱阳光,短暂,却足以让人心头微动。

她拢了拢脖子上那条米色的针织围巾,将半张脸都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和雪光的映衬下,像盛着揉碎了的星光,清澈而温柔。

他们刚一起结束了图书馆的自习。为了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这阵子,两人几乎成了图书馆的“常驻居民”。

每天从早到晚,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书堆里,直到闭馆的铃声悠扬地响起,才收拾好东西,踏着沉沉的夜色,一起往沈嘉雪的宿舍走。

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很多遍,熟悉到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哪里有一个小小的台阶,哪里的路灯有些接触不良,会偶尔闪烁几下。

白陈“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插在羽绒服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又或者只是单纯地想汲取一点口袋里有限的温暖。他看着前方被雪覆盖得有些模糊的路面,声音平静无波:“快到了。”

确实快到了。沈嘉雪的宿舍楼下已经能看到零星的人影,都是和他们一样晚归的学生,裹紧了衣服,脚步匆匆地躲进那栋亮着温暖灯光的楼宇,像是投入母亲怀抱的孩子,急切地想要摆脱这室外的严寒。

沈嘉雪停下脚步,转过身,准备和白陈道别。按照往常的习惯,她会说“晚安,路上小心”,他会点头,然后看着她走进宿舍楼,再转身离开。

“那个……”白陈却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即将成型的告别仪式。他的声音比平时略微低沉一些,眼神也有些闪烁,不像平时那般沉稳笃定。

他抬起手,指了指与宿舍楼相反的方向,那里的夜色似乎更浓,更沉,“这边,有个东西想带你去看。”

沈嘉雪愣了一下,清澈的眼眸里充满了显而易见的疑惑。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天色,雪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细小的雪沫变成了稀疏的雪片,纷纷扬扬。

“嗯?现在吗?”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么晚了,又下着雪,白陈到底要带她去看什么?

“就一小会儿,很快回来。”白陈的语气听起来很温和,但仔细听,又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坚持。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亮,像是藏着什么闪闪发光的秘密,引诱着人去探寻。

沈嘉雪心里掠过一丝好奇,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她看着白陈认真的侧脸,路灯的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鼻梁很高,下颌线很利落。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好。”

听到这个回答,白陈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极浅、却真实存在的笑容,像冰雪初融时,悄悄探出头的嫩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朝着他刚才指的那个方向迈开脚步,同时侧过头,用眼神示意她跟上。

沈嘉雪默默地跟了上去。两人又开始往前走,只是方向完全变了。雪下得似乎真的大了些,一片片雪花轻柔地落在头发上、肩膀上、睫毛上,带来一丝冰凉的触感。

踩在渐渐积累起来的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冬夜里被无限放大,格外清晰。

这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像是敲在沈嘉雪的心鼓上,让她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汗,又有些抑制不住的期待,像揣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七上八下。

白陈到底要带她去看什么呢?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小动物?还是有什么特别的风景?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走在前面半步的白陈,他的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很挺拔,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紧了紧围巾,将那一点点雀跃和不安都藏进温暖的织物里。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谁都没有再说话。雪下得更密了,“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简单而纯粹的乐曲。

这脚步声,伴随着雪花飘落的簌簌声,像是一种温柔的陪伴,敲在沈嘉雪的心鼓上,让她原本有些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那越来越浓的好奇和期待。

白陈到底要带她去看什么?这个问题,像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她心里悄悄生根发芽。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绕过一片平日里用来晨读或者情侣约会的小树林。冬天的树林光秃秃的,树枝张牙舞爪地伸向铅灰色的天空,雪花落在枝桠上,像是给它们戴上了一顶顶小小的白帽子。

穿过树林,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是学校边缘的一片小广场,平时很少有人来,因为位置有些偏僻,又没什么特别的设施。

此刻更是空无一人,只有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地面,像是铺了一层洁白无垠的地毯,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反射着清冷的光。

广场的尽头,是开阔的视野,没有了建筑物的遮挡,可以清晰地看到远处城市的轮廓,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色和雪雾中显得有些朦胧,像是童话里的场景。

“这里……”沈嘉雪刚想问“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却被白陈轻轻拉住了手腕。他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的手心很暖,隔着她薄薄的毛线手套,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传来的温度,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她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不少寒意。

“嘘,”白陈微微低下头,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紧张,“看那边。”

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向远处的夜空。

沈嘉雪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漏跳了一拍。她看到,远处城市的天际线之上,原本沉寂的夜空,突然绽开了一朵巨大而绚烂的花!

“嘭——啪!”

一声沉闷而响亮的轰鸣,隔着遥远的距离传来,带着轻微的震动感,仿佛连空气都在随之颤抖。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在墨蓝色的夜空中骤然绽放,瞬间照亮了整个天际,也照亮了广场上的白雪,照亮了白陈和沈嘉雪惊喜的脸庞。

它们有的像盛开的牡丹,雍容华贵;有的像漫天的星雨,璀璨夺目;有的像旋转的陀螺,变幻莫测;有的像撑开的巨伞,层层叠叠……每一朵都竭尽全力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

将短暂的生命燃烧出最耀眼的光芒,然后在达到极致的绚烂后,缓缓凋零,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如同流星般坠落,消失在深邃的夜空中,只留下短暂的余温和淡淡的硝烟味,混合在冰冷的空气里。

冬天的最后一天,竟然有烟花!

