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骆融从柔软散发着雪松木香的床铺上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他白皙脑门上发丝胡乱翘着,脸蛋软乎乎的,白里透红,看上去颇为可爱,他心里念着上学不能迟到,手去摸索着闹钟却摸了个空。
纪谈推门进来,看到刚睡醒的人类幼崽。
骆融看到他妈的身影,以为是来喊他起床的,他蹬了蹬被子,手撑着要从床上爬下来,还带着困意,嘴里一边奶奶地咕哝着,“妈妈,我起了……”
他光着脚丫走进卫生间洗脸,纪谈倚在门边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看了眼,走出房间门接通电话。
电话是潘洪打来的,他正坐在电脑前抓耳挠腮,一边与纪谈报告着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会长,我们的关系网系统查不到波米的任何信息。”
不只是他的家人或是住址,包括骆融本身都查询不到。
“按理来说不应如此,”潘洪怎么也想不明白,协会的信息系统经过几次修复,早已变得十分精准完善,且包含范围极广极全面,除非人是凭空出现的,否则不可能查询不到一点信息。
纪谈蹙眉,“再继续查,骆家那一块重点关注。”
挂断通话后,潘洪忍不住唏嘘,果然会长也觉得那孩子和骆家可能有关系,既然都这样,不仅不直接把人送到骆家人手里,还亲自带走了。
澜山在旁边冷笑一声,“算他们商会有本事。”
一群藏不住尾巴的老狐狸。
潘洪打着字,“一会儿让波米过来拍个正面照,我再去联系联系老陆那边,再没辙,这人总不能真和孙悟空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吧?”
澜山嗤,“少说胡话。”
纪谈回到浴室时,骆融洗脸洗的头发都湿了,他打开热水,给他冲洗了下。
骆融眯着眼感受温水从头上到脸颊冲下,纪谈从架子上取下白色毛巾,慢条斯理地给他擦拭着。
骆融的毛脑袋被盖住,被擦拭间湿湿的碎发扫到耳廓,他的脸蛋被热气熏得红彤彤的,眼眸水亮水亮,短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像只刚出水的小鹿,他眯着眼咯咯笑了几声,向后躲了躲,“痒。”
“妈妈。”
纪谈动作一顿,盯着骆融:“别那样喊我。”
“唔。”骆融没放在心上。
“你和骆义奎是什么关系?”纪谈一边继续给他擦脑袋,一边淡声问道。
不能说。
骆融早打算好,在他妈这儿装作不认识他爸,在他爸这儿装作不认识他妈。他冲纪谈摇摇脑袋,“我不知道。”
纪谈的目光向来是很敏锐的,十年后如此,十年前也不例外,他看出来骆融在撒谎,但只是微挑下眉,没说话。
不一会儿有人送了两份早餐上来,还热气腾腾的豆浆和牛奶,还有三明治粥和小面包。
纪谈:“过来。”
骆融穿好鞋,走到桌子前坐下,纪谈把热牛奶推到他面前,而后从盘子里拿了只水煮蛋剥壳,骆融看着逃不掉的牛奶小脸垮了下,但他不敢在纪谈面前造次,端起喝了小口。
悬河拿着文件敲门进入时,看到骆融两颊被鸡蛋塞得鼓鼓的,腮帮子费力地一动一动,纪谈正坐在他对面低头看手机。
悬河静默了下。
看来会长真的很喜欢罗兰樾,只不过听到是他随口的一个小要求,就亲自照顾了这与自己毫无干系的小孩。这小孩身上不仅有有尚未解开的谜团,又长得那么像那姓骆的,但会长的态度却反倒显得有些温和。
“会长。”悬河向纪谈点头致意后,把手里的文件递交过去,再看向椅子上甩着小腿看着他的骆融,“波米,带你去拍张照片。”
骆融从椅子上跳下来,纪谈却突然面无表情地出声:“等下。”
“把牛奶喝完。”
“……”骆融本来正暗喜着悬河来的正是时候,可没想到他妈眼睛还是万年不变的尖,一直低头看手机都能发现他牛奶还剩了大半杯没喝完。
骆融仰头去看悬河,却发现对方也只是看看牛奶杯,再看看他,眼神中意思很明显。
骆融抱着杯子咕噜咕噜喝完。
悬河这才领着他离开办公室,在电梯里骆融牵住悬河的衣袖,仰头问他,“伯伯,为什么要给我拍照片?”
