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十分,王煜把这一牛车麦子卸下来,让小毛等三个孩子在这儿守着。虽说这儿地广人稀,但周边还有一些老人在看着,倒也不会有啥危险。
“知道了,煜哥哥,你快走吧,我们不会乱跑的。”
王煜挨个摸了摸她们的头,然后把桃子递给她们吃。接着,他又走到周边老人跟前,拿出几块点心,笑着递过去:“谷太么么、三奶奶,麻烦您二位帮忙照看吓那几个孩子。”
谷太么么是族长的夫郎,在谷家年龄最大、辈分最高。虽说已经七十九岁高龄,脸上布满皱纹,但并不显老态。即便满头银发,那精神头也是村里一些六十来岁的人都比不上的。
这会儿,他自己不服老,主动要求帮忙看麦子。他的脸圆圆的,和谷小年的脸型很像,跟人说话时,眉眼都透着亲切与暖意。这会儿,他笑着接过王煜给的点心:“鱼小子,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给你看着。”
王煜顿时一脸无奈的纠正:“太么么,我是煜小子,不是鱼小子。”
谷太么么满不在乎地说:“啥鱼煜的,鱼小子好,聪明机灵。”
他挺喜欢王煜这个孩子的。过年的时候,王煜去给他拜年磕头,还维护谷小年,一看就是个好孩子。平常要是遇见了,王煜总是笑盈盈地打招呼,还会给他们这些老人一些糖果或者点心。也不知道一个大小伙子,为啥手里总是带着这些东西,总是耐心地听他们这些老人唠叨几句,比他自己的孙子都强。
其实,王煜纠正这个称呼很多次了,可能是老人说话口音重、发音模糊,他听着总觉得是在叫“鱼”。
每次他也只是纠正一下,这会也不在纠结称呼:“那太么么,我走了,麻烦您了。”
谷太么么摆了摆手:“走吧,快去忙吧。”
“太么么,三奶奶,再见!”王煜摇了摇手,转身驾着牛车回去了。
这会儿已经十二点多了,他这一趟卸完麦子得回去一趟拿饭。今天吃饭的人多,姚氏带着孩子根本送不过来,得自己去拿,拿到地里,大家就在地里吃。
现在正是农忙时候,中午哪有时间休息,吃完就得接着干。有的人家甚至觉得吃饭都浪费时间,恨不得一直干下去,就怕老天爷不给面子,下场雨,那麦子可就全发霉了,一整年都得不好过。
听谷小年说,他们这次还算好的。等到秋收的时候,玉米和水稻一块收,那可真是白天黑夜地干,就怕来不及。之前在老宅的时候,谷老大每次秋收完,身体都得瘦个七八斤。
家里姚氏早已把饭菜准备好,她和王煜把两个椭圆形箩筐搬到车上,里面装的是饭菜和馒头,还有一个大圆桶,里面是熬的绿豆汤。
姚氏一脸担忧地看着车上的东西,有点不放心:“真不用我跟你一起去?你一个人行吗?”
王煜坐上车:“娘,您放心吧,我能行。”说完,便驾着车走了。
等他到地头,高声喊道:“爹,小年,吃饭啦!”
谷小年直起腰,放下割麦子的手,扶了一下腰。昨天晚上他和王煜闹腾到很晚才睡,导致今天起来的时候有些腰酸。虽说王煜早上用异能给他缓解了一下,可这一个上午一直弯着腰干活,还是感觉腰酸。
同样感觉到腰酸背痛的还有谷老大,即使他长期干活,一个上午弯着腰也累得够呛。
两个人拿着镰刀往地头走,这时那些孩子已经跑到王煜跟前准备吃饭了。
王煜让孩子们在旁边的水渠里洗了洗手,然后拿出碗筷,挨个发给了这些孩子。接着,他掀开布,从箩筐里面搬出一个大瓷盆,里面装的是炖菜。
他还是第一次干这种活,感觉自己像个大食堂的师傅,专门来这儿给大家发饭的。
王煜拿着勺子敲了敲瓷盆:“排队,排队,吃饭了!”只见二旺、大毛他们立刻排在后面,宁寒和双胞胎排在前面。看来这个队形他们经常排,所以一听就立刻排好了。
王煜给孩子们盛满菜,然后从箩筐里拿一个馒头递过去。就这样,一会儿七个孩子都盛好了饭,蹲在旁边吃了起来。王煜又给谷老大盛了一小盆菜,这是姚氏特意交代的,现在是农忙时候,大家都得吃饱,干了一上午活,早就饿坏了。
王煜都盛好后,拉着谷小年坐在车子的尾端,一块儿吃。看着谷小年晒得通红的脸,他顿时心疼地赶紧给擦擦,说道:“累坏了吧,这脸咋这么红,草帽咋不管用呢?”说完,他顺便用异能给谷小年治疗了一下身体的疲惫,“现在好点了没?”
谷小年拉着王煜给他擦汗的手,笑着说:“我没事,你忘了,我还有内力呢,这点活,能有多累。你快吃,一会儿还得给谷场的孩子送饭呢。”
王煜又输了点异能给谷小年,这才吃了起来:“真是没想到,这下地干活能这么累,我这还有异能呢,都感觉有点累,都不知道我爹他们是咋撑过来的。”
“干活那能不累,再说也都习惯了。我们家地还算少的,赵青娘家,在那边地里,他们水田五十亩,旱田三十亩呢。虽然人多,可是地也多,每次到收割的时候,那才真是能脱半层皮呢。”
“那你们家之前咋不多买点呀,村里不都是把地看得很重吗?”
谷小年叹了一口气:“一是买不着,旱田也得是良田才行呀,开荒的地连下等田都不是,水田就更别说了,多难遇到合适的。再说,之前家里还供着一个读书人呢,哪有那么多银钱呀,导致现在分家,我家的地也不多。”
王煜看谷小年有点低落,忙安慰道:“没事,回头我用异能,咱们再开点荒地。”
谷小年赶忙拦住:“先别,咱们还是先打猎赚钱吧。再说,等端午过后,还得出去买粮食呢,咱们哪有功夫啊。”
等所有人都吃完饭,王煜收拾好东西,便带着孩子和饭菜去了谷场。
顿时,地里就剩下谷老大和谷小年两人了。这会儿日头正烈,两个人也有点干不动了,便把已经割好的麦子,全部装在车上。下午谷老大要去谷场那边碾场,到时碾完场后,先把麦子堆起来,都弄完了,再一块儿扬场,麦子就出来了,最后一晾晒,装起来就是一整年的口粮了。
碾场是个累活,往年都是谷小年和谷老大一块儿干,谷老二在地里割麦,赵氏去卖豆腐,其余的人都得下地。虽说这么安排,可是家里干活的主力还是他们一家。现在分家了,看看老宅的人还敢不敢偷懒。
谷小年想着:今年他们家的地少了,而且又多了一个劳动力,想来爹也能轻松点。
有些事还真是不经念叨,这边谷小年还想着能轻松点呢,远远地,谷小飞就跑过来:“二哥,二哥,大伯呢?”
谷小年虽然对三房厌恶至极,但那也是针对三房的大人,还不至于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一看是谷小飞,他直接摆出往日的脸色:“咋啦,找我爹有事?”
谷小飞毫无心机地回答道:“是爷爷找大伯过去,让大伯帮忙割麦。”
谷小年眼里顿时闪过一丝烦躁,皱着眉:“小飞,你去给爷爷说,我们家的地还没割完呢,等我们家割完再说。”
谷小飞有些为难,他还没给大伯说呢:“可是这话爷爷让带给大伯的,大伯去哪儿啦?”
谷小年摆了摆手,让谷小飞回去:“小飞,你就把我的话给爷爷说了,他就知道了,赶紧回吧。”
谷小飞听到后,立即就回去了。他们和老宅的水田在一块儿,可是旱田这四亩确实是分开的。
因为分家,今年夏收老宅的人全部都出动了,包括谷老太太。可是他们这些人都已经很久没干活了,唯一一个经常下地的也就是谷老二。可是这人也就夏收秋收的时候下地。干活的人本来就多,像谷老头已经很多年都没下过地了,所以这才干了一个晌午就都受不了了。听到旁边地里的人说,谷老大这边干活的人多,就想到让谷老大先给他们收地。
现在他们老宅一共十六亩旱田,十二亩一家各四亩,剩余四亩是荒地。当时分家的时候他直接略过没算进去,也就是种些花生大豆啥的。可是平常都是谷老大在弄,今年谷老大不在,现在还荒着呢。
等到谷小飞回去一说,谷老头顿时气得直仰头,嘴里直骂:“不孝子,不孝子!”
等了一会儿,缓过了神,发现该干活的人全都在偷懒,立刻气急败坏地大喊:“干嘛呢,干嘛呢!还不赶紧给我干活,等一会儿我回来的时候,如果谁没干活的话,就滚出这个家!”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而其他的人在听到谷老头喊的时候还害怕一下,可是等人走了,顿时都该干嘛干嘛去了,竟然没一个接着干活的,地里只有几个小孩子在干。
而看到这种情况的左右邻居,立即都嘟囔开了:“这谷老头家的人越来越不靠谱了,这都忙着收粮呢,竟然没几个人在干活。”
“活该,往年不都是年哥儿和他爹在干,最多加个谷老二。现在他们分家了,家里的劳力都走了,能有几个靠谱的。”
“谁让他们分家后闹得那么难看,年前那事谁不知道是赵氏挑的事。过年的时候,谁不知道年哥儿挨家挨户地要债。”
“这谷老头也老糊涂了,分家哪能把长子分出去呀,谁家会把长子分出去。”
“谁让谷老二家里有个读书人,不过谷老大也太不孝顺了,兄弟先不说帮不帮忙,就算分家,爹娘的地总该先给收了吧。”
“说的是呀,谷老大也太记仇了,哪有记仇记到自己爹娘头上的,不说先来给自己爹娘收地,竟然让老头老太太自己下地。”
这些议论谷老大和谷小年根本没听见,他们满脑子都是赶紧把自家的麦子收完,根本没心思管老宅的闲事。
而这边离开的谷老头,自然也不知道他让干活的人在他离开的时候已经全部散场了,只见他气冲冲大步的走到谷场,看到王煜牵着毛驴拉着石碾子在前面走着,后面谷老大在拿着叉子挑麦秆,立刻大喊:“老大,你反了天了是吧,我叫你,你竟然敢不过去。”
王煜和谷老大顿时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只见谷老头脸红脖子粗的直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