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当天下第一了 第82章 魔尊夺飞升

无尽迷雾，死寂沉沉，周围安静得可怕，仿佛整个世间只剩下了萧寻一人。

这是哪？

他在这条路上走了许久，却永远走不到尽头，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穿越了下一层迷雾。前方忽然出现一抹光亮，那光束照在一个背影之上，洁白无瑕的道袍衬得他宛若一块不惹尘埃的美玉，如月华般清晖流转，遗世独立却亦有无边孤寂。

“你终于来了。”

这时萧寻才看清那人的脸，一双桃花眼眸中满是温柔的笑意，高挺而秀气的鼻梁，薄唇泛着淡淡的粉色，嘴角微微上扬，温润得如沐春风。

要说他们不像，可那清癯修长的身姿与萧寻如出一辙，眉目还与萧寻有三分相似。

可要说他们长得像，除去以上几点他们之间再无相同之处，萧寻眼下有颗泪痣，那人没有；萧寻声线冷清，那人却干净温润；萧寻的鼻尖线条利落，那人却稍显圆钝亲和；萧寻左手小指天生断指，那人如玉般的十指却是完好无缺。

只是那人的身体却缥缈得不像真人，倒像是一抹即将消逝的残灵。

萧寻内心笃定地问道：“你是，归尘道长？”

那人莞尔一笑：“我是你。准确说，我是过去的你，而你是未来的我。”

萧寻眸色倏紧，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不需萧寻再度开口询问，归尘就已经开始娓娓道来：

“八百年前我错信萧凌，将此人带在身旁，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能够将其引入正道。不曾想，就因我当年的自负，为整个修仙界乃至人间带来了一场人间浩劫。”

“那时的萧凌并不是我的对手，屡次败在我的剑下。我不杀萧凌，是因为魔界亦需要一个首领。忽有一日那萧凌找上我，开口便说要跟着我修行，今后不再为祸人间，还主动要求我下控心蛊。”

虽为时已晚，可也不难听出归尘语气中的悔恨：“阿阴多次劝我不要养虎为患，可我没有告诉他，那时我早已算出来自己时日不多。或许是因为我出生时身体落下的病根，我修仙问道多活了些时日，已经是上天恩赐。我只想在自己离世前，让仙魔两界达到一个平衡状态。再加上还有控心蛊在手，总觉得万无一失，就算我死了，也能把萧凌带走。”

“直到我飞升那一日，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有多么天真。”

对于归尘飞升失败导致天罚一事，萧寻多少听说过一些，但其中还有多少细枝末节，也只有当事人才了解。

萧寻听着归尘的讲述，才明白那日所有事情的原委。

时间回到八百年前，当时归尘正和往常一般于亭中打坐，然机遇就是这般可遇不可求。或许是上天不忍归尘这般天纵奇才兰摧玉折，在这关键时刻让归尘悟道成仙。

天赐洗礼乃凡人脱胎换骨成仙的重要一步，在接受洗礼的同时，亦是在接收上天给予的力量。待飞升之人接收所有的天赐灵力之后，才代表着此人真正飞升成仙了。

天降春雨，万物复苏，灵源倾泻，注于凡体，实乃壮观。

仙门众派无一不在见证着这一前所未有的惊人时刻，因为所有人一抬头便能看见归天山方向有一阵强大的灵力在扩散。他们都惊讶不已却又意料之中，归尘道长这是要飞升成仙了！

归尘修仙多年从不归属任何一个门派，因此院中也只有他一人。直到后来淮阴被他带了回来，教他潜心修炼却从不对外宣称自己收了徒弟，而是将其视为朋友，再就是萧凌的加入。所以归尘飞升当日，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只有淮阴和萧凌二人。

天底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发生，自然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欢喜的是淮阴，而愁的是萧凌。

淮阴有些不情不愿地对着萧凌喊道：“喂！我们一起为阿尘护法，必不能叫人破坏了阿尘的飞升之路！”

说完就自顾自地运起了灵力，准备为这亭中凝一个结界。说是护法，实则是要提防萧凌。

刹那间，一个荒唐而又让萧凌兴奋的念头从脑海中闪过。

凭什么？他归尘能做到的事情，自己却穷尽一切也无法到达？！

若真让归尘成功飞升，自己就永远只能屈于他人之下！

不！！！

斗篷下的萧凌看不清表情，只听到萧凌阴冷而虚假地笑道：“好啊。”

“本尊当然要’好好地’为他护法了！”

只见瞬时魔气自萧凌掌心绽开，指缝间玄黑的魔气不断扩散，邪恶的念头化作千万点火焰。

淮阴察觉不妙，忙喝道：“萧凌！你要做什么？！”

萧凌不紧不慢道：“当然是——护法了！”

魔光自萧凌掌心迸射而出，直奔归尘所在之地。

淮阴霎时脸色大变，哪怕深知自己去抵挡萧凌的袭击如同以卵击石，亦没有半分怯意。

然而正接受洗礼的归尘处于六感封闭的状态，压根感受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淮阴拼死相互，可无奈当时的他修为太低，没被萧凌一掌拍死就算命硬了。

