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暴君，真的假的 第74章 第 74 章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露娜自己其实也想找到答案，但暂时还没有结果。

“不要这么说自己，自信点嘛。”幻日说道，“在我看来，露娜小姐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啊。”

“美好是什么？”露娜不解地问道，“美好到底是基于外表还是心灵呢？你觉得我‘美好’这一判断，究竟是否基于我的外貌呢？如果我不再漂亮的话，你还会觉得我美好吗？”

“为什么要假设那种不存在的情景呢？”幻日说道，“露娜小姐难道不也会认为自己是漂亮的吗？如果露娜小姐变得不漂亮的话，露娜小姐还能认知自己为自己吗？露娜小姐身上的每一个元素，本来就都是露娜小姐身上的组成部分啊。少了每个元素，都会削弱露娜小姐的存在本身吧。对露娜小姐来说，真正的你到底存在于哪一部分、或者被哪一部分代表呢？假如真有这一部分的话，把那一部分从露娜小姐身上分离的话，你还是你吗？我想，就连露娜小姐本人，哪怕也无法说清楚哪一、或是哪些部分才代表你最真实的本质吧？”

（还真有两下子啊，被反将了一军呢。）

（当我试图用某种话术去操控他的时候，他不但没有被操控、甚至能抓住我话语中的破绽、用这些来反击我，让我无法唤起他的负面意识吗？）

（这个人……虽然是笨蛋，但却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笨呢。）

（而且，这个人一定很不容易陷入自相矛盾的思想陷阱，会很坦率地相信自己每个想法都没问题、不会轻易动摇自己的信念吧？）

（某种意义上说，这真是相当了不起的笨蛋呢。）

露娜暗暗对幻日的想法感到佩服。

“你的发言，真是很精彩的‘反击’啊。”露娜轻轻拍了拍手掌，像是为幻日喝彩的意思。

“什么，这不是‘反击’吧？”幻日为难地说道，“我只是解释露娜小姐的问题，对我来说是什么感觉的而已啊。露娜小姐为何会说我在‘反击’你呢，难道你刚才是在‘攻击’我吗？”

“没错。”露娜戏谑地说道，“捉弄你或者说考验你，也是‘偶像’对‘狂信者’习惯流露的态度啊。”

“那就没有办法了。”幻日想了想，之后笑道，“能够被露娜小姐‘捉弄’，这样的‘信徒福利’也不常见。我就心怀感激地接受吧。”

“不用心怀感激也可以的。因为我并没有安什么好心。”露娜哭笑不得地说道，“说起来，我一直都想问，‘幻日’是什么意思？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词儿，但竟然想不起来……”

“‘幻日’就是‘天空中多余的太阳幻影’的意思。”幻日有些感伤地说道，“天空中本来已经有‘太阳’的时候，出现的其他‘太阳的幻影’就是‘幻日’了。这是一种‘不吉之兆’。主天下大乱。”

“什么？原来‘幻日’是这个意思啊。”露娜好奇地问道，“那，你知不知道‘小提亚’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孩子起这种名字呢？”

“我不知道。”幻日说道，“所以，我其实很讨厌自己的名字。但是，这名字虽然讨厌，却确实是我独一无二的名字，时间久了，习惯了倒也还好。”

（仔细想想……好像也听说过“幻日”这种“天象”，就是因为听说过才会觉得耳熟吧。）

（但因为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关系，没什么强烈的印象。）

（话说，用这种不吉利的“天象”为孩子取名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算了，“小提亚”本来就是十分奇怪的人。）

露娜思索着关于幻日名字的事情。

她虽然对幻日的命名理由感到费解，但对幻日这个名字却不讨厌、不如说相当喜欢。

“不过，其实我觉得‘幻日’是个很好的名字啊。”露娜说道，“‘梦幻之日’嘛。无论把‘日’理解成‘天’还是‘太阳’，都是很好的名字啊。你本来就不需要对此产生自卑心态的吧，更喜欢一点儿自己的名字吧。”

“真的？”幻日疑惑地问道，“露娜小姐是真心这么想，还是为了安慰我才这么说的？”

“当然是真心这么想了。”露娜说道，“我从来不违心地安慰什么人，你应该知道的啊。”

“这个虽然是知道的，但我以为我在那例外的范围内。”幻日平静地回答。

“嗯，某种意义上说的确如此啦。”露娜说道，“但你在这时想错了，我确实没打算安慰你。而是说的真心话。”

