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书生打了一个激灵,骤然反应过来,急忙摆手,“不!不!没有误会!
小可,小可只是有点奇怪,刚刚看仅这二位坐在堂前,误以为他们是您的家人,并非对这位小姐有非分之想。”
李莲生冷笑一声,展臂揽过玉桃,问老夫人:“夫人家事,作为外人,我们不便掺和,不如先行告退?”
“得罪了。”老夫人点头,默许了他们离开,又阴沉审视的看向那书生,“你最好是真心如此。天色已晚,新姑爷也先去休息吧。
——春杏!还不快带你们未来的新姑爷下去休息!”
出了堂屋,李莲生便放开了玉桃。听到了后方老夫人微冷的话语,又嗤笑一声。
玉桃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魏府丫鬟还在。
李莲生撇撇嘴,待丫鬟樱桃把他们送进客房离开,他才笑嘻嘻的幸灾乐祸,“那傻子,怕是要倒霉了。”
玉桃微惊,还当他发现了异常,心脏微提,捏住左手中指,小声问,“你发现了什么?”
李莲生哼笑,低声道,“那老太虽然愁嫁,却也爱护孙女。前面老太太见他守礼怯懦,就道他人品贵重,哪怕需要娘家贴补,也愿孙女过去当家做主。
可有你那一出,可就全变了。什么人品贵重,分明就是见利忘义。
他今日为那万贯家财矢口否你,他日安知不能为更大利益,否认发妻?”
“能做一家主母儿孙满堂,哪有好相予的?只怕那小子不仅要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不过这老奶并未过问我家世,也没细说家中官职,暂时应当不会派人回京报信了。”
玉桃掩唇偷笑,“谁让你那么直接的拒绝人家?讨老祖母嫌了吧?只怕要不是事先答应过同意留宿,老人家恨不得把你打出去才好。
说起来你那一位发妻两位通房,令尊令堂给你订的哪户人家呀?”
李莲生冷哼一声,白了她一眼,从茶碟里拿出两块点心,起身道,“睡吧。”
大概真是讨人嫌了,两人连顿晚饭也没混上,好在客房里给放了盘点心。
他拿了小一半,三两下塞进嘴里,又去隔壁把满盘都吃了,轻轻一跃,就身轻如燕跃上玉桃屋顶。
躺在光滑的屋顶上,少年枕着双手,遥望天边明月,片刻后,闭目修神。
夜半时分,山外野林响着咕咕鸟鸣,在静谧的鸟叫虫鸣间,突然,“咔嚓”。
像是树枝断裂的声音。
来源方向,却是宅院内部。
少年悄然睁眼,握住袖中短匕,微微抬身,向下张望。
只见连接着客房的一条石子小路上,一位穿着妃色罗裙的少女正挑着灯笼,独自向这边走来。
刚才正是她穿过小径时,不甚折断花枝的声音。
锦带钗环,流云宽袖,修眉俊眼,袅娜娉婷。额间还描了一点花钿,妩媚风流。
只是偷偷摸摸左顾右盼,不像行走在自家,反倒像是要夜会情郎的富家小姐。
然后,……那女子就停在了他的门口,轻轻扣响了房门,柔柔的小声呼唤,“公子~?公子~?公子你睡了吗?”
李莲生,“……”
少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粒花生,默默的塞进嘴里。
见无人应声,那女子又轻轻敲了敲门,小声道,“公子,小女子魏月筝,有要事要寻公子,公子请您开开门呀~”
李莲生坐在屋脊上,怕她把其他人喊来,想了想,淡声问,“何事?”
那妃衣女后退两步,诧异的抬头看他,打量了两眼,迟疑的柔声细语,“……公子怎么没有休息,反倒呆在屋顶上?”
‘不然被你堵房里?’
李莲生暗嗤,懒淡道,“今夜月色甚美,我心爱之。不知姑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贵府主母可曾知道?”
妃衣女却红了眼眶,西子捧心,楚楚可怜,垂泪道,“小女子为何而来,公子当真不知吗?何苦拿这话来刺伤人家?”
“小女子与郎君今日隔墙一望,便以芳心暗许,只愿学凤女月奔,与郎君共叙一段佳话。
还请郎君莫要嫌弃我蒲柳之姿,愿与我修白发之约、结百年之好。”
李莲生,“!”
李莲生心中戾气陡升,不仅没有感动,还想狠狠给她一个大嘴巴,打的她闭嘴滚蛋、再不敢轻言此事!
没什么原因,只因对方口中‘凤女’,正是他的母亲!
她乃先帝掌珠,对一归京小将一见倾心,对方拒婚后,追至边关,最终成功喜结连理。
他没想到这时候会听人提起自己的‘父母爱情’。
然而若有人以为他会为此感动,那才是笑话!
‘凤女月奔’引为佳话,作为相关人员,他却只想冷笑一声,没骂一句“蠢货!”,已是他对生身之母的避让袒护。
若非情迷心窍,堂堂公主岂会自降身份?
若非卑微倒贴,又岂会偏听偏信、处处帮那老头子说话?
因为是放弃尊荣的‘月奔之妻’,即便是堂堂公主,在丈夫面前也难以硬气。
令人生恶!
然而那到底是个年轻姑娘,且一腔真心虽蠢,却未必是坏,对方对他父母之事,也未必知情……
那愤怒的炽火在点漆墨瞳中跳跃几瞬,被他慢慢压下,冷漠道,“姑娘自重。
姑娘既然深夜独自来此,想必也已知道我已拒绝尊府主母好意,并妻妾皆全。
因此,承蒙姑娘错爱,但我确实并非良配。姑娘请回吧,此事我也不会告知任何人。”
妃衣女却掩面哭泣道,“公子当真如此狠心吗?
我只是心悦公子、愿常伴公子左右而已!公子府中既已有妻有妾,又何惧多我一人?为了公子,我愿与姐姐妹妹们相亲相爱的呀!”
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晶莹的泪珠挂在香腮,如剔透的宝石映着盈盈月色,煞是好看。
然而李莲生却噎住了。
他觉得他仿佛听到了屋里玉桃满床打滚的无声大笑。
他“啧”了一声,不耐道,“冥顽不灵。
——需要我说的很直白吗?”
但那终究只是一个年轻姑娘。刺了一句之后,他又按耐下性子,继续劝说,“——姑娘错爱,但在下确实承担不起。
实不相瞒,在下已心有所属,发妻为父母所定无能为力,却不愿再添一人惹她伤心。姑娘请回吧,莫要让老夫人为你担忧。”
三太子:吃个花生压压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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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凤女月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