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拆了穿书服务器 第4章 匠心初显

翌日，西市。

林砚辞只带了春桃一人，乘青布小轿来到墨韵斋。铺面隐于僻巷，推门而入，松木、金属与特殊香料的气息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机油味，透着几分匠人的专注与隐秘。

老墨正伏于工作台前雕琢构件，刻刀在指尖灵活转动，木屑如细雪般簌簌落下。直到林砚辞的裙摆扫过地面的青砖，他才缓缓抬头，目光平静无波。

“姑娘来了。”他语气平淡，视线却在她发髻间流光溢彩的凤簪上停留了一瞬，眸底闪过一丝了然，“看来，姑娘已初步得窥‘九转玲珑’之妙。”

林砚辞抬手取下凤簪，小心翼翼置于铺着墨色软绒的工作台上，簪身的幽蓝光泽在晨光下流转：“先生慧眼。此簪蒙先生点化，才得以显露锋芒，砚辞特来致谢。更想请教，这‘九转玲珑’之名，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天地？”

老墨放下刻刀，粗糙的指尖轻轻摩挲凤凰羽翼的纹路，眼中流露出近乎痴迷的神色：“九转玲珑，内藏九重机关，对应九种触及‘世界之理’的技艺。昨日激发的净化，只是其最基础的一重。”他指着簪身几处肉眼难辨的细微节点，“这些枢纽，非精通墨家机关术、且能感知到‘理’之存在者，无法辨识，更遑论开启。寻常人得了，不过是件普通的首饰。”

“墨家机关术？”林砚辞适时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先生莫非是墨家传人？”

老墨不答反问，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姑娘可知，为何此簪会选择你？”

林砚辞心念微动，坦然迎上他探究的目光：“或许是机缘巧合，或许是……它在我手中，方能触及那层被掩盖的‘真实’。”

老墨深深看她一眼，神色缓和了几分：“器物有灵，择主而事。尤其是这等承载着传承与使命之物。”他将凤簪轻轻推回她面前，“那日老夫激发‘净化’之能，一是为救林二姑娘，二也是想试探，姑娘是否真是它等待的‘破局者’。”

“结果如何？”林砚辞追问。

“姑娘心性沉稳，遇事不惊，更难得的是……”老墨斟酌着措辞，“姑娘眼中所见的世界，似乎与常人不同。那日你诊断二姑娘的病症，手法奇特，绝非寻常医者路数。”

林砚辞知道，在这等通透的匠人面前，刻意隐瞒毫无意义，索性坦然部分真相：“世间万物，皆有其运行之理。医道如此，匠道亦如此。砚辞不过是以自己的方式，窥见了几分‘理’的痕迹，如同先生透过冰冷的器物，感知其内在的‘魂’。”

这番话，精准地搔到了老墨毕生追求的痒处。他钻研机关术数十载，所求的正是透过器物表象，触及那背后不变的道理。

老墨眼中精光一闪，沉默片刻，转身从工作台下取出一个古朴的檀木盒。

盒身雕着繁复的云纹，打开的瞬间，一堆极其复杂、由无数细小木质齿轮与连杆构成的半成品机括映入眼帘，每一个零件都打磨得极为精巧。

“此乃老夫仿照古籍记载的‘鲁班锁’核心所构，耗费三年之功，却始终困于最后一道‘动能循环’的难关。”老墨指着中心停滞不动的齿轮组，语气中带着几分挫败，“每次运转至此，必因力道不继而崩散，无论如何调整，都无法突破。姑娘既言窥‘理’，可能看出其中症结？”

林砚辞上前一步，目光落在机括上。在她的架构师之眼视野中，那不仅仅是一堆木质构件，其能量流动路径与数据交互逻辑清晰可见，竟与她熟悉的系统数据流惊人地相似。

她正欲开口分析，脑海中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检测到系统追踪信号（0x00C7）快速接近！来源：苏家护卫，数量5人，携带低阶能量武器！】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巷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粗鲁的呵斥声，显然是有人正在逼近。

老墨脸色骤变，下意识伸手想将林砚辞推向工作台后的内室暗门：“姑娘快躲起来！”

林砚辞却抬手制止了他，目光沉静如深潭：“先生莫急。”她指尖悄然轻抚过袖中凤簪，一股微弱的精神力混合着簪身的净化之力悄然扩散，如同在周围布下一层无形的干扰薄膜。架构师之眼随即提示：【系统追踪信号受到墨家能量与北境规则联合干扰，强度减弱65%，定位精度大幅下降！】

“看来，苏家比我们想象的更警觉，也更迫不及待。”她低声自语，随即目光重新回到机括上，仿佛外界的喧嚣与威胁都与她无关，“先生的问题，在于此处。”

她的指尖精准点向一个毫不起眼的支撑连杆，那根连杆通体平直，与其他灵活的构件格格不入。

“此杆位置僵直，看似稳固，实则无形中截断了左侧齿轮运转产生的盈余力道回补右侧的通路。”她指尖轻轻拨动连杆，“若将此处改为活扣设计，并在连杆末端添加一枚微小的蓄力簧片，”说着，她的指尖移向齿轮组侧面一个隐蔽的凹槽，“虽只是毫厘之变，却可引废力为助力，让整个齿轮组形成自循环的动能闭环，自然不会再因力道不继而崩散。”

