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为剑【修仙】 第4章 六年之约

“我想学剑。”

莫清水的眼眸足够沉静坚定，所以看见这双眼的人都不会怀疑她所说的话。

云珩这样想着，将周身气息收起来，冲少女温和笑笑，全然没有之前逼迫的态度：“那你愿意和我学习剑术吗？”

院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莫父莫母屏住呼吸，虽然他们大半听不懂女儿和仙师的对话。

但仙师那越来越亮的眼神和毫不吝啬的赞叹，他们看得分明，现在又听说仙师要带着自家丫头学剑，这如何不让人激动。

莫清水不知道为何没有马上回复，只是陷入了沉默，风在她身边吹拂。

还不快点答应，在犹豫什么，连旁观的叶明思都忍不住开口，他怕对方以为自己的师傅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人，所以不想拜师。

“莫小姐，我们来自‘道无仙宗’，宗门号称承袭上古仙尊美名，门人弟子如云，不输仙门四宗。”

“绝对不是什么骗子。”

稍微有点急的少年还在师傅面前就朝少女行了一个礼。

乖乖，听起来怎么厉害啊。

莫家小丫头运气那么好，如果我家孩子选上那真是光宗耀祖。

可惜就是让个傻丫头捡到便宜了。

村里的人不知道他们所说的“道无仙宗”是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上古仙尊。

可他们听得出来仙门四派，这可是响当当的名号。

天衍仙宗、云渺仙宗、九劫仙宗、玄心仙宗，

这四个宗门可是中央四大宗，要在这片区域混，你怎么也逃不过这几个宗。

特别是他们还会在每年的第一批夏花开时发布命令，广招弟子。

势力之大不要说中央，就连其他地区的势力或多或少都要卖几分面子。

不过对于凡人来说可以进入中央区域的仙门就是极好的了。

毕竟西边深渊，煞气冲天，魔族横行；东边海滨，烟波浩渺，仙岛星罗；北边极地，苦寒寂寥，人迹罕至，此地乃妖族祖庭。

还有那南疆十万大山，瘴疠弥漫，毒虫横行，奇花异草无数，难以活人。

唯有中间灵气奔涌，乃众多道统的根基所在，也是各方势力眼馋着的香饽饽所在，要不是有四大仙宗，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现在这位少年说他们宗门不输于四大仙宗，真不知道是不是说大话了。

莫清水看着少年周身的气质就知道少年所说并非大话，但她顾虑不在这里。

“明思。”在后面的云珩罕见唤了声，“莫胡闹。”

“嗯。”明思赶紧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乖乖跟在师傅后面。

云珩他手腕一翻，一卷看似古朴、非丝非绢、泛着淡淡玄奥光泽的卷轴出现在他手中。

卷轴出现的瞬间，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此乃《无相剑体》。”

云珩的声音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肃穆，“它并非寻常修炼灵力之法，而是一门基础之术。

炼心，炼体，练剑；心明则道通，体强则法固，最后万法皆可化为剑。

此法对悟性要求极高，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修，修之亦步步艰险，但一旦有成，前途不可限量！”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莫清水，以及她身后紧张不已的莫父莫母：“莫清水，你可敢试？”

这套剑法就算是林明思也不曾学，他曾问过师傅为何不教授他，得到的结果是云珩认为他的性子不适合学，学了反而容易入魔怔。

可现在师傅却要把这门剑术交给旁人。

凭什么——这是林明思的第一想法，就算他认为清水可以成为自己的师妹，但自己在师傅下受那么多的教导怎么比不过刚入门的。

难道我会入魔怔她就不会吗。

先前还是平稳的心情一下子不平衡了，如果师傅是在师妹入门后再教授，林明思反而不会那么怄气。

林明思整张脸都绷得紧紧的，如果不是熟人不会发现他现在正在发脾气。

但他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

莫父莫母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立刻替女儿收下来。

这是何等巨大的仙缘！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女儿脚踏祥云、长生不老的未来。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莫清水身上。

