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没想到还有取名字的环节,脑中一时并无思绪。
她扭头询问起阁楼的曾用名,想要给自己点启发。
“以前的名字?我被捡回来的时候,楚峰主就已经搬去溯光阁了,按理我是不知道的。”
说到这,林砚一顿,扭头对江临挑了挑眉。
“不过巧了,我还真听说了这阁楼以前的名字。”
“主要楚峰主的事迹太过出名,整个修炼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带着她以前的经历也被传播了出去,其中就有这座阁楼的名字。”
林砚说的时候,神色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变化,然而她话语中隐约流露出的复杂之意,还是被江临察觉到了。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正在当事人刚收的学生面前侃侃而谈,林砚草草收尾,不再多说。
“扯远了,若是我没记错,这个楼以前也叫溯光阁,后来楚峰主搬到如今的住所,沿用了这个名字,这里就变成无名阁楼了。”
江临被勾起了好奇心,她有心询问林砚,她口中所说的楚淮之出名的事迹是什么,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毕竟她和楚淮之现在是名义上的师徒,关系照理来说要比她跟林砚更亲近。
自己若是从林砚口中了解自家师尊的事迹,传出去岂不平白让人生疑。
江临开口,略过林砚刚刚谈及楚淮之的部分。
“也叫溯光阁吗?看来师尊是念旧之人。”
“既如此,我便不夺师尊所爱了,林师姐,可有其他阁楼供我居住?”
她语气中刻意带着几分亲近,即便是拒绝的话,也让人觉得她是出于对楚淮之的尊敬。
林砚摇了摇头,温声回道。
“无妨,这阁楼是楚峰主指名要你住的,取名一事,也是她应允的。”
“你安心住着便是。”
这在江临意料之中,既是楚淮之以前住的阁楼,即便是旁人安排的,也肯定得了楚淮之的首肯,但她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师尊安排的吗?”
见林砚点头肯定,她叹了口气道。
“既如此,当不辜负师尊好意。”
江临抬头,眯着眼看那块反光的牌匾,却只是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林师姐,我欲名其为浮云阁。”
她扭头看向身旁静待着的林砚。
“你觉得如何?”
林砚不予置否。
她对此没有任何意见,毕竟她的任务是让江临取个名字,而不是评价江临取的名字。
她点了点头,以示知晓,说会上报给天水阁,让她们尽快做个新牌匾出来。
该做的事都已完成,林砚不再停留,带着江临起的名字飘然离去。
与来时的悠闲漫步不同,林砚离去时是御剑飞行,只花了几息,便彻底消失在江临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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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西沉,清风徐来,竹叶遍地。
林砚早已离去多时,浮云阁前,只剩江临一人。
她静静站着,良久,才被竹林渐大的哗哗声惊醒,她转身进入阁楼。
据书上所说,沧源的天气极具地域性差异,虽有四季之分,但形同虚设。
譬如南域,常年温度适中,极少有炎热与酷寒,若按季节来算,现在应当是秋季。
然而江临所见之人大多身着单薄服饰,虽说这当中不少是修士——她们本身不受外界温度侵扰,但也大致能窥见南域的温度如何。
毕竟江临穿的与她们一般无二,但她可是个还未修炼的普通人呢。
虽然温度不按四季来,但昼夜长短还是规律的,江临穿来前蓝星正值夏至,白天格外漫长,刚来沧源时,她还有些不习惯南域的天黑得这么早。
不过现在已不是她刚来时,她也习惯了昼短夜长。
今早参加入门测试前,江临吃了辟谷丹以防测试中途饥饿,辟谷丹吃一粒能顶一天,因此她现在倒也不饿。
环顾一圈,无事可做,只能睡觉。
江临洗漱过后,便早早上床躺着。
凡是太渊宗的住所,皆装有净尘阵法,所以即便浮云阁已许久未有人居住,也并不显得脏乱。
当然,出于心理上的安慰,同时也是对江临的尊重,浮云阁在江临住进来前,还是派人打扫过一番的。
据林砚所说,打扫也是她们流光堂做的,这属于她们为数不多的免费服务中的一项。
不过打扫得很简单也就是了,主要是添置了一些用品,比如江临现在盖的这床被子。
江临摸不出是什么材质,但盖上还挺舒服的。
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照在阁楼的木质地板上,在昏暗的室内,映出了一块光亮区域。
她将被子拉至盖住眼睛,遮挡这点光亮。
不多时,被窝里传出的呼吸声渐浅。
江临本以为,自己今夜会难以入眠,毕竟白天发生了诸多事情,有意料之中的,也有意料之外。
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她都需要在这样独处的环境中,静下来,好好思考。
然而让江临没想到的是,许是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突然放松了下来,她还未想些什么,困意便先一步袭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她一不留神便睡过去了。
......