她顿了顿，看向目露震惊的老墨，补充道：“先生的机括设计，暗合‘世界底层协议’的能量传导逻辑——这与我所见的‘数据流交互’，本质同源。非我聪慧，实乃万法归宗，我们所探求的，或许是同一种‘真理’。”

老墨死死盯着她所指之处，手指在空中激动地比划着力道传导的路径，越想越觉得豁然开朗：“废力为助力…自成循环…万法归宗…原来如此！老夫困守此局三年，竟从未想过这一层！”他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找到同道的炽热光芒，“姑娘真乃神人也！此法不仅能解此机括之困，更让老夫确信，姑娘所见之‘理’，正是墨家先辈毕生追寻的‘大道’！”

巷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显然苏家护卫因信号干扰失去了精准定位，暂时撤离了。

然而，林砚辞脑海中系统007的杂音却骤然变得尖锐刺耳：【警告！追踪信号被墨家能量与北境规则联合屏蔽！目标‘林砚辞’威胁等级重新评估…S级！启动区域封锁预案…滋滋…能量不足，协议执行失败！系统权限暂时受限！】

几乎同时，工作台角落一枚不起眼的青铜小铃无风自动，发出极其微弱的、常人难以察觉的嗡鸣，持续不断。

老墨脸色一凝，伸手按住铜铃，低声道：“这是墨家特制的预警铃，专为感知系统的高频探测波而制。它仍在响，说明‘它们’并未真正放弃，只是暂时受阻，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这清晰的反馈表明，危机只是潜伏，而非彻底消失。

“姑娘今日点拨之恩，老夫没齿难忘。”老墨整理了一下衣襟，对着林砚辞郑重拱手，“不知姑娘此番前来，所求为何？”

林砚辞目光扫过这间摆满奇思妙想的工坊，语气沉静而有力：“砚辞所求，非为一己之私。如今世道，有一股无形之力欲禁锢众生，扭曲天地规则，视人命如草芥。摄政王身处权力漩涡，独木难支；砚辞虽力薄，亦想寻志同道合者，共破此局。我们所做之事，或许惊世骇俗，或许九死一生，但其目的，无非‘守正’二字——守住人心之正，守住世道之正，守住万物运行之自然正理。”

她看向老墨，眼神清澈而坦诚，毫无半分虚伪：“先生身怀绝世技艺，却甘愿隐于市井陋巷，想必亦有不为人知的抱负与坚持，不愿让毕生所学沦为助纣为虐的工具。”

老墨沉默了。他一生漂泊，钻研墨家机关术，却始终难觅知音。世人多只看重他技艺的实用价值，要么重金请他打造害人利器，要么视他为奇人异士敬而远之，从未有人如此深刻地理解他、尊重他，更将他毕生坚守的技艺与“守正”、“破局”这般宏大的命题联系在一起。

良久，他缓缓抬头，目光灼灼如炬，那双布满老茧与刻痕的手轻轻抚过跟随他半生的刻刀，语气坚定如金石：“老夫平生，有三不造。”

“一不造害人之物，二不造谄媚之器，三不造无魂之作。”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昔日苏家曾携黄金万两请我打造‘能量抑制器物’，那等戕害生灵、扭曲规则之物，违背墨家‘兼爱非攻’的初心，被老夫断然拒绝。姑娘所言‘守正’二字，深得我心。若姑娘所求之事，不违此三原则……”

老墨深吸一口气，朝着林砚辞，郑重一揖到底，姿态恭敬而坚定：“墨者，老墨，墨尘，愿听凭姑娘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结盟既成，老墨神色愈发郑重。他从怀中取出一个不起眼的粗布包，层层打开，露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黝黑的古朴青铜小印。印面上刻着复杂的鸟虫篆，隐隐透着淡淡的能量波动。

“此乃墨家历代相传的信物‘矩子印’，见此印如见墨家钜子，可号令天下墨家传人。”老墨将铜印双手递过，“姑娘请看。”

林砚辞接过铜印，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印面，架构师之眼立刻弹出检测结果：【检测到墨家核心信物能量，签名与北境规则（0x00B7）同源性75%！确认与先夫人能量印记存在高度关联！】

“这是……”林砚辞心中巨震，抬头看向老墨。

“先夫人当年，正是墨家在中原的联络人，曾与北境达成秘密盟约，共同应对那‘无形之敌’——也就是你口中的‘系统’。”老墨压低声音，印证了她的猜测，“此印，便是当年盟约的信物与联络凭证之一。她留下的‘墨家火种’，需要新的守护者来点燃，而姑娘，正是那个合适的人。”

林砚辞闻言，神情愈发肃穆。她将手中的九转玲珑簪轻轻置于青铜小印之上。刹那间，凤簪簪首的凤凰羽翼流光闪烁，幽蓝的光芒与铜印上古朴的纹路交相辉映，一股温和而坚定的能量涟漪以二物为中心荡漾开来，仿佛跨越时空的誓言在此刻共鸣，整个工坊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微光之中。

她抬眸，目光清澈而坚定，望向老墨，语气庄重如立誓：“墨者守正，北境同盟，先母遗志，砚辞必不负所托。”她微微颔首，如同完成一个古老而神圣的仪式，“从今往后，墨家火种，由我守护；破局之路，与先生同行。”

林砚辞握紧手中的矩子印，感受到其上传来的、跨越百年的沉重嘱托与温暖力量，心中再无半分犹豫。

“我明白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这‘火种’，绝不会在我手中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