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津北低着头往前走着,王香跟在后面,两人都各有各的心事,各有各的难言之隐。
一阵剧烈沙沙声突然响起,谷津北寻着声音本能的回头,却发现王香背对着他已经跑了数米,脚步虽然踉跄但坚定,他赶忙迈步追去,已经迟了。
巨大的水声让他坠入了地狱,他身体前倾试图跳入水中,方述柯从后面使劲抓住他“谷津北,冷静点,这是河!”
“我要去救我妈,你放开我!”谷津北剧烈挣扎着,泪水夺眶而出,看着王香被河流裹挟的越来越远,他只能站在岸上无能为力。
“我去,你属牛的吗?力气又大人又犟,你看这湍急的河流你下去还有你吗?赶紧打救援电话。”
听到这句话,谷津北如大梦初醒,在身上摸索着电话,地上一件红色反光物品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他母亲的电话,谷津北捡起手机拨打了救援电话后就把手机收回了口袋里。
方述柯把一根长树枝递给谷津北,“快!我刚从树上折的。”
幸亏河中间有许多可以支撑的石头,王香被不远处的一个大石头给挡住了,她头歪着,看起来意识不清 ,谷津北一边把树枝往那边递一边大声哀求道:“妈!快抓棍子!”
王香一点反应都没有,大概率是晕了,在河水的反复撞击下,她被卷进了河里,在岸上看不见她的一点影子。
救援队三分钟后到了,他们委婉的告知谷津北,人,大概率是没了,能否打捞起来,也是未知数。
此刻,谷津北显得无比冷静,他鞠躬向各位救援人员道了谢后,就坐在草地上,翻看着王香的手机,那里一定有什么线索。
王香的人脉圈不广,只有同事和几个远房亲戚,但是近期她每天都能收到十几个不同来电,最近的来电是在十五分钟前,电话显示被接通了两分钟。
谷津北打了过去,嘟嘟嘟嘟嘟了几声,一阵粗犷的男声传来“你还敢打过来,要是再不还钱,就别想让你儿子安心上学,到时候缺胳膊少腿的可别怪我。”背景里还隐隐传来麻将碰撞的清脆响声,谷津北抿着嘴握紧了拳头,这个声音他一辈子都不会忘,是那群要债的,不敢想他不在的日子,母亲是如何独自应付着这群人,如何默默的收拾好被砸乱的家,一次又一次,他们是除过谷寄他最憎恨的人,刚刚那通电话浇灭了母亲心中燃起的微弱火苗,让她重新意识到自己生活是多么的可悲,她以为自己死了儿子就不会被骚扰了,她以为偿命就够了,哪有那么容易,想必那群人非得将他们一家人榨干抹净才肯罢休,谷津北挂断了电话,一言不发。
方述柯在旁边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快自责死了,要不是他指派这五个人去骚扰谷家,想必王香现在已经跟着他们去医院接受治疗了吧,他真是个坏人,他真该死啊,方述柯想给自己扇一百个巴掌,他多么希望现在谷津北能骂他一顿,哪怕是打他一顿都不为过,这样他心里还能好受点,可是他不能告诉谷津北真相,他说不出口,这么多天的相处,他早已把谷津北当成好哥们,唯一的好哥们了,可以说,他存在的意义就是谷津北,他本该为男主服务的。
“方述柯,我妈没了,我没家人了,我也没家了。“谷津北说这话时及其冷漠,一点感情起伏都没有,像台冰冷的机器。听的方述柯心里一阵酸楚。
他心疼的抱住谷津北,“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凭我的财力,罩你还是妥妥的。”话没说完,他就先哽咽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比较感性,原著中谷津北恶心管现在的谷津北什么事,他明明是一个很好很温暖的人,之前方述柯老是搞不懂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去对待谷津北现在他明白了,是哥哥,他穿过来时已经二十二三了,而谷津北才十九岁,他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总是不自觉把谷津北看成自己的弟弟,所以才会格外心疼他又格外愧疚。
回家的路上,谷津北一言不发,像个木头人,方述柯坐在旁边实在是难受的紧,一想到自己间接害死了一条人命,他就坐立不安,这一路上也心事重重。
谷津北没有请丧假,第二天周一天未明就赶着去上学了,方述柯劝了他好久都没有劝住,他说只要他妈的尸体一天找不回来他就一天不办葬礼,他也不需要调整。
“行吧。不过我要跟着你。”他实在是害怕男主这两天出事,毕竟男主一出事整个世界就崩塌了,他不也没了嘛,而且他要通过替王香来照顾谷津北来赎罪,昨晚他被道德谴责的一点睡不着,早上看起来比谷津北还憔悴。
谷津北在教室上课他就趴在旁边睡觉,主打一个陪伴作用。他也管不着他爹那些警告的话了,男主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通通闪开。
整个一天谷津北都看起来很正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观方述柯如被抽了魂魄般颓废,眼里全是无望。晚上在学校大门外,方述柯跟谷津北告别时嘱咐道:“有什么事手机上聊,别自己闷着。”
“嗯。”谷津北单音节应了声,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方述柯没有让司机来接他,他今天要去找一下那五个人了。
到了约定的烧烤店,方述柯一眼就看见在那儿喝酒谈笑的五个人,他走过去拉开白色的塑料椅坐了下来。
那帮人连忙给方述柯倒酒递肉串,方述柯没有拒绝,干了一杯啤酒后缓缓开口:“你们骚扰王香多久了?”
“每周末啊,不是您说的吗?”
“我只是让你们线下去啊,谁让你们还天天线上打电话骚扰啊!”方述柯猛地把杯子砸在桌上,桌子发出沉闷的响声。
五个人怯生生的回道:“我们这不是想把事情干的更完美点吗。”
“你们特么的听的懂人话吗?我特么怎么给你们说的?你们知道吗?王香被我们逼死了,王香死了。”
“啊?死了?”
“我们什么都没干啊。”
“这女的本来就虚弱也活不长。”
“是啊,你没见这几次去她家她都没力气阻止我们了,也就她儿子在时能精神些,说实话我都不好意思去搞破坏了。”
话是这么说,那伙人却无任何愧疚的表情,说说笑笑的好似在谈论一些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