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人走完,散乱的空间里重新剩下两人,莫娆娆捂着嘴角咳了几声,刚刚的激烈运动让她的心脏稍微有点受到刺激。
江怜月替她到了杯热茶,莫娆娆喝了口,勉强顺过气,她见江怜月还在擦拭那把匕首。
她认得那把匕首,就是当初她遗落在这的,没想到江怜月一直没丢。
他瞧见她的视线,笑着将擦干净的匕首递到她面前。
“王爷可以拿回去了。”
他拿着刀尖,将刀柄朝向她,一如当时。
莫娆娆摇头:“你留着吧。”
“前朝以匕首送人,寓意牺牲。”他挑了挑眉,将匕首重新收回。
他的话让莫娆娆想起府里的柳意,如果送人匕首是这个意思,是否代表柳意自己也知道?
“你留作防身。”莫娆娆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她不会要让江怜月牺牲。
他唇边的笑意扩大,唇瓣微动。
“你很执着擦干净它?”她见他把手里的匕首擦的纤尘不染,在战斗中也是,完全是习惯性的动作,他似乎不能忍受一点脏污。
“匕首上淬了毒,怕伤到王爷。”
“……”
他话说的模棱两可,莫娆娆没有深究。
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江怜月何其多,可他不想说,她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多问,何况她也有她的偏执。
“王爷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就在莫娆娆准备先行离开,他开口。
莫娆娆顿住脚步。
“当然是回报她们啊,接二连三的行刺,真当本王是软柿子了。”
软柿子也不带这么捏的,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要不是她准备全面,这两次行刺没造成什么损伤,这事都没法善了。
“王爷查清楚背后之人了?”
“嗯,是魏岚手下剩余的党羽。”
没有丝毫证据,仅凭猜测,魏家不敢轻举妄动,但魏岚手下的人不一样,她们本就是一些亡命之徒,在魏岚手下做事,魏岚出事时,跑了几个,也有几个为了仁义替她报仇。
这些人武功一般,连江怜月都能弄死一个,要不是计谋耍的漂亮,她们连莫娆娆的面都见不到。
“王爷之前所说的,那个柳意,可能只是个引子,为的是吸引注意,他刺杀成功与否都不重要,只要能牵制住王爷。
若王爷选择按兵不动,困守府中,她们就可以耐心等待,寻找机会,若王爷选择昭告天下,则事在明,暴露在外,她们可以趁乱搅水,暗中行刺。”
他推测了一番,见莫娆娆点点头,他继续道:“可王爷选择了另一种,以身试险,引蛇出洞。”
这次莫娆娆摇了摇头,江怜月不解的挑眉。
“我做足了准备,不算涉险。”她颇为自得的扬起头,江怜月诧异。
“嗯?”
“我之前就在你楼里布置过,人手很足,不过我好像高估了她们的实力,都没用到杀手锏,就被解决了。”
那刀看似很快,其实漏洞很多,逃过不是什么难事。
对方甚至都没想到病弱的莫娆娆能躲过去,动作都卡顿了一下。
莫娆娆才不傻,躲不过去的刀她才不接,无能狂莽会死的很快,她那么多小弟用来好看吗。
“真让怜月大开眼界。”
“我都没想到你还会武功。”要说大开眼界的也是她。
“小时候学过,很久没用了,有些生疏,本来还打算保护王爷……”他颇为可惜的叹了口气,神情动容。
莫娆娆不置可否,同他相互客套。
“我保护你应该的。”
“王爷此番,怜月无以报答呢……”
“不用以身相许。”她打断他。
开玩笑呢,要江怜月以身相许,她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绑了个炸弹。
他语气顿住,片刻后轻笑出声。
“王爷何不试试?”
“我英雄救美,你就会爱上我?”她反问他。
江怜月被她问的微愣,低头思考片刻,他靠近她,弯腰在她耳边轻若浮毛的说:
“王爷敢以身相救,怜月就敢以心相许。”
“……”
莫娆娆退后一步,她感觉,他这句话里阴谋居多。
见她退缩,江怜月笑着环胸起身。
他手撑着下巴,眸子微眯,回到正题。
“王爷怀疑谁?”
