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胜周毅,闯入丙组决赛,林野付出的代价不小。身上多处被剑气划伤,虽然不深,但火辣辣地疼,与周毅近身搏杀时硬抗的几记掌风和肘击,也让她的内腑受到了一些震荡,气血翻腾不已。
回到竹林小屋,她甚至没有力气立刻进行药浴,只是靠在椅子上,闭目调息,脸色有些苍白。
王瑞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大呼小叫地吹嘘,而是小心翼翼地端来热水和伤药,看着林野身上的伤痕,咂了咂舌,低声道:“林师姐,您……您这也太拼了吧……”
他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以前觉得林野狠,是对别人狠,现在才发现,她对自己更狠!那周毅的剑气是实打实的炼气八层威力,硬扛着冲上去,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傅沉渊靠在墙边,看着林野那副狼狈却依旧挺直脊梁的样子,猩红的眼眸中讥诮之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审视。
他原本以为,林野战胜周毅,多少有些运气成分,或者是周毅自己大意了。但通过王瑞那还算详细的描述,他意识到,那是一场精心计算、步步为营的胜利。
从最初看似被迫退向角落,到那违反常理的反向Z字突进,再到以伤换位、精准打击发力节点……每一步,都充满了战术的智慧和对对手心理、招式习惯的精准预判。
这绝不仅仅是靠蛮力和诡异的技巧就能做到的。
这个女人,不仅武力值超乎寻常,她的战斗智商,也同样高的可怕。
“看来,你倒不全是靠那根棍子。”傅沉渊难得地,用了一种相对“平和”的语气开口,虽然依旧带着他那特有的冷硬。
林野缓缓睁开眼,看了他一眼,声音有些沙哑:“打架,不动脑子,跟野兽有什么区别?”
她拿起王瑞递过来的伤药,开始自己处理手臂上的伤口,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你的灵力修为是硬伤。”傅沉渊指出,“若非那周毅求稳,一开始就用威力更大的杀招,或者他的剑意再凝练几分,你根本没机会近身。”
“我知道。”林野面无表情地涂抹着药膏,“所以,才更需要动脑子。在力量不如人的时候,技巧和战术,就是唯一的依仗。”
她顿了顿,看向傅沉渊:“就像你,魔胎本源力量强大,但若只知一味发泄、毁灭,不懂收敛、控制、运用,也不过是一头比较强大的野兽而已。最终,要么被更强的力量毁灭,要么……毁灭一切,包括你自己。”
这话如同一根尖刺,精准地扎进了傅沉渊心中最敏感、也最不愿意面对的地方。他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周身气息变得危险。
“你懂什么?!”他低吼道,猩红的眼眸中戾气翻涌。
“我是不懂你那所谓的魔胎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林野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但我懂得,任何力量,都需要被驾驭。失控的力量,带来的只有灾难。而我,现在就是在教你,如何初步‘驾驭’你那份不受控制的力量——用疼痛,用规矩,用绝对的实力压制。”
“直到你学会,自己控制它为止。”
傅沉渊死死地瞪着她,胸膛剧烈起伏。他想要反驳,想要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想要立刻挣脱这该死的束缚将她撕碎!
但不知为何,看着她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听着她那套将他视为“问题”需要被“解决”的冰冷逻辑,他心中那暴戾的杀意,竟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住,难以彻底宣泄。
这个女人……她总是能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撕开他所有的伪装,直指问题的核心。
野兽……失控……驾驭……
这些词汇,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猛地别过头去,不再看她,只是周身那起伏不定的魔气,显示着他内心极不平静。
林野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低头处理伤口。她知道,有些种子,需要时间才能生根发芽。对傅沉渊这种偏执疯狂的家伙,说教是没用的,只有用一次次的事实,去冲击他固有的认知。
王瑞在一旁看得大气不敢出,只觉得这屋里的气氛,比擂台上的剑气还要让人窒息。
半晌,傅沉渊忽然又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决赛的对手,是陈风。炼气九层,半只脚踏入筑基,擅长‘惊涛掌’,掌力叠加,一波强过一波,最忌被其起势。”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的弱点是……左肋下三寸,旧伤未愈,运转灵力至巅峰时,会有瞬间的滞涩。”
说完,他便彻底闭上眼睛,不再言语,仿佛刚才那番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林野涂抹药膏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了平静。
“知道了。”她淡淡回应。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认可和……帮忙?
虽然动机可能并不单纯。
但无论如何,这份情报,很重要。
林野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感受着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楚,眼神却越发坚定。
丙组决赛……
炼气九层,半步筑基的陈风……
这将会是一场,比周毅那一战,更加艰难的战斗。
但她,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