淮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即将完成飞升的归尘被打断。

萧凌扬起头颅，斗篷之下毫不掩饰地轻蔑，学着归尘的口吻轻飘飘地说道：“阿阴，可别不惜命啊。”

淮阴一激动便会显得面目狰狞：“不、不要！萧凌你到底要做什么？！”

“魔尊当久了……自然是想成个仙玩玩！”

淮阴还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登时勃然大怒：“魔怎么可能成仙？！你果真是个疯子！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一条蛟都能有飞升的机会，本尊为何不能有？！”

萧凌丢下这么一句，眨眼间就闪身到归尘身旁。看着被仙气洗涤的归尘，萧凌嘴角逐渐勾起，黑暗下明亮异常的双眸眯起，眼中充满了极度兴奋。

归尘，这可是你欠本尊的！

萧凌强行挤入，导致归尘的飞升仪式被破坏，归尘被萧凌猝不及防的袭击所震惊。

只见下一刻。

灵力不断注入萧凌体内，原本一开始洋洋得意的萧凌逐渐变为惊恐万分，这、这股力量在拒绝融入自己！！！

瞬间天地变色，不知是不是上天震怒，原本至纯至圣的天赐洗礼变为天罚倾泻的人间浩劫。

空中乌云密布，如瀑布般倾注一股又一股洪水，仿佛要将整个修仙界淹没，目光所到之处皆是触目惊心。

而更为绝望的是，不仅上天在下降天罚，就连想要窃取飞升机会的萧凌，因不能更多承受原本属于归尘的天赐洗礼，灵力贯穿萧凌的身体渗透至地底。

“咔咔！”

石崩碎裂的声音从地底传来，一道道如同疤痕般的裂缝自地面裂开，陡然间整个地势都在下沉，并且速度极快！

若再不阻止，只怕整个世间都要一同陪葬！

归尘还来不及想起催动控心蛊控制萧凌，更来不及追究责任，只得立即施法先将眼前这个天大的窟窿给堵住。

萧凌此刻立于亭中，不断地想要将自己从中剥离开来。可想和上天对抗，哪有那么容易？也只能是于事无补。

随后的事情走向就如同后人所记载的一样，归尘以一己之力制止了天赐变为天罚的灵力倾泻，一边阻止天罚继续降祸人间，一边让淮阴召集周边五个门派前来相助。

当淮阴拖着伤势带着各派掌门回来时，归尘已将萧凌封印在阵中，设阵将由萧凌身上迸发而出的能量完全吞噬。然封印了萧凌后，虽避免了地面再次坍塌，可天降洪水早已将整个仙门各派淹了大半，天罚依旧没有停止。

“归尘道长！”

“这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萧凌怎会在此？！”

“这怎会引起天罚啊？！”

慌乱声此起彼伏，虽大概猜到了些什么，却无一人敢直接质问归尘。

归尘内心绝望、后悔、自责、愤怒多种情绪都被他压了下去，再拖下去，只会害死更多人！

他真该死……他早就该死的……

归尘迅速回头看了一眼淮阴及众人，如往常一般温和的声线响起：“还请各位掌门最后助在下加固一道封印。”

那一身白色道袍在风中飘摇，发丝舞动，语气是那般决绝与凄凉：“在下飞升失败，引得天怒降罚，连累太多无辜生灵。今日只得以命相抵，望能挽救一二。”

淮阴不可思议地喊道：“阿尘？！不要！这不是你的错！”

归尘最后只留下一句：“阿阴，保重。”

言语间归尘只身冲入阵中，霎时两股力量相交，迷雾渐起，封印不断吸收迸发而出的能量，如混沌一般。

众人见状立即起身对着阵型加固封印，息壤、碧水珠、沉木春、九华铃、乌玉岩五大门派宝物悬于混沌上方。五大宝物同时现世，不同颜色的光芒射出，将归尘所设下的阵型层层包围，淮阴含泪踮脚飞身，双手结印从阵型正中间注入灵力，在六人的配合下，为阵型加固了第二道封印。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中降下洪水的水流越来越小，直至空中的窟窿消失，几近乎竭力的六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乌云退散，天色变得晴朗，云中忽然飘落不少星光点点落于人间，数量繁多，极为壮观。

淮阴伸手接住了一点触于指尖，他轻声呢喃却又带着哀伤：“阿尘……”

到此，记载于古书中的记录也就到此结束。

萧寻越听着越觉得不可思议，他忍不住也问道：“而且萧凌为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魔当真也能飞升？！”

“最关键的是，你为什么就确定我是你？明明我们长得并不相似。”

归尘一一回答：“天道无限，能包容世上一切事物。仙也好魔也罢，又何尝不是这世间的一部分？”

“只是那萧凌走错了路。”

“最后，在下非常确认——”

“你就是我的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