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述柯大方的给了谷津北一根头发,他双手插兜在一旁静静看着。
出乎他意料的是,谷津北用柳叶包住头发,然后徒手在地上挖了一个小洞,把它们一起放了进去,埋上了土。
“你这不对啊。”方述柯忍不住出声,“不是要放到湖里面去吗?”
谷津北转头解释道:“土埋的和水淹的本质上一样 。”
“这样也好,这十年二十年之后咱们拄拐颤颤巍巍的爬上来还能挖出来。”方述柯说着捡了几个小石子堆在一起放在那块土地上,“做个标记。”
谷津北盯着那堆小石子出了神,以后,他们会有以后吗?
没呆多久,方述柯就催着谷津北回帐篷,这山里实在是潮的很,尤其是太阳逐渐下落,老觉得身上萦着一层水雾,不知名的鸟咕咕一叫,听得他越发难受,还不如回帐篷吃烤串。
当然了,对于这种实践活动,方述柯心情好就自己弄,心情不好就外包出去,很明显,今天他心情挺好,因为此时谷津北正眉眼舒展悠哉的撸着串。
烤了好一会儿,方述柯停下了手中的活,旁边的盘子里叠着很多熟了的肉串,他再激情开烤他们就要吃不完了。
谷津北这个莽夫,一次性买这么多食材,能吃完吗?搬上搬下的,锻炼身体呢?
方述柯随便拿了几串,剩下的全塞给谷津北,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凉了,吃太多会不会拉肚子,想到这,方述柯又把谷津北手中的串拿走,“你先别吃,我去加热一下,要不然吃了肚子疼。”
谷津北则瞅着手中空空如也的烤串,善解人意道:“没事啊,我身体好。”
“你敢赌我可不敢赌。”说着,方述柯自顾自的拿着剩下的一把烤串去加热了。
今年的秋天来的似乎格外早,方述柯在那烤着串,冷风嗖嗖的往怀里钻,就是靠着火炉也冻的的手抖,要是搁以前,方述柯绝不会让自己吸入一点冷风,保不齐身上的就毛病就又发了,可是,现在的方述柯非彼方述柯啊,他目前的记忆是零碎的,恢复了一些但不多,他也就记得自己和谷津北之前那些吃喝玩乐的事了,还不全。
胸口兀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方述柯呼吸一滞本能的弯身用手按住痛处,胸腔不敢大幅度起伏,他只得放缓呼吸,皱眉闭着眼睛等自己的身体恢复。
等了几分钟,疼痛感有所消退,方述柯才能紧急挪步到帐篷处舒展的躺下,他脑袋嗡嗡的,到处都是梦中那个诡异的声音,冷飕飕的说着:“你被骗了,傻瓜,他们都不是好人。”
“难道你是吗?”方述柯反问道。
“我有什么理由害我自己呢?嗯?你把我的身体搞成啥了?从小到大,谁敢这么对我?!”那人语气愈发激动,方述柯仿佛能看到那人因生气而暴起的青筋和审视的眼神。
“有本事你来啊,我还不想当了,一堆破烂事。”方述柯反驳道:“目前看来,你的身体选择了我而不是你哦,也算没浪费。”
那人不怒反笑:“呵,你没发现我说的话越来越清晰稳定了吗?只要你的精神力一天不稳定我就一天不会离开,我要亲自带着你重新上道。”
“呦呦呦,我好害怕哦,天呐,好霸气哦,哥哥这么厉害一定是个人不是魂吧,放心,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没人性。”
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没“神力”了,那人没再说话,寂静了一会儿,方述柯突然懊悔自己刚才顶撞的话,他真的是情绪一上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不过本来就难受的要死,那中二鬼还非得上来找堵,不呛他呛谁。
说归说,要是以后那鬼按这个速率骚扰他,那他也基本告别正常生活了,这具身体的使用权估计也得转让了,不论如何,他目前不打算信那个人的鬼话,毕竟鬼话连篇。
方述柯这突然躺下一个人自言自语的模样可把谷津北吓个不轻,他放缓步子,慢慢凑过去仔细观察着,生怕出现什么意外,幸亏,这状态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
“不是,你干嘛看鬼一样看着我?”方述柯此时已经缓过来了,说话也显得中气了许多。
谷津北连忙身体往后斜,拉开一段距离,关切的说:“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没啊”方述柯坐直身体,笑着解释道:“我那是觉得风吹的有点冷,进来暖暖。”
谷津北撇开眼神,他才不信,“好,时间也不早了,咱们收拾收拾回吧。”
回家路上,气氛格外凝重,谷津北没主动说一句话,只是一味地看着前方,别扭的情绪搞得方述柯不自在起来,他也目视前方,时不时用余光瞥两眼邻座的生闷气的谷津北,难道他表现的很明显吗?可是也没什么事啊,就是些陈年旧伤,不碍事啊,这人在莫名其妙些什么?
不过这次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第二天一早,谷津北依旧热切的招呼方述柯吃早餐然后热情的送他去上班,尽管方述柯婉拒了多次,谷津北还是以“你没钱打车”的理由拒绝方述柯独自上下班。
台词背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进组了,出发的前一天,谷津北像个送孩子上大学老母亲,把方述柯的行李塞得满满当当,担心他受冻,不适应新环境,不熟悉流程,又担心他被别人软霸凌,拍戏时出意外等等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有事给你打电话。”方述柯不耐烦的制止住了谷津北的唠叨,把行李箱拖到一边,面对着比他略高的谷津北,突然伸出手,用食指抚平这个焦虑的人微蹙的眉头,开玩笑道:“别皱眉了,老了会不好看。”
说实话,方述柯对他态度的好转速度快到两人都想不到,缓过神来时,两人神同步的低头看鞋。
“那啥,快睡吧,明天一大早就得赶路。”谷津北舔了好几次嘴唇憋出来这么一句话。
方述柯脸烧红烧红的,他拿手背抹了一把脸,快速的会到:“okok,你也早点休息。”然后,就把这个碍人眼的高个送出了卧室门。
关上门,方述柯双手捂着脸趴在床上,懊悔的重复着:“我一定是中邪了,中邪了,都怪那个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