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瞎子 第2章 第2章

余悦跳下地，依旧是七岁的身高，没曾想，下床居然是下楼，废了老鼻子劲儿才重新爬上去。

她细细回想刚才的细节。

白衣人仙风道骨，模样嘛……没瞧太清，应该不会太差。那气场，一看就是个大佬。

可是为什么大佬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呢，难不成是什么世外高人？原主的机缘？

余悦眼睛一亮。

这么一想，一切好像都说得通了。

这巨大的荒原不就是天然的武道场，还有怪物练手，甚至四方各处还有天然的拟态修炼地，原以为是诅咒之地，没曾想都是修炼资源呐。

至于眼下这个木屋，应该就是安全屋，白衣人就是隐藏大佬。

乖乖，这梦好啊，谁说这梦不好了，别人睡觉她修炼。偷偷进步逆袭，然后惊艳所有人。

这样看那个余绾绾还敢不敢剜她眼睛。

“咳咳，这样的话，那我再试一次。”

她眯着眼，双指并拢绕了个圈。

“来！”

过了一秒，两秒，三秒，耳边似乎并无动静，她悄悄睁眼。

屋内空无一人。

嘿。怎么回事，难不成要想着当时的场景？

余悦闭上眼，暗暗构想当时白衣人身陷囹圄，刀光剑影杀敌的场景，指尖一转，突然鼻子一痒，“啊…去。”

指尖一顿指向自己。

白光骤亮，顿感不妙，忙喊。

“撤回撤回撤回！！！！”

显而易见，这句没用。

失重感再次袭来，余悦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一个无底洞，风呼啦啦在耳边响起，四面八方全是她呜哇的乱叫。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就在余悦以为自己即将去见爸妈爷奶姥的时候，猛然坠入一个馨香扑鼻的怀抱。

一口气，馨香扑鼻。

余悦颤颤巍巍睁开眼，果不其然，入目是白衣人惊愕的眼神，但不过一瞬，他便敛起多余情绪，一手将小孩儿抱在胸前，单手抽刀挥影，刀光剑影所至之处，片甲不留。

余悦下巴枕在白衣人的肩头，眼神还有点懵。

耳边是他平稳的呼吸，声线平和。

“别怕。”

余悦想回应他，却提不上劲儿。

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应该是累了，眼皮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重。

她原是靠在白衣人温暖的怀抱里的，但不知为何，温度好似一点点在流失，她根本来不及抓住。

惊慌涌上心头，心悸的感觉越来越严重，心抽抽的疼，喘不上气像是要窒息。

眼珠在眼眶中咕噜咕噜疯狂转动，痛苦的嘤咛溢出口，余悦面色惨白，额间脸庞冷汗涔涔。

濒死的恐惧让她心跳如擂鼓，眼球的灼痛感像是憋了太久猝然爆发。

太痛了。

像是架在火上烤。

不合时宜的想起来了碳烤鱼眼。

她抠着自己的眼眶，力气大到似乎要把它们生生剜出来。

这时，一双手强制给她掰开，她嘶吼着，指尖用力到发白，胡乱抓咬，眼眶四周血淋淋一片。

周围有人走动，是一种很奇怪的声响，像是高跟鞋，又没有那么亮，反倒是很沉闷，夹杂着“笃”的声音。

尖锐的耳鸣炸在脑中，痛，灼热，但余悦的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是眼睛。

只要这双眼睛没有了，她就不需要再遭受这些痛苦。

只要这双眼睛没有了……

痛苦的哭喘从喉间挤出，破碎不堪，不受控制。

“求你，我不想要，我不想要！”

“求求你，剜掉它……求你了……”

“小姨……”

似曾相识的场景像是惊悚片闪回一般出现在余悦的脑海中。

这是原主的记忆。

原来竟然是这样。

余悦强忍着疼痛，呼唤系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是余绾绾剜掉的原主的眼睛吗。”

刚问出口，联想当下的场景，她也能猜个七八分，是原主求着让余绾绾剜的，再如何原主自己不过一个小孩儿，要是真自己疼的把眼珠子给抠出来了，那就直接死翘翘，也压根没有后面的剧情。

