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一萱给魏西临发了条微信说自己临时有点工作室的事要处理,弄完就回自己家睡了,魏西临发了个“ok 早点休息”。
晚饭没吃几口,折腾了半晚上,现在有点饿。
她正打算点个外卖,门铃响了。
涂一萱不是那种会随便给陌生人开门的人,虽然这个小区以安全系数高出名,她还是小心谨慎地透过猫眼看了看。
江涣?
她懵了一下。
从公安局出来去了医院,医院出来回家,都是江涣送她的,他也就自然而然知道了她居住的具体楼层和门牌号。
但这么晚了,他过来干嘛?
涂一萱犹豫了一瞬,最后还是打开门。
她惊异道:“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江涣把手上拎的保温桶递给她:“看你晚上没怎么吃,我熬了鸡丝粥,吃点吧。”
涂一萱挣扎片刻,挣扎不过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鸡丝粥。
她请江涣进来:“先进来吧。”
这次是江涣退一步,他说:“不用了,我是带给你的。”
涂一萱回过头,眼睛明亮。
她说:“一起吃吧。”
涂一萱去厨房里拿了两个碗,把保温桶里的鸡丝粥舀进碗里,端出来,递给江涣。
两人在餐桌上各自沉默地吃粥。
江涣问她:“胳膊还疼吗。”
其实也只是过去了半个晚上而已。
涂一萱回答:“不是很疼了。”
其实那一下砸得不轻,虽然没流血,但周围一片红肿和淤青,胳膊稍微用点力就会痛。
她之所以要回自己家,不去魏西临那里,也是怕她担心。
江涣正想说什么,涂一萱在他面前打一个停止的手势:“不用说谢谢,砸到我只是胳膊,砸到你可能头上得破个洞。”
江涣改口聊其他的:“小三花呢?怎么没见到。”
涂一萱:“在我妈那里。”
江涣嘴角浅浅弯了弯:“它长得很像涂可乐。”
涂一萱用勺子舀粥的动作微微顿了顿,不是很明显。
“是吗,”她说,“涂可乐更胖一点。”
江涣是知道涂可乐的。
高二那会儿他们关系很不错。也不只是不错,一些时候,涂一萱有一种他们在暧昧的错觉。
那会儿她认识了涂可乐,还起了名字,后来经常在后门附近碰到它。
有一次她又在喂猫,江涣正好经过,叫了她一声:“涂一萱?”
涂一萱抬头看到来人,笑得眼睛弯弯:“是你啊冰疙瘩,快来看小猫。”
江涣蹲下来,涂一萱把小猫抱到自己怀里给他看:“江涣你好呀,我是涂可乐,想摸我要给一根猫条。”
江涣觉得她很幼稚,脸上是一副无语的表情,但又配合她:“今天没有猫条怎么办?先赊着可以吗?”
还补上了小猫的名字:“涂可乐?”
涂一萱夹着声音:“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我可以赊给你十根猫条的摸摸额度哦。”
然后就把涂可乐放在他那边,江涣伸出手去摸了摸涂可乐的脑袋。
涂可乐很亲人,在他掌心蹭了蹭。
这一幕看得涂一萱心软无比,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江涣摸猫的照片。
手的主人没有露脸,但涂一萱闭着眼都能回忆起那天熟悉的小道、暖洋洋的日光、清隽的少年、柔软的猫咪。
本来想发朋友圈,后来想了想还是算了。
她发了一条微博,配文“what to hold someday”,设置了私密。
那个时候满心都是天知地知自己知的甜蜜心事,幻想有一天可以牵着自己喜欢的人的手。
而那个时候喜欢的、幻想的人就坐在她对面,心境却不复从前。
涂一萱因回忆而有的笑容淡了一点点,她说:“好像从有一天开始突然就没再看到涂可乐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收养了。”
江涣手僵了一瞬。
很快恢复正常。
他说:“可能是。”
涂一萱没多想。
吃完粥以后,涂一萱收起碗,对江涣说:“保温桶我洗好明天给你送过去吧,你住哪里?”
江涣:“九号楼一单元1001。”
涂一萱住在九号楼二单元901,江涣就在她穿过走廊过去以后上面一层。
他们住得这么近。
除了说是孽缘未了还能怎么解释。
涂一萱点点头:“好。明天我送过去。”
他们两个人都是住在同一栋楼里的关系了,再遮遮掩掩下去也没有必要。
而且涂一萱现在觉得其实也没啥。
*
那之后几天,涂一萱没什么重要工作,一直待在家,看看最新的调研报告、关注关注时尚圈最新的动向。
但诡异的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
江涣每天都给她送晚饭。
他白天应该是要去公司上班的,涂一萱起得晚,没碰见过他,但一到晚上,他就雷打不动地敲门送晚饭。
客观来说,江涣做的饭很好吃,而且营养搭配均衡,比外卖好吃得多。
即使是心想拒绝,她的嘴也是不想拒绝的。
一开始她还会假模假样推拒一下,后来也懒得推拒了。
而且除了第一天的鸡丝粥是他们一起吃的,其他时候江涣送过来的都是一人份,没有要留下一起吃的意思。
涂一萱只需要洗一个碗洗一个保温桶就可以得到一顿丰盛美味又健康的晚餐。
况且。涂一萱心想。
你当时那么狠地拒绝我,现在我又为了你胳膊受伤,给我做几顿饭怎么了?
人永恒的命题是自我说服。
这一点一旦完成,一切都会顺遂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