悬河:“大人的事小孩别多问。”
骆融不满:“我不小了。”
“哦,不小,”悬河从上衣口袋里摸出纸巾递给他,示意了下他嘴边沾到的一点牛奶渍,“既然你都知道,那应该也能说说密码的事。”
骆融已经把这茬给忘了。
“小鬼,这事还没揭过,别想蒙混过关,我可提醒你了,会长向来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等他认真想和你算这笔账的时候,你那些蹩脚的掩饰一个都跑不了。”
“我知道。”骆融诚实地说。
反正他从小无论大事小事,撒谎没有一次逃得过他妈的眼睛。
“伯伯,那个密码真的是我随便试出来的。”
悬河打量了下他,也不知道信了没信。
潘洪正捣鼓着他那台荒废了许久的摄像机时,看见悬河领着骆融走进来,他擦了把脑门上的汗,招手让骆融走近,“小波米,昨晚在会长休息室睡得好吗?”
“嗯。”骆融点头。
潘洪笑眯眯地,“这身新衣服是会长吩咐人去买的吧,我说怎么一大早的就有人在电梯上上下下的。”
“今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吗?”悬河皱眉问道。
潘洪:“是啊,我还特意请Anry教授远程操控检测了下系统,他说系统没出现漏洞或是程序错误,这说明确实是内部信息不存在,而不是我们系统出了问题。”
“总不能是,他出生到现在他父母没给他注册过身份信息吧?”
那也太过荒唐了些。
协会不是福利院或是孤儿所,不可能一直收留着他,如果再找不到家人,怕是要联系儿童和宠物遗失中心的那帮人了,至于最后要怎么解决,就与协会无关了。
“骆家那一块,我也派人打听了,但也毫无发现,并且骆义奎这三月内人都不在坪市,骆氏集团这段时间是由骆家次子骆兰秉作为代掌权人,一手管理着公司内部的大小事宜。”
潘洪调整好了摄像机,让骆融站直了身体,一边拍照一边继续对悬河道:“我打算问过会长,是否要以协会的名义向骆兰秉发出邮件,看是不是他们家族里的哪个小孩走丢了。”
骆融的照片拍好了,潘洪从其中挑选了几张打印出来,夹进某个文件袋里,封上封口,这时骆融的小脑袋凑到的手边,一只黑色的手环被递了上来。
潘洪拿起一瞧,“摔坏了?”
骆融点头,眨巴大眼睛期冀地盯着他,“潘叔,你能不能帮我修修它?”
潘洪左右观察了下,点头评价道:“这手表的材质很不错,摔坏了确实可惜,我有空就帮你看看。”他言罢又转头忙去了,见状骆融也不再打扰他工作,道过谢后乖乖地跟着悬河离开。
骆融想回纪谈那儿去,但要去摁顶层按钮的手被悬河给拦住了,他把骆融拢过来,“会长在开会议,现在不能上去。”
骆融仰头巴巴地看着悬河:“可是我想睡午觉。”
悬河拿他没办法,只能带着他往十二层的休息室去,配有很宽敞的茶水间,但这里平常不有人来,所以大多时候都很安静,倒是午睡的好去处。
但今天门却是开了。
休息室在最里间,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有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一人正背对着门这边勾着另一人的脖子,他们还丝毫没察觉到有人来了,正沉浸在拥抱与热吻中不可自拔。
悬河脸一黑。
他立刻伸手捂住骆融的眼睛,紧接着伸脚猛地将门踹上。
沉重的声响将房间里的两人吓得狠狠一抖,随即鸦雀无声。
悬河牵着骆融离开,面色难看,正心想之后找人算账,骆融眨眨眼睛,“伯伯,他们……”
“小孩子别问。”
说了他不是小孩,骆融扁扁嘴:“我是想说没关系,我以前偷偷撞见过几次。”
“你说什么?”悬河脸色更难看了,他出声质问道:“是谁?”
“我爸妈。”骆融诚实道。
“……”悬河:“那不一样。”
末了,他又忍不住补充道:“就算是你爸妈,不该看的也不许看,听到没?”
其实每次他都是不小心看到的,骆融没反驳,乖乖点头。
他们在乘坐电梯回去的半途,碰到了恰好从顶楼开会回来的几名协会员工,人多的时候骆融就有些怕生,他躲在悬河身后,用他高大的身形掩住自己,但还是被一个人眼尖注意到了。
那是名顶着头雅棕色大波浪卷的女人,她穿着贴身的西装,走进电梯时,身上还带着玫瑰信息素香味混杂着名牌香水的味道,她余光瞥见骆融的脸,登时两眼放光地拨开悬河。
“悬河,这小家伙是谁?长得这么可爱。”
悬河甩开她的手:“少管闲事,滚回去工作。”
女人却仍旧兴致勃勃的,她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打量着骆融,看骆融抬起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用圆圆的大眼睛也回视她时,心坎里像是被根羽毛给挠了下,痒得不行。
“你真可爱。”女人毫不吝啬又夸赞了句。
就是可惜了,好像是个小bet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