【正如你所想，不剜掉，你会活活疼死】

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余悦恍然，这就是原主陷入的两难境地吗。

剜掉，就会变成瞎子。

不剜，就会活活疼死。

这什么倒霉悲催的炮灰剧本，除却眼疼，余悦感觉自己脑仁疼，心疼，肺疼，全身上下无一处正常的。

“余悦。”

余绾绾的声线十分冰冷，传到耳朵里时甚至是轻飘飘的，她问。

“你选好了吗。”

余悦疼得慌，费劲瞟了她一眼。

她的身后是记忆里熟悉的余家，屋内没开灯，窗外的月光很是明亮，她望着窗外，神情看不真切。

眼睛太痛，像是明火炙烤，余悦赶忙收回眼神闭上眼，努力沉心静气对抗疼痛，喘着粗气，狠下心。

“选好了，剜。”

与其活活疼死，不如先苟住命。

不过一双眼，和活命相比算什么。

但显然，她还是低估了瞎了的后果。

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天生难见光明的人不在少数，不乏许多勇气可嘉，抗击命运，活出自我。

但孤寡伶仃一人的还是挺少的。

比如说余悦。

她原以为既然在剜眼这件事上她已经误会了余绾绾，那是不是其他事上也多有误会。

但事实上，呵呵，余绾绾是真不是人啊，也不当人。

自从余悦瞎了以后，余绾绾再没管过她的死活，真正意义上的不管——不着家。

偌大的余家，就剩余悦一人。

余悦：我他@#%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好在她还有个系统，不至于让自己活活饿死，活活撞死，活活寂寞死。

论小可怜的一百零八种死法。

而荒原的梦境，她也再未做过。

也不知那白衣人怎么样了，按照他的实力，斩杀那一片的怪物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自己突然消失……唉，说不定人家也压根不在意她的去向，不对不对，那压根就是个梦，梦境的走向还不是全由她一人控制。

大不了，下次梦见了再跟他道个不就好了。

彼时余悦正瘫在自家游泳池旁边葛优躺，旁边放着系统给她点的奶茶零食和外卖。

小小年纪，幸好稍有家财。

又是一个圆月之夜，蒙着面纱含羞带怯半天不肯出来，月影婆娑，洒在眼皮上影影绰绰的都是些光斑。

余悦正小憩着，突然眼皮一颤。

“嘣”

好像有什么动静。

余家是独栋带庭院的小别墅，因为看不见，所以余悦没让系统开灯，只有手边的一盏小夜灯。

显然来人是以为没人的，结果一到院中发现了余悦。

余悦悄咪咪坐起来，在桌上四处摸索着。

来人顿时警惕起来，见她摸索半天拿了个糕点，这才发现竟然是个瞎子。

小声呸，“啐，倒霉催的，竟然叫个瞎子看家，这姓余的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余悦继续假装没注意没听见：……

你小子偷鸡摸狗也不是什么好鸟。

一阵轻微的脚步远去，那人应该是翻上二楼，余悦暗中叮嘱系统盯着点。若是小偷小摸也就算了，权当破财消灾，拿得多了她可就不中了。

系统【多少算多】

余悦想了想，100？

系统【……】

不行，还是50吧。

系统想吐槽来着，突然余悦停住了动作。

风似乎一瞬间在她周围静止。

余悦眼皮猛然一颤，狠狠暗中掐了自己一把才没破功叫自己偏开头。

有有有……有人！系统！是不是有人站在她旁边！！

【……是余绾绾，不用这么害怕】

余悦暗暗叫苦，更害怕了好吗……

她这是做什么，试探她吗，试探她有没有瞎吗，余悦打心眼里越发觉得这个家十分诡异，余绾绾根本就不关心她，甚至是有时候看她的眼神像是要……

拉她一起下地狱。

余悦敢肯定余绾绾心底是恨她的，至于原因，大概率就是和她那位早逝的母亲有关。

好半响，身边的人似乎没察觉异常，正要离开。

云，突然散了，露出了一轮皎洁的月亮。

余悦突然开口，“小姨。”

