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曜松开手,但仍没有放开柳月阑的意思。他说:“你这馒头在教室里放一天了,会坏的。你坐我车,我送你回家吧。”
柳月阑:“都放了一整个白天了,还怕这几十分钟?”
顾曜又换了个别的理由:“你坐的那辆公交车才刚开过去,你要等很久。”
“那又怎样?我每天都等很久。不用你管!”
顾曜真的快举手投降了:“好好好,少爷,少爷,我惹不起你,我真惹不起你。”
他都笑出声了:“我今天就是想送你回家,行了吧?快上车。”
阿Fin不知何时已经退离两人一段距离,听到这话后又欲上前。
但他看到柳月阑的脸色后又默默退了回去。
柳月阑稍微冷静了一些,但仍没有上车的意思。他站在原地,继续瞪着顾曜。
但手里的力气松了。
顾曜终于接过了那一袋子馒头,他看着柳月阑,轻声说:“上车,我有话跟你说——我明天还要走,就今晚有点时间。”
……到底还是拗不过顾曜。
这人说是有话要说,上了车之后却始终一言不发。
柳月阑也不想问,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
车子行至中途,柳月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凑到前排问阿Fin:“我一直不知道你叫什么。”
阿Fin话都到了嘴边:“您叫我阿Fin就行——”
说到这里又停下了。
他抬头看看后视镜,柳月阑也正看着他。
阿Fin年长他们几岁,年轻男人的骨骼已经完全展开,是不同于那些青涩少年的结实和挺拔。
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柳月阑,低声说:“……卫枫,我叫卫枫。枫叶的枫。”
柳月阑“哦”了一声,退回自己的位置,又继续看着窗外。
直到车子驶进柳月阑居住的小区门口,顾曜才终于开口:“阿Fin,你下去等一会儿。”
阿Fin停好车,恭敬地说“是”,之后就下了车。
阿Fin下车后,安静了一路的顾曜终于看向柳月阑。
“前阵子我去美国,有点事情要安排。”顾曜说,“以后告诉你,不,以后你会知道。”
柳月阑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他抠着屁股下面的皮质座椅,轻声问着:“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
顾曜语气夸张:“还能干什么?我怕你以为我是跟你生气才走的啊。”
柳月阑的嘴角悄悄绷紧了:“那么你应不应该解释一下那天到底在发什么疯?”
顾曜没有立刻回答。他放下一边车窗,又把车门锁上,之后,他撑着车窗,扭头看向柳月阑,眼神里又流露出那种复杂的情绪。
柳月阑能感觉到那视线在自己脸上缓慢地逡巡着,最后像是落在了……嘴唇上。
“我不是在发疯,当然如果你觉得那算是,那就……是吧。”顾曜说着,伸出了右手。
他像是想要碰碰柳月阑的肩膀,又像是……想要摸一摸他的头发。
但他都没有。
柳月阑看着他的动作,不知不觉竟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顾曜坐直身体,缓缓向他靠近。
最后,顾曜的手落在了他的后脑。
他按着他的后脑勺,落下了一个吻。
顾曜用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稍一用力,把他放倒在后排。
这个吻随之深入。
滚烫的呼吸夹杂着顾曜常用的木质香水,铺天盖地地钻进柳月阑的脑袋里。
比震惊更先出现的是疼痛。
顾曜咬着他的唇,几乎快要咬破一个口子。
疼痛也唤醒了一丝丝理智。
这辆车就停在他的住处,甚至……连车窗都没关!
柳月阑费力地转过头,避开顾曜的吻。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刚那个短暂的吻,好像已经抽走了他肺里全部的空气。
“顾曜、顾曜……”他说得太着急,声音却很微弱,“停下,你停下!”
顾曜却完全不理会他的挣扎,只抓着他的下巴重新转回来,又要吻过来。
啪——
在这个吻即将落下的时候,柳月阑挥手,扇了一个耳光。
顾曜显然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脸色瞬息万变。他眯了眯眼睛,再开口时声音几乎称得上是质问。
“谢临风可以,我不行?”就连捏在柳月阑下巴上的力气都加重了,“是这个意思吗,柳月阑?”
唇上还残留着那个吻的触感,嘴巴里也隐隐有一点血味。
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结束得那么慌乱,顾曜却要在这个时候问出一个完全没有意义的问题。
柳月阑的眼里泛起丝丝雾气,不知是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吻,还是顾曜这种蠢得可以的问题。
但顾曜并不觉得自己问出了多么愚蠢的一句话,他仍然自顾自地愤怒着,并且把柳月阑这副沉默不肯回答的样子当作默认。
于是第二个吻,就这样粗鲁地印了下来。
他撬开柳月阑的唇缝,右手霸道地挤进那人的手指间。
在他们有了第二个吻的时候,顾曜终于想起,他还没有牵过柳月阑的手。
这个吻,也以一个耳光作为结束。
柳月阑并没有真的用力,手掌心软软地扇在脸上,声音响亮,痛感却未必有多明显。
顾曜起身,双手撑在座椅上,将柳月阑整个罩在身下。
片刻后,他理了一下刚才被柳月阑抓乱的衣领,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谢临风能亲你,我不行,是这样吗?”