江临这一觉睡得当真是好极了。
甚至可以说,这是她来沧源后,睡得最好的一觉。
具体可以体现为,江临第二日睡到午时才醒。
若不是阳光实在太过刺眼,蒙了被子也隐约能感受到光亮,江临兴许起的更晚。
被阳光照得睡不着的江临,掀了被子,起身下床,直往窗户走去。
看上去像是清醒了,实际上走路时眼睛还是闭着的。
江临确实也没醒,她起床只是想关掉这扰人清梦的破窗户。
然后继续睡觉。
直到眼前一片白光,江临不得不睁开眼关窗户,却被阳光刺得流眼泪,她下意识揉眼的同时也清醒了几分。
好不容易眼睛不再流泪,江临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哪?我不是在外门的会客堂吗?
恍惚间,江临甚至以为自己又穿去了别的地方。
过了几息,意识缓缓苏醒,她渐渐反应过来,想起昨日经历的种种。
比起确定自己并未再次穿越的庆幸,江临的第一反应是——她昨天怎么睡着了?
你是说,昨天发生了改变她命运的事情。
而她既未分析现状,也未规划未来,她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安详地睡着了?
甚至还睡到了日上三竿?!
自己还挺心大的......
江临有些无语,但只维持了几秒钟。
深谙躺平之道的江临,向来都很能跟自己过的去。
反正自己昨夜也没有因为不小心睡着而被谁刺杀,那现在想这些也不晚。
深吐一口气,把心中的懊恼吐出去,江临不再指责自己。
往好处想,至少她睡了个好觉不是吗?
既已起床,自该去洗漱。
江临刷牙的同时,脑子也没闲着,顺便把自己昨夜没能进行的思考给补上。
现状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分析的。
不管是楚淮之还是太渊宗,又或是沧源界、南域,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掌握的信息太少了,不足以支撑她分析。
想到这,江临脑中又响起了昨日林砚临走前说的那一番话。
“江师妹今日才进入内门,不了解宗门实属正常,来日方长,你慢慢就会知道,太渊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宗门了。”
林砚说这话时的表情,江临已记不大清楚,但她笃定的语气,却犹在耳旁。
到底是在流光堂的人从事多年的人,林砚在和江临不到半天的相处当中,就察觉到江临对太渊宗的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但她并未选择直接询问或解释,而是让江临自己慢慢了解。
江临不得不承认,她目前接触到的几位太渊宗的人,都让她心生好感。
哗啦啦——
江临仰起头漱口,吐掉嘴中的泡沫。
沧源界发展得远比江临想象的好,她本以为她们用来刷牙的会是柳枝和药粉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她们也发明出了类似蓝星的牙刷和牙膏。
江临手中用的这把牙刷和牙膏,就在流光堂送来的用具当中。
从外形上来说,与蓝星的牙刷几乎一模一样,上面的刷毛是白色的,除了牙刷柄材质是木制的之外,用着和江临在蓝星时的牙刷没有任何区别。
牙膏也是不知怎么制作的白色膏体,装了满满一大瓷罐,够江临用许久了。
还有一罐是用来洗脸的,许是为了区分,瓷罐上刻制有字,分别是“洁牙膏”和“洁面膏”。
倒是很清晰易懂。
江临已经刷完牙,这会正在用洁面膏洗脸。
她准备洗漱完便去外门一趟。
江临不只觉得现状没什么好分析的,她觉得未来也没什么好规划的。
毕竟她现在唯一确定要做的事只有两件,感谢那位长老和修炼。
修炼吧,她现在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她对修炼的步骤,境界毫不知情,自然没法规划,只能等楚淮之教导后再行打算。
至于感谢那位长老,作为江临目前唯一能做的事,她已经把它提上日程了。
只用了一刻钟,江临洗漱完毕顺带理清了思路。
她返回居室,开始穿戴流光堂给她准备好的衣服。
她此前穿的衣服,是沈师姐给她找来的普通服饰,穿起来不算复杂,她自己摸索着也就会了。
但很显然,太渊宗的学生服饰要复杂些,江临七手八脚地一通忙活,才勉强穿好,以防万一,她对着镜子看了看,确保自己没有穿错。
镜中倒映着她的身影,身着一月白锦袍,宽大的袖子被白色皮革袖套束起,晴蓝色的腰带与圆领比甲上的群青色纹绣相呼应,算不上素净,但也不惹眼。
虽说并无江临想象中的飘逸,但她反而更满意了。
毕竟她穿惯了蓝星的衣服,若让她举手投足之间甩着宽大袖袍,她反而不适应。
只能说不愧是修仙界,衣服都很注重实用性。
看着镜中极具少年意气的身影,江临情不自禁地摇晃了下脑袋,梳的高马尾跟着一摆一摆的,扫过她的脖颈带来些许痒意。
这动作有些幼稚,江临却做的不以为意。
她本就是少年年纪。
在蓝星是,现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