余绾绾骤然停住脚步，黑暗中，冰冷眼神中的杀气化作实质般瞬间向余悦刺去。

不止她，就连系统也是一惊【你不要命了，她现在会杀了你的】

即便不杀，也断不会再放她自由！

余悦心中冷笑，果然，系统什么都知道！

还什么都不跟她说！

按下一众骂街，余悦表面未知未觉一般，她睁着空荡荡的眼，面向铺满月光的一池水，看样子好像是在自说自话。

“小姨。”

软糯糯的童声，满是思念濡慕。

“我好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夹杂着一点委屈，一丝迷茫。

余绾绾看着池边的幼童，眼中的杀意渐消，被一丝隐痛取代，最后恢复一贯的漠然，转身隐入黑暗。

而余悦还在盯着满池波荡的涟漪，别看她表面镇定，实则慌得一批，好半天没动静时她才猛的放下心来。

赌对了！

就在刚刚，她感觉眼前光斑越积越多，越堆越乱，像是一千度的近视，糊成了马赛克，但就在逼近某个临界点时，云雾拨开，光亮传了进来。

她如今双眼被剜，徒留空荡荡的眼眶，在黑夜里很是骇人，所以她一直用一条素娟遮住。

素娟取下，双瞳不再，余留的神经早已痊愈。

虽然只是她的猜想，但或许，是更神奇的力量。

因为，她可以看见了。

刚开始只有一些影影绰绰的光斑时，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刚刚，月亮整个露出来的时候。

整个世界变得明亮起来，余悦闭上眼，眼前一片明亮，她重新绑上素娟，依旧可以看得到。

余悦陡然兴奋起来，这难道说，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睡觉再也不用担心左右眼不能轮番站岗了！

因为整个世界在她眼中，无所遁形！

如果不是不允许，余悦几乎要仰天大笑出门去，再怒吼一句我辈岂是蓬蒿人！

系统【……疯了】

但很快，余悦就发现了不对。

好消息，她能看见了，坏消息，到处乌漆墨黑一片。

眼前的世界似乎只有黑白两色，这么形容并不准确，不是颜色的问题，而是光影与虚实。她看向身后的躺椅，她无法看清椅子的样式，颜色，她能看到的只有一团深浅不一的黑影。

再看向远处，正厅黑洞洞的入口，一大片的黑影连带着树啊花啊草啊和房子，全部融到一处。

突然，簌簌声音响起，视线内，余悦看到的，她自动脑补的还有系统补充的。

余绾绾单手拖着一个一动不动的黑影，“嘭”的一声那一团黑影被她扔到地上，余绾绾站直了身子。

黑暗中，一双鹰隼般眼睛从最深处亮起，向四周的眼瞳吞噬扩散，像是来自大海最深处的光芒，深蓝幽暗，她单手臂弯擦刀，直直盯着余悦的方向，给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提刀而来。

余悦：……！！

天要下雨，姨要杀人，她就是个小瞎子，她不中嘞！！！

前后不过三五分钟，余悦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叫住了这个女人，她忽然明白余绾绾不当人也不做人的原因了。

或许她压根不是人。

甚至，不止她，包括余悦自己，灼痛到只能挖出来的眼睛，古怪力量让她没有眼球还能模糊视物，诡异梦境里的奇怪生物，无一不在说明，这个所谓穿越的世界绝不会是一个正常的法治社会。

可最关键是，据她所观察，这个村子里的其他人，都是普通的人类。

这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先前问到法治社会原谅所有时，系统为什么避而不答了，法治不一定让你原谅所有，拳头一定会。

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关窍，余悦顿觉一阵头皮发麻，这究竟是个什么鬼赛道，就这么被她闯进来了，她就是一个卖鱼丸的，凭什么！

系统没打算这么早被她发现的，但既然发现了，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你倒霉呗，上天就是选中了你，要么死，要么活，选吧】

余悦：）

迎着明亮的月光，银辉倒映在泳池之上，像是流动的水银，余悦张开双臂，面朝泳池，她微微一笑，骂出一句。

“去你丫的上天。”

说完便“噗通”一声，栽进了泳池。

系统【……】

擦刀的余绾绾：……？

[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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