“可是……假如一开始就是为了安慰别人而说假话的话，那么后面为了维持前面的话语，也一样会说自己说的始终都是真心话啊。”幻日不自觉地这么说道。

“那种事你就别管了。”露娜说道，“总而言之，我说的话就是那样，就算是好听的、也不是欺骗你而说出的。我很喜欢你这个名字。感觉朦胧、梦幻而且美好……”

“那么，我也非常喜欢露娜小姐的名字。”幻日说道，“像是‘精灵’又像是‘天使’，说成是‘神’也并不违和的名字。我的名字只是虚伪的‘梦幻’而已，露娜小姐的名字才是真正的‘梦幻’。”

“肉麻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吧。”露娜生硬地中断了对话，说道，“幻日君，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在了，你还会‘信仰’我吗？还是会觉得我不可信，放弃抑或是改变‘信仰’呢？”

“那当然是……”幻日拉长了声音，有些疑惑地说道，“我无法对假设得这么厉害的事情产生预测啊。”

“但是，这不是很合理的假设吗？”露娜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本就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说不定哪个时间就会中断关系，消失在你身边啊。”

“那种事总感觉很虚无缥缈……”幻日说道，“露娜小姐本身的存在虽然很梦幻，但也正因为梦幻，所以感觉上反而有种‘不可摧毁’‘不可战胜’的‘永恒’之感。露娜小姐要我假设这样的事情，对我来说有些强人所难了。那种感觉就像问我，‘如果有一天太阳不再升起，你要怎么办？’一样虚无。”

“你这就有些过于夸张了吧……”露娜苦笑着说道，“我本以为自己已经是最自大任性的那种‘角色’了，但没想到你对我的期待，居然还要高过我对自己的看法……这可真让我不知所措……”

“这只能说明露娜小姐对自己的评估出了问题。”幻日说道，“如果露娜小姐真的自大的话，怎么可能意识到自己的自大呢？露娜小姐反而是太过于谦逊了，所以才会把‘自大’的标准定的过低，导致你很容易达到这个标准。我是这么理解的。”

“那怎么可能呢……”露娜喃喃说道，“真相明明就是因为‘自大’的人太多了，而我在其中也算翘楚。所以，我才会这么认为啊。”

“可是，这和我说的并不矛盾。”幻日说道，“而且，我之前确实认识到了露娜小姐的这个想法。就算露娜小姐不给我讲解，我也默认你的想法就是这样的。但是，你非要认为我的想法不对的话，那我也没有办法啊……”

“算了。”露娜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法想象我给你的这个假设，是这样吗？”

“是。”幻日说道，“或者说，与其说是‘没法想象’不如说是‘拒绝想象’。这种事对我来说不只是痛苦这么简单，而是带给我‘摧毁’的感觉。原本的认知被毁坏，本应‘永恒’的‘规律’被打破，这对我来说，太过于残忍了啊。”

“但是，我不记得我们之间最初是这么约定的。”露娜缓缓地说道，“我以为，我只是受‘小提亚’拜托，前来担任你的‘引导者’而已。我本来以为我俩的关系无非如此，这种‘引导’与‘被引导’的关系尽管可能相比普通的‘朋友’更为亲密，但因为不是基于真正的友谊，因此，也是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关系。”

“露娜小姐为何会这么想呢？”幻日不解地问道，“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可能确实并非属于通常意义上的‘友谊’、甚至也并非是普通意义上的‘恋爱’，但是，我俩之间的关系却是既陌生又亲密，超越我能想象到的任何感情。既然我是露娜小姐的‘被引导者’，露娜小姐是我的‘引导者’，而我是露娜小姐的‘被引导者’，这种关系就算再生疏，也不是其他所有关系所能替代的。露娜小姐的存在是为了‘引导’我，那么，在我成长到不需要任何‘引导’之前，我认为应该认为露娜小姐永远不会离开我才对……”

“也是呢。”露娜缓缓说道，“看来是我想错了。”

“咦？”幻日疑惑道，“露娜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没什么……”露娜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我自言自语的内容啦，和你没有关系的。”

（总而言之，我明白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果然不应该告诉幻日我要离开这里的。）

（可是，如果不告诉他的话，也很残忍。但既然两种做法都属于残忍范畴的话，那还是选择残忍程度较轻的一种吧。）

露娜无奈地想着令她矛盾的念头。

“我想伤害你。”露娜唐突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