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手指突破天际 第99章 第 99 章

在第一次踏入江罗的梦境时，仙家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一般人的梦境是模糊而简单的，由于记忆并不能保持完整清晰，梦中大多是简单而混乱的几个场景。但江罗的梦境却格外不同，或许是原典影响元神，他梦中的情景辽阔清晰得不可思议，真假幻象已经不可辨别，外加大量记忆彼此混杂，几乎等同于一个小小的世界。在这个辽阔复杂的世界里寻找有意躲藏的梦境主人，难度可想而知。

正因如此，仙家才半途改变了策略。

它顺着丝线在半空中急速掠过，一边留神查探沿途的蛛丝马迹。那无伦是什么东西的电影道具已经与江罗在梦境中捉过不知道多少次迷藏，它能找到江罗的概率要远远大于自己。如果推测没有错误，那么江罗可能就隐藏在这道具附近的某一处，躲在某个难以察觉的角落……

仙家猛地刹住身形，目光从一丛丛葱郁茂盛的林木中一扫而过，最终落在了一株高耸树冠的某处。

在层层树叶的遮蔽中，几个树杈上俨然躺着一个半米来高、破破烂烂，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棉布娃娃，而凝神细望，可以看到有浓密如毛发的丝线水流一样的淌下，流入树下草丛的深处。

当然，沿着丝线探索肯定能够找到那不知什么玩意儿的本体，仙家倒是早有预料，甚至提前有所防备。但出乎于意料之外的是——这玩意儿倒在树冠之上，周围似乎并未设置防卫的法术？

仙家小心翼翼的降下身形，试探着靠近那个一动不动的破烂娃娃，但无论如何凝神感应，都感受不到被法术狙击的阻力。

难道说，这玩意儿除了一心吸收原典以外，竟然连自我防卫的本能都没有么？那么这东西……到底有没有自我的意识呢？

它探出了一缕飘逸的毛发，尝试着拨动那娃娃附近的树叶。这一次终于有了反应——破破烂烂的人偶突然一阵抖动，四周响起了刺耳而单调的几声音乐。

没错，是音乐，还是被特意调音过的电子音乐。

仙家立刻反应了过来：这是惊悚片的……BGM？

它立刻想起了首次见到这玩意儿的情形，同样是这样怪异、突如其来的音乐，作为电影道具的本体却一言不发，沉默得异样。难道这东西的结构如此简单，竟然连说话的能力都不具备么？

一念及此，仙家猛然催动剩余的法力，那探出的毛发在半空一个转弯，迅疾刺向了人偶的头顶。

由外力而激发的“内视”相当短暂，颜宁在体内“观察”了原典片刻，便觉得意识逐渐上浮，外界声响渐次清晰。而后全身仿佛网上蹿升，眼前一黑一亮，睁开眼来已经是熟悉的景色——除了面前瘫软满地，如毛发一样浓密茂盛的黑线。

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仙家从天而降，尾巴上无数毛发垂下，紧紧裹着个一动不动的僵硬玩偶。颜宁仅仅扫了一眼，随即醒悟：

“这是……”

“这就是那不知道什么东西。”仙家微微喘息，显然法力消耗甚剧：“我在林子的另一头看到了它。嘿嘿，这玩意儿痴迷于原典，竟然连自身都忘了顾及，在抽取原典的时候，本体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几乎可以算手到擒来的意外之喜……”

它忽地低头，大口吐出浊气，一时间几乎无法言语——尽管玩偶沉迷于颜宁的原典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要控制这东西也必须大费周章。仙家动用了它在管理局学到的秘术，将玩偶的四肢百骸气脉元神玄窍全数封住，最大限度压制了异动。但如此一来，剩下的法力也消耗一空，几乎连飞行都难以维持。

它缓缓将玩偶放了下来，逐渐喘匀气息：“……但这东西似乎很奇怪，我没有在它身上发现理智的痕迹。在之前它明显表现出了意识，但进一步看，这东西的意识好像仅仅限于永不停歇的追求原典，本能性的排除干扰因素，却没有更进一步的灵智。它更像是个术法的造物，遵从于预先设计好的指令。”

“术法的造物？”颜宁微微惊愕：“——但谁能在江罗的意识里施展术法呢？”

“不知道。”仙家道：“按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在原典横流的意识体里注入术法的，原典的沁润不可阻挡，轻而易举就能瓦解法术的结构，转换为纯粹的杂音。当然，我对术法的见闻算不上十分渊博，也许有我不了解的咒术……”

说着它声音渐渐低沉，一缕柔顺的毛发从背后探出，缠住了颜宁的手腕。

颜宁只觉得手腕手心处微微发热，而后一股暖流从心脏迸出，沿肩膀入手臂，径直注入了毛发之中。这是常见的“借力”法门，原典拨弄之下，颜宁已经初步催生出法力，仙家自然可以设法借取，由此而施展法术。

热流注入毛发，仙家的尾巴渐渐散出荧光，星星点点的光辉扶摇而上，在空中聚合为了一个小小的月亮。月光朗照澄澈如许，将被绑缚的人偶恰恰笼罩在中央。

“这是临波照影，窥探本质的咒术。”仙家解释道：“只要照上一照，便能知道这是什么稀奇古怪。”

说着它皱起了眉毛。在月光朗照之下，那娃娃上方如水汽蒸腾，渐渐升起一个模糊的幻影。只是定睛一看，这影子有脑袋有四肢，恰恰是个人形。

“这东西里面，居然藏着‘人’的魂魄？”仙家脱口道。

说着它加紧了法力，那月光微微一晃，变得越发明亮耀眼，但光芒照耀之下，仍然只有一团朦胧不定的模糊人形，其余再无影像。

在咒术的催动下，隐藏的魂魄会以幻影的形式呈现，但幻影如此飘忽不定，证明躯壳中的魂魄本体也是动荡不安。且幻影如此模糊，魂魄的本体也不会凝实，甚至可能——是残缺的？

仙家沉思片刻，终于晃动毛发，将娃娃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