然而，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凡人欣喜若狂的仙缘，莫清水却再次陷入了沉默。

她清澈的目光从云珩仙师的脸上，移到叶明思那带着复杂不满之色的眼眸，最后，落在了身旁的父母身上。

父母的年岁已经大了，两个人的手都因常年劳作而粗糙开裂，衣服也不算好。

山村十二年，就算有一些流言蜚语，就算他们有时会无缘无故向清发脾气，可终究也养活了她十二年。

在她知道的人家中就有不少把女婴沉塘的，甚至有村子专门分出一片山埋人的，这些都是其他人不能知道的。

但是她有温暖的饭菜，有温暖的被窝，就算挨骂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现在仙路漫长，此一去，或许便是经年，父母年岁渐长，她如何能放心？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转向云珩，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没有狂喜，没有畏惧，只有超越年龄的冷静与坚定。

她对着云珩，深深一揖到底。

“仙师厚爱，清水感激涕零。”

然后，她直起身，声音清晰而平稳，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让所有人都愣在当场的话：

“但父母无依靠，不便远游。仙师，我能否……晚几年再去？”

莫清水的话音落下，院子里有片刻的寂静。

莫母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捂女儿的嘴，生怕这“不识抬举”的拒绝触怒了仙人，给家里招来祸事。

莫父则是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眼中情绪复杂，既有对女儿可能失去仙缘的惋惜，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轻松。

旁观的其他村民更是议论纷纷，他们一致认为清水是脑子疯了，居然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拒绝了。

还要让仙师等你，真是痴人说梦，要是等下仙师发怒怎么办。

不少人都是带着怨气去看莫清水的。

出乎他们意料的，云珩并未动怒。

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世情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为深沉的欣赏。

他看的，不是莫清水那中庸的根骨，而是她此刻眼神里的清澈与坚定。

这份在泼天机缘面前，仍能恪守自己规则的心性，比之那些哭着喊着要随仙人离去的所谓“天才”，不知要珍贵多少。

“孝心可嘉，心境通透。”云珩的声音温和，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修仙之路，漫漫长远，若无赤子之心，纵有绝顶资质，亦难登大道，你能有此心，殊为难得。”

他话语一顿，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一旁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莫父莫母，尤其在他们的面容和周身气韵上停留了一瞬。

“况且，你之顾虑，未必成虑。”云珩微微一笑。

“我略通相面之术，观你父母面相，子女宫隐有红光透出，命纹之中亦显新的枝节，若所料不差，你命中注定之弟，缘分已近，不出三年，当有佳音。”

“什么？！”莫父莫母几乎同时失声惊呼。

林清水也有点惊讶，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自己的父母可是多年未有子，本来她打算趁这个时间多弄点东西去卖。

攒点钱给父母养老。

莫母更是激动得上前一步，声音都在发颤：“仙……仙长，您说的是真的？我……我们真的还能有孩子？”

她年岁已不小，多年无所出，在莫家坪这等看重香火传承的地方，背后不知受了多少闲言碎语，连带着女儿也因不是男丁而被人看轻。

这几乎成了她心头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平庆你听见了吗，仙师说我有儿子了”莫母激动得流落。

“我终于不是生不出儿子的公鸡了，”

两个人高兴起来什么话都往外说，连一些村子里的闲话都说出来了。

莫父骤然亮起的眼神和微微颤抖的手，更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

“天道循环，自有其理，得一子嗣，亦是应当。”云珩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此乃天道，非贫道之功。”

他重新看向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微微睁大眼睛的莫清水，心中对她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这少女，不仅悟性惊人，心性质朴，竟还隐隐带有一丝连他都无法完全看透的运道。

“如此，莫清水，你我便定下一个六年之约，如何？”

云珩声音沉稳，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六年之内，你于家中侍奉双亲，静待佳音。

待你兄弟降生，稍解你后顾之忧，六年后的今日，你可自行前往中域道无宗，参加入门试炼。

届时，只要你能通过试炼，便可以成为我的入门弟子”

六年之约！

莫清水心中一震，一股热流涌上心头。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仙门之路。

她强压下激动，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躬身行礼，声音清脆而坚定：“清水，谢过仙师！六年之后，道无宗外，清水必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