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反派妹妹演崩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怎么了？”她不解。

悬在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已至发顶，文菁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可怕？

到底是哪里不对？

闻晓捏住她的手腕，用力到腕骨都快碎裂，那眼神宛如刀子一样落在她脸上，好像要看透她的灵魂，开口的声音粗粝沙哑：“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闻菁啊。”究竟哪里出了差错？她不知道。

闻晓叹了口气，语气似无奈似宠溺，眼神却森然得令人发寒：“别再撒谎了。”

冰刀般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剜来剜去，文菁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纵使她现在的处境这样恶劣，心里竟还忍不住为他叹息：明明知道不是同一人，却还是找不出她外表的不同。

真是可怜。

可悲的人。

因为她是魂穿，他如何能看出外表的不同呢？

将眼珠从眼眶里拔出来看，也是看不出来的。

“你这样看？想看出什么？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看？哦，对了，我怎么忘记了呢？在医院的那天，我不就是赤身**的给你看了，你可看出有什么不同吗？”文菁勾唇一笑，破罐子破摔挑衅道。

找不到任何破绽，又听见她这样的话，那双微微上挑饱含风情的凤眼逐渐绝望变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泪来。

文菁感觉到她手腕上的那只大手的力道越来越重。不是说无论如何也相信她吗？怎么现在让她别再撒谎了？

哦，只是他愿意相信的人不是她罢了。

文菁觉得好累，真是没劲。没有人相信的谎言，就像没有观众的舞台，没有意义。

在挑衅完后，她索性直接承认：“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闻菁。可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闻菁呢？”手腕被松开，闻菁的身体被推得“砰”的一声撞到墙上，这具身体没什么肉，猛然撞击，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文菁只好咬牙忍住。

有别的地方更痛，那么这点痛就算不得什么。

“你是谁？闻菁呢！说！”温柔的面具全部碎裂，面目狰狞的野兽跑了出来。

真是丑陋的一副表情。

文菁被丑笑了：“死了呗。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听见这话，那双漂亮的眼睛瞳孔骤缩，美眸主人的两只