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幕后黑手[无限] 第36章 幕间·异管局的调查（3）

孟司游怔怔地目送叙事者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握着掌心的硬币沉默良久，不敢置信地在心里问楚符：‘祂，祂就这样放过我们了？’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恨铁不成钢，楚符没好气地回答：‘不然呢？要是会有事，我还会在刚刚那个骨节眼上回答你？’

‘下次遇到危险，你应该学会用自己的大脑思考，而不是第一反应叫我一声。’他语重心长地劝导说。

孟司游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意识到燕归已经无聊地绕着他转圈圈了，因为他此刻陷入了沉思，随之而来的是世界观不断破碎、重组的声音。

虽然之前他也早有猜测，楚符和叙事者并没有断绝联系，甚至关系还不错，但他也没有想过，祂的态度会如此的……

——偏爱。

孟司游搜肠刮肚，发现只有这个词汇才最贴切。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人与人之间尚且如此，居于规则之上、把世界和规则随意把玩的神祇又怎能理解人的感情呢？这就像一个人不可能，也根本不会想去理解蚂蚁的想法一样。

本身感情与人类并不相通的叙事者，掌握命运因果的叙事者，端坐神坛之上的叙事者……

可能并非天性如此，但任何人如果生而知之，并生来拥有随心决定众生命运、随手操纵万物枯荣的能力，都会成长为冷漠淡薄的模样。因为世界在祂眼中只是一场场无聊的舞台剧，而祂即是执笔写出剧本的“命运”。

但这样的祂，却毫不掩饰地偏爱着一个人类，就像人类偏爱着一只虫豸那样可笑。

从来只把万物看作过眼云烟的神祇，眼中悄然映出了一个人类的渺小身影。

祂对他的一切决定都露出纵容的微笑，宽容大度地容忍他的叛逆、别扭，在他窝在角落不想被发现的时候，体贴地装作真的找不到他，好像是一个溺爱孩子的父亲在陪儿子玩过家家。

祂甚至一如既往地称呼那个表面上背叛了祂的人，“我那孩子”。

明明是温柔、毫无侵略性的称呼，却因为来自于一位神明亲口冠上的定语，体现了令人隐隐害怕的掌控欲。

就好像不断在重复强调“他是我的孩子，我的”一样。

孟司游的思路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刚刚在这个副本看见叙事者时，他疑惑过祂的目的。

或许，祂的目的仅仅是楚符。

啧啧啧，这样的待遇，说是叙事者的亲儿子他都相信啊！

孟司游为窥见真相而毛骨悚然的同时，也不禁感叹。

那么作为被大家长认可的“孩子他相依为命……不，相互扶持的朋友”，他以后是不是也算得上被命运眷顾的人了？

加上他之前获得的头衔“寂静的眷者”，他居然在不知不觉中混到了两位神明的关注与善意……

这边楚符见他心绪越发繁杂，以为刚才的话太直白打击到他了，于是语气软下来：‘……不过很感谢你在认为有生命危险的关键时刻没有抛弃我。’

‘作为回报，你想向我求救就求救吧，对自身实力有清晰认知、认怂及时点也好。’

被一大堆“原来神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的”等等思想冲击着，孟司游还处于梦游般的朦胧状态，恍恍惚惚地嗯嗯啊啊随意回应了几声，实际上每个字都是刚从左耳进，就从右耳出来了，没能在大脑里留下一点映像。

憋了一阵子，孟司游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八卦地问道：‘不好意思，请问你和叙事者的关系到底是……？’

沉默片刻后，楚符答：‘我是在祂的神国里长大的。’

‘……’这听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亲儿子待遇啊，孟司游不禁追问，‘你小的时候，祂有没有每晚给你讲睡前故事？会不会在你哭的时候，把你拉到怀里哄？’

‘不！我没有，你别胡说……所以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楚符几乎震惊到失去语言，‘祂又不是我父亲！虽然在祂的神国，但都是祂的眷者们把我带大的，我最多小时候和祂相处的时间长一点而已！那也就一点点！’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照顾我最多的其实是……谈亦墨那家伙。’良久，他别扭地补充道。

啊，看着你长大的感情，下手还那么狠？

忽然想到了什么，孟司游倒吸一口气：‘等等，我记得……你好像已经活了很久了？’

‘是的，我在另一个世界里，曾见证一个种族从微弱走向强盛，又从强盛走向灭亡，我是他们的祭祀兼预言家。你问这个干嘛？’

