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甲是大叔 第23章 第 23 章

什么叫普通人？

是走在街上的工作党、公园露宿的流浪汉、长相普通、收入普通、连人生经历都平平无奇的人吗，还是在任何一个世界都作为配角不断死亡着、为了衬托某些角色而诞生的人物呢。

长谷川泰三不清楚。

《银魂》中曾经有着这样的剧集。

所有人为了争夺人气排名大打出手，大家凑在一起去看彼此头顶读者们投票出的人气排名，在那一篇剧情的描述里，从主角坂田银时，到路边的一朵花一棵草，甚至是某个角色身上的物品都会有人投票。

“总有人喜欢着我，所以我也不算配角和普通人吧？”他曾经这么想。

但是在偶尔的高光时刻之后，长谷川泰三的生活仍旧充满了坎坷，没有突然增高的武力、没有醍醐灌顶的释然，生活里的关键词仍旧是纸箱、公园和流浪，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撕下自尊向年幼的小孩子讨酒喝，最终躺倒在列车前行的轨道，醉醺醺的，大睡一夜。

长谷川泰三从来就不是什么大人物，比起太宰治这样早慧的孩子所产生的厌世情绪，MADAO的自杀原因听起来简直可笑又幼稚，倘若此刻有个收入中等、生活平静的少年站在寿司店内听到这番话，那一定是要评价一句“呜哇，好没用”的。

嗯，就是这么普通。

百生与长谷川泰三，逐渐提升的同步率便取决于对自己的如此认知，他们深知自身的“平凡”，对此拥有清醒的认识，却不肯睁开双眼去看这个世界的真实，只是一昧地闭着眼睛，不断向前奔跑着，并催眠道：

——我能行。

身着粗布和服的大叔相貌平平，能力一般，就算在普通人里体能算是顶尖，真正与异能者对上只有吃亏的份，那些工作啊生活啊之类的烦恼，与森鸥外和太宰治所面临的、关乎横滨安危与Mafia数百人身家性命的抉择也完全是两个画风。

“不用试探啦，太宰小哥，森先生和爱丽丝......”

搁中原中也前很少抽烟的百生掏出怀里皱巴巴的烟盒，珍重取出剩下两根中的一根叼进嘴里，香烟上升的烟雾淡化了那张饱经沧桑的脸的表情，显得年轻了些。

“我啊，就是个普通人来着，平凡得不行啦，也没想着干预你们的那些计划。”

森鸥外和太宰治，不是慈善家和好事者。

一个思维成熟敏锐，不顾别人所想，肆无忌惮的太宰治；一个看不出深浅，对横滨有深刻了解的医生森鸥外，这两个从名字到衣服再到设定都时髦得不行的家伙，怎么可能真的因为一个赌场的覆灭就对“长谷川泰三”这个人产生兴趣？

这根本就不是划算的买卖。

由太宰治牵头，森鸥外接应，针对“长谷川泰三”这个擂钵街随处可见的废柴中年人的、长达几乎一个月的试探，原因无非只有一个罢了。

“我知道啦知道，那种英雄情结什么的，早在JUMP开始刊登鲜血淋漓的主角人生之始就毕业了，嗯，虽然发现这点的时候还挺挫败来着，但也算意料之中，不必顾及我的情绪喔。”

男人为空掉的水杯续满水，举起它晃了晃终究没有再喝第二口。

“两位是为了中也小哥吧？”他说。

随后，就像完全没有感受到室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沉重，在场唯一的“普通人”低笑起来：

“喂喂，气氛不用这么严肃吧，森先生给了我工作，太宰小哥也和我相处过一段日子了，所以我也没打算做什么，中也小哥在你们的规划中处于什么地位，我也不知道，因为这都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中也必须面对的东西。”

“拥有那种力量，无论在哪里，他都要学会面对各种突发事件，我没别的意思。”

“我只是个想看着他成长的废柴大叔而已。”百生放下水杯举起双手，以投降的姿势发言，那双眼认真直视着森鸥外，一时令这位刚提起警惕的未来首领，微妙地有些提不起防备的情绪。

“……”

森鸥外知道，横滨有很多聪明人。

比如太宰治和大多数港口Mafia的中上层。

这群人的聪明程度不尽相同，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分析事物的角度，在森鸥外的布局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游走于年迈暴躁的首领与多疑的干部之间，潜匿于人群的医生筹备计划时总会分出几分心思放在人心变动的方面，他见过临死前的孤注一掷、见过蛰伏时的阴险小心、也见过太宰这般仿佛与他在彼此较劲的步步紧逼，但却没见过这样的坦白。