他看着柳月阑,脸上不再有温和的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忽视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柳月阑,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如果说‘是’,那就算了。”顾曜一直看着他,短短几句话压迫感十足,“我为我刚刚的冒犯道歉。”
“想好再回答。”他又补充道。
二月初,傍晚已经不那么寒冷了,顾曜穿着一件薄薄的米色针织衫,衣服的下摆在刚刚那两个混乱的吻中悄然落在柳月阑手边。
柔软的毛衫戳刺着他的手心,又痒又麻。
车内暖气开得很足,半开的车窗又飘进了阵阵寒风。这一冷一热的交替中,柳月阑的鼻尖竟也溢出了一小滴汗水。
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犹豫了太久,也沉默了太久,终于耗尽了顾曜最后一点耐心。
顾曜收起那些没有完全外露的期待,也松开了柳月阑。他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服,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伸手去后备箱拿自己的大衣,说:“那就算了,当我自作多情好了——”
才刚整理好的针织衫下摆忽然有了细微的摇动,顾曜低头一看,几根细长白净的手指正攥着那里。
他扭过头——
那双手从衣衫的下摆缓慢上移,自小腹一路攀至肩膀。
柳月阑仍未松开被他牵着的那只手,而另一只手已经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稍一用力,借着顾曜的力气微微抬起上半身。
他环着顾曜的肩膀,嘴唇凑过去碰了碰。
顾曜垂着眼睛看他,看着柳月阑送来一个羽毛一样轻柔的亲吻。
柳月阑长长的睫毛颤抖地扇动着,不经意间透露出主人的紧张。
这个吻那么轻,又那么短暂。
柳月阑只碰了碰他的嘴角,就又缩了回去,重新抬头看着他。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还带着没有散开的水雾。
在那片雾气下,顾曜隐隐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之后,他终于笑了。
他在座椅下方摸索着按了一个开关,后排的座位被彻底放平。
他压着柳月阑,两人一起重重倒了下去——
*
“唔——”
柳月阑难耐地绞/紧双.腿,两只手推着顾曜的头。
“躲什么?我看看长好没有。”顾曜调笑着说。
粗硬的短发戳刺着胸.口脆弱的皮肤,柳月阑从脖颈一直红到耳朵。手上的动作说是推,倒更像是搂紧。
他坐在顾曜的腿上,后背抵着办公桌。
他这套平层是有一个单独的书房的,但柳月阑几乎不用,因为……
每次他进书房,都会被按在书桌上好一通折腾。
顾曜不知在吃什么,含含糊糊地说:“我看你也不像是躲,倒是很主动往我嘴里送。”
柳月阑的呼吸都乱了,一张嘴就是破碎的喘.息:“你哪、哪那么多废话!”
顾曜低低地笑了。他抱起柳月阑放到桌上,俯身去吻他的唇,毫不费力地将他剥得精.光。
还不忘好心提醒:“我刚签好字的报表,别给我弄脏了。”
两个小时后,顾曜捡起自己的裤子,又用自己的上衣裹着柳月阑,抱着他坐回椅子上。
他扣着柳月阑的手,玩着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阳台弄得差不多了,再修剪一下就可以了。”顾曜吻着他的耳朵,轻声说,“等我回来弄。”
柳月阑没滋没味地应了一声。
顾曜笑了,伸手去挠他的下巴,哄了两句:“临时的安排,真不是故意的。”
前阵子出差太多,顾曜下定决心,年底这段时间缩减工作量,好好在家陪柳月阑。结果昨天临时又来了个事情,他要去趟瑞典。
“就去一天,我明天去,后天就回来。”
柳月阑没说话。
他也觉得自己挺奇怪的。
顾曜忙,非常忙——顾曜这人在工作上有个很大的优点,事必躬亲。他们开拓的每一个新的业务条线,顾曜都亲自把控。这一点他有别于很多公司管理者,他不认可那种“挖几个专业大拿组建一个新团队,给他们加油打劲就行”的管理模式,他是实实在在走在一线、卷起袖子身先士卒的人。
他刚开始管理顾家的时候,还在美国读大学,那会儿他推了好几个傀儡到台前做他的发言人。后来他从美国回来,亲自主持工作,一连推了很多新的业务条线。
那个时候,他比现在忙多了。
可那时……柳月阑觉得自己好像还没有现在黏他。
他搂着顾曜的脖子,又觉得自己没出息。
去一天而已。
他眨眨眼睛,脑袋往顾曜肩膀一靠,又冒出来点坏心眼:“唉,顾先生好无情啊,把我弄成这样,自己一走了之。”
他倒打一耙的本事顾曜见得太多了:“我好好在这工作,你不穿内.裤跑过来坐我身上。”
柳月阑耸耸肩,无辜地说:“不喜欢就算了,下次不了。”
顾曜一边笑一边咬他的嘴。
又胡闹了快半个小时,这场情事才算真正结束。
顾曜还不忘调戏几句:“你看我这报表,这上面**的都是什么啊?”
被柳月阑轻轻抽了一个耳光才肯老实。
睡下时顾曜说:“有时间的话,我替你去看看谢临风——如果他也有空。”
柳月阑先是说“好”,之后又逗顾曜:“你不是看临风不顺眼吗?”
顾曜瞥他一眼:“对啊,我就是看谢临风不顺眼,怎么了?那不是你天天念叨吗。你有本事别念叨他。”
柳月阑说:“顾先生,你真的过于小气了。”
在某些事情上,顾曜确实很小气。
例如现在。
他掀开被子撑在床上,用一只手捏着柳月阑的嘴,一挑眉,恶狠狠地说:“你真会说。谁让他亲你?我都没亲过。”
柳月阑唔唔唔地挣扎着,眼里全是笑意。
假期第一天,庆祝xql有了初吻[狗头]
各位宝贝假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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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