沈嘉雪完全怔住了。她瞪大了眼睛,仰着头,一瞬不瞬地望着那片被烟花点亮的夜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雪花依旧在飘落,落在她的头发上、眉毛上、睫毛上,甚至钻进她微张的嘴巴里,带来一丝冰凉的甜意,但她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

她的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耳边是烟花绽放时那震耳欲聋却又无比动听的轰鸣,眼前是不断变幻、绚烂夺目的色彩和光影,鼻尖萦绕着雪的清新和淡淡的烟火气。

而身边,是白陈温暖的体温,和他握着自己手腕的、带着一丝微颤的手。

原来,他是带她来看烟花的。

这个认知让沈嘉雪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温暖、感动、惊喜,还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羞涩和甜蜜,像打翻了的蜜罐,甜滋滋的味道从心底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一直很喜欢烟花,喜欢那种在寂静夜空中骤然绽放的极致浪漫,喜欢那份转瞬即逝却又刻骨铭心的美丽。

只是,她从未对谁说过,连最好的闺蜜都不知道。白陈……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她偷偷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白陈。

白陈也在仰头看着烟花,他的侧脸在烟花的光影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总是带着一丝疏离和冷静的眼神,此刻也盛满了夜空的璀璨和烟花的绚烂,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温柔的笑意。

雪花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碎钻,一闪一闪的。这一刻的白陈,不再是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学习的学霸,也不是那个篮球场上挥洒汗水、英姿飒爽的少年,他只是一个和她一起看烟花的普通男孩,眼神里有着和她一样的,对美的向往和感动。

他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正好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睛。

四目相对。

烟花依旧在夜空中绽放,将两人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沈嘉雪看到了白陈眼中清晰的自己,那个眼睛亮晶晶、脸颊微红、嘴角带着傻傻笑意的自己。她的心跳骤然加速,像擂鼓一样“咚咚咚”地响着,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下意识地想要收回目光,却被白陈眼中的认真和温柔牢牢吸住,动弹不得。

白陈的眼神很深,像一片平静的深海,此刻却因为烟花的映照而波光粼粼。他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专注和……或许是她看错了?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又轻轻收紧了一些,那力度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疼痛,却带着一种明确的宣告意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只有漫天飞舞的雪花,和夜空中不断绽放又凋零的烟花,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沈嘉雪的心里像是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脸颊烫得惊人,她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脖子肯定也红透了。她想要说些什么,比如“烟花真好看”,或者“谢谢你带我来看”,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只能任由自己沉浸在这种奇妙的氛围里,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感受着他眼神的注视,感受着漫天烟花带来的极致浪漫。

原来,浪漫是这样一种感觉。不是刻意的安排,不是华丽的辞藻,而是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在一个飘着雪的冬夜,有一个人,记得你不经意间流露的喜好(或者只是恰好),愿意冒着寒冷,带你来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一起分享一场突如其来的、盛大的烟花盛宴。

烟花还在继续,一朵比一朵绚烂,一朵比一朵惊艳。有的烟花在高空炸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引得沈嘉雪轻轻“哇”了一声,眼睛里闪烁着纯真的喜悦。有的烟花则像是金色的瀑布,从夜空中倾泻而下,壮丽非凡。

白陈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慢慢地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转而轻轻地牵住了她的手。这一次,不再是手腕,而是手指。他的手指修长而温暖,小心翼翼地,一根一根地,与她的手指交缠,然后紧紧地握住。

沈嘉雪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和想要退缩,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腹的温度和粗糙的触感,那是长期握笔和打球留下的痕迹,真实而可靠。她的心跳更快了,脸颊更烫了,但心里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踏实。

她悄悄地回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意外,随即,握得更紧了。

两只手,在厚厚的手套里,紧紧地交握在一起,传递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雪落无声,烟花绚烂。

冬夜的最后一天,寂静的小广场上,两个年轻的身影,仰望着同一片被烟花点亮的夜空,手牵着手,脚下是厚厚的白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那是属于他们的,雪落时的脚步声,也是爱情悄然萌芽的声音。

沈嘉雪的满眼,此刻都被这极致的浪漫填满了。她看着夜空中那朵刚刚绽放的、最大最亮的烟花,看着它将整片天空都染成温柔的橘粉色,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天,真好。

烟花还在继续,仿佛要将整个冬天积攒的能量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而沈嘉雪知道,有些东西,从今晚开始,不一样了。就像这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就要到来一样,她和白陈之间,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地萌芽,等待着春暖花开。

她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雪花落在手套上,很快融化成一小滴水珠,像一颗晶莹的泪。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一个甜蜜的弧度。

原来,这就是被人放在心尖上,偷偷准备惊喜的感觉。原来,这就是……浪漫。

雪,依旧在下。烟花,依旧在绽放。而沈嘉雪的心里,却像是有一轮小小的太阳,温暖而明亮,驱散了所有的寒冷和阴霾,只剩下满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幸福和浪漫。这个夜晚,这场烟花,这个人,这雪落时的脚步声,注定会成为她记忆里,最温柔、最浪漫的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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