孟司游一脸深沉：‘哦，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思考谈亦墨先生的年龄……’

不愧为神眷者，恐怖如斯！

‘对了！你知道叙事者和易逢初的联系吗？你见过他的，之前被潮汐之母重创、叙事者亲自送出去的那个，他还是个普通人，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听到孟司游突然提到本体，楚符不动声色地把问题抛了回去，反问：‘你是说哪方面的联系？关于这个……我知道的不多，能告诉你的就更少了。’

孟司游：‘比如，叙事者的长相为什么和他几乎一模一样？’

‘那又不是祂的长相，神明是超脱物质的存在，不需要那种无用的皮囊。如果祂想，祂可以是任何人。’楚符连忙把本体和这些超自然事件撇清关系，却又怕说得太肯定惹人怀疑，便装作开玩笑一样地猜测道，‘而且，就算相似，也应该是你说的那个人像叙事者，你要搞清楚先有的谁啊。’

想来他是由潮汐之母那件事把两者联系起来的，毕竟那是“叙事者”这个马甲和本体的唯一一次接触，但这么解释之后这事儿应该就可以翻篇了吧？

易逢初对自己本体的身份定位十分明确，就是一个平平无奇不引人注目的路人甲，时不时偷偷“借鉴”一下官方部门的情报。

这才是他理想的生活打开方式！

然而，孟司游却把注意放到了他随意提出的另一个猜想上。

如果真的是易逢初长得像叙事者，难道这真的只是个巧合，所以吸引了祂的一点注意？

可假设把因果倒置一下，由于叙事者因未知的原因注意到了易逢初，所以易逢初在祂有意或无意的影响下，各方面都不知不觉地与祂靠近……这好像也说得通！

细思极恐啊，细思极恐。

一旁，燕归仰起头观察着孟司游变化莫测、丰富多彩的表情，神情复杂。

虽然这个大哥哥是个很好的人，但是……

他怎么感觉他……精神好像有点不太正常？

忽然，燕归听到背后传来一声枪.声。

他反应极快地转头，只见之前那个在大厅里怂恿其他玩家先淘汰掉他的男生还保持着举枪的姿势，枪口飘出一缕细烟，和善白净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嘴角的笑容无端让人感到狰狞。

一颗子弹瞄准了燕归的脑袋，破空而来，已近在眼前。

这么一会儿功夫，如果是一般的异能者，恐怕根本不可能躲过这一枪了。

但空间异能的特点就是高机动、高爆发。

燕归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离他眉心不过咫尺之间的空间突然随之轻微震颤了一下，接着凭空勾勒出笔直的轮廓，就好像空间被切割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玻璃。

那片空间带着其中的子弹一起，猛地翻转了一百八十度，子弹按照与原来轨迹相反的方向飞了回去，重新射入了枪.膛。

枪瞬间爆炸开来！

握住枪的男生痛苦地惊叫了一声，整个右臂在爆炸中炸成焦炭和烧焦的肉块，同时被余波震飞几米远，烈火还在他身上烧灼，他忍痛翻了好几个身才扑灭。

“啊！！我……我的手！！”男生捂着暴露出血管、断骨的手臂，不住哀嚎。

他背后的玩家们看见了他的下场，哪里还能不明白那个看似年幼无助的男孩是个硬茬子，但他们既然之前已经间接得罪过他了，现在也不好意思腆着脸凑上去讨好，只能明哲保身躲远点。

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去扶那个男生。

意识到自己已然孤立无援之后，男生面容扭曲地狠狠瞪了其他人一眼，强忍着剧痛取出医疗道具，莹绿色的液体在玻璃瓶中摇晃。

“咔嚓——”

玻璃瓶从颤抖的手中掉落，碎了一地，莹绿色的液体飞溅，与奔涌的鲜血混杂成更加怪异的颜色。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一把长刀穿过胸膛，力道之大甚至钉在了他身后的墙里。

“……为，为什么？”

先前在大厅中，第一时间附和他的大汉挠了挠脑袋，拔出长刀：“小伙子啊，与其浪费名额不如先除掉没用的人，这可是之前你自己说的啊。”

大汉蹲下身，伸出粗大有力的手掌拍了拍男生的肩膀，用甚至称得上循循善诱的和善语气说：“趁你病要你命，这是游戏里不变的真理啊。小伙子还是历练得太少，不过，呵……”

他看着尸体一点点瘫软下去，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道血痕，笑道：“你没有机会再历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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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画中倒影（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