“魏箐。”也就是魏三小姐。
“王爷相信我吗?”
“你知道她?”
“青楼消息很多……”
江怜月坐回椅子上,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了几笔,递给莫娆娆,莫娆娆拿过看了看,心中有些惊讶。
虽说她没小看过江怜月的手段,可这消息跟她查到的所差无几,还附赠了他的看法。
要说江怜月之前只是向她提议,他现在就是在给她实际好处了。
一个个都逼她上梁山。
……
月色高悬,楼内依旧笙歌曼舞,江怜月陪着莫娆娆下楼,自从上次发生那件事后,江怜月调整了规矩,楼里一些细节处变得严谨了许多。
莫娆娆有次问了下他是如何处理那少年的,江怜月只笑着说按规矩处置。
之后她再来楼里,那名少年就再没在她面前出现过。
一楼大堂,秦朝夕正坐在台下与人拼酒,她见莫娆娆走过来,连忙丢下众人,凑上前。
“王爷这么早回去?江老板也在,不如一起去赏月。”
莫娆娆奇怪的瞧着她,对她这种自来熟的性格颇为无语,就算要去赏月,他们三个一起出去,都不知道是赏月还是赏人。
“不必了。”
“那真是可惜了,王爷慢走啊,下次有空在一起赏月。”
“……”
江怜月笑道:“秦小姐,光是赏月岂够尽兴,不如来一坛泸州窖,如何?”
秦朝夕脸色一僵,打着哈哈敷衍:“江老板说笑了,我们文人,赏赏月、对对诗就好。”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
江怜月同莫娆娆离去,秦朝夕摸着下巴歪头想了想,笑了下。
门外,拉客的小倌早已进门,此时寂静无声。
莫娆娆忍不住问道:“奇怪了,她怕烈酒?”
“王爷想听听?”
“有些好奇。”
“她来楼里的时日比王爷早,当年,怜月刚当上花魁,她一掷千金请我一叙,在阁间里与我打赌,输一把喝口酒……”
……
当年正是花江四月,天气正暖,意气风发的潇洒少女跑进了京都最大的青楼,张扬肆意的指着楼里最好看的男人。
“今天就要他陪我。”
少女眉眼深邃,满身贵气,引得楼里公子争相观看。
被冠以花魁的男人出来相迎。
少女瞧他容貌,红唇满意的掀起,一掷千金将人请入雅阁,不听琴不听曲,只要和他赌斗。
以泸州窖为局,赏月对诗,猜解谜题,十局六胜。
最终少女赢了六局,险胜,泸州窖喝了近半,他没醉,她醉了。
之后,少女得知那一局他放水了,心中不服,她十三岁成名,自诩京都同龄女子中无人比得过她。
少女扬言放下身份,再和他堵一局。
结局,惨不忍睹。
无人得知那一局她们赌斗的结果,少女喝的酩酊大醉,从此再不碰泸州窖。
后来,少女再来时,依旧意气风发,张扬肆意,却誓死再不点他。
别人问起时,她坦荡的搂着另一个温雅俊俏的男人,男人乖顺的回搂着她,她笑道:“我不喜欢太聪明的男人。”
结局完。
……
“就这样?”
“就这样。”
“江怜月,你还是千杯不醉?”
“楼里的公子要是轻易醉了,客人会不高兴。”
莫娆娆忍不住瞧向他,月色下他的身影如画,长身玉立,眉目平和却透着一股冷然,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望着长夜,清冷又漠然。
“江怜月,她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报本王的名字。”
莫娆娆这番话说下来,硬生生被她演绎出了“流氓大佬罩着你”的感觉,江怜月笑了笑。
“怜月知道,怜月现在是王爷的人。”
秦朝夕就是傻了才会动他,不说现在,就是以前她也不会迁怒江怜月,她行事虽与常人不同,可她自诩坦荡,与一个男人作对不是她的风格。
如今嘛,就更不可能了,江怜月在外可是硕亲王独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