“您这么说...真是让我有些惊讶了。”

森鸥外沉默许久，目光扫及仍趴在桌子上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太宰，微微一顿，终究是无奈地对百生的这段话回以笑容，室内气氛重归和缓。

“我可以保证，中原中也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森鸥外颔首承诺，却没想面前的长谷川泰三摇了摇头，那个刚才还口口声声说着要“看中原中也成长”的男人感慨道：“啊，不用这么说。”

“具体是什么状况我不明白，所以没资格听森先生硬作出这种保证，坦白说，如果森先生你真的按照自己所说的话去做了，我反而还会有点不安。”

“对中也小哥抱有善意的是我，保护和承诺，这份责任也属于我，森先生刚才说的话，无论是单纯安抚客套，还是真的打算这么做都没必要。”

“因为我现在只是个蹭吃蹭喝的食客而已，与森先生和太宰小哥都没什么关......”

“但是，一边说自己是个普通人，一边又要揽起保护他人的责任，大叔，你不觉得自己傲慢得过头了吗。”

打断百生的是刚才一直默不作声的太宰治。

言语犀利的少年直起身子坐好，脸上第一次连虚伪的笑容都没，他平静地吐字，冷漠地陈述，将“长谷川泰三”所说的话逐字逐句地抛开分析。

“自杀是因为生活艰难，也是为了让所谓神明看到你了结人生的勇气，那么大叔现在为什么仍顽强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在百生面前毫无伪装的太宰治语气咄咄逼人，鸢色的眼睛里没有喜恶，只有好奇，他鲜少观察如此平凡的人，或者说曾经观察过、后来那些人肮脏又虚伪的表象实在是令年少的太宰心生厌烦便放弃了。

彼此攻击、欺瞒、弱小的人们，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或多或少的阴暗，即便遇到过心思纯洁的孩童，最终也会变成甘于碌碌的社会性动物。

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面孔。

那么这样的人类，活下去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人活着真的是存在某种价值的吗。

太宰很疑惑。

像长谷川泰三这样，无论放在哪里，单看他的社会经历都糟糕得令人发笑的男人，为什么要在嘲笑与讥讽之中活下去，他是真的不明白。

“为什么活着？或许是因为，我有一群不错的朋友吧。”

还算了解太宰治性格的男人没有生气，他认真解答：“虽然有时候睡着睡着就滚到铁轨上啦，但很意外的是，每次都会遇到捞我一把的朋友。”

“有时候是一瓶酒，有时候是一顿饭...唔，就像森先生请我的这顿一样，当我处于饥肠辘辘又很想死掉的绝望状态时，总会遇到还算不错的事，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活下来，可能神也想继续看我的玩笑，所以才没给我死去的机会。”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我的人生我说的算，想让神失望就让它失望，想了断就了断，我活着啊，是为了更多的可能，不过——这些话对太宰小哥你而言或许没什么用吧”

摸爬滚打多年，与各种各样的人们接触过的长谷川泰三与森鸥外不同，森鸥外看人的方式习惯于自上而下，带有审视意味，而长谷川泰三则自下而上，普普通通，令太宰治生不出负面的情绪。

百生清楚，或许此刻的太宰治，是想得到一个关乎人生存活的答案的。

但是他也确信，自己没有资格。

太宰治与中原中也很像，在同龄人中各方面都处于佼佼者范畴的少年们，必定将遇到各种磨难，作为年长者的他或许可以给出经验，带着如同身陷黑泥中的少年挣脱出来，把太宰治拽到阳光下，体验一把身上的泥土脱落的感觉。

可那之后又怎样，太宰治真的会感觉得到幸福和快乐吗。

人生总要一步步走出一条路，而他百生，也就是“长谷川泰三”的存在，说白了，只会在这两个少年的回忆里占据小小的一部分，如果真的以为自己有点经验便大谈特谈“拯救”，那才是真正的自大。

不过。

就算没办法给出答案，稍微在这个笨蛋小鬼逐步踏向泥沼的时候拉一把，也没什么。

所以此刻，长谷川泰三伸出了手，那只粗糙的、带有温度的手掌轻轻覆上了太宰治的发顶，然后，使劲儿揉搓了一顿。

“觉得迷茫的时候，就想想大叔我吧，就连我这样的人也有活下去的动力和存在的价值，你也会找到答案的。”他说。

“不过现在还是快点吃饭吧！我肚子里空得连**都拉不出来了啊！”

感谢大家的点赞，评论，收藏，以及地雷！

其实写完这章后有很多想说的话来着，真的打字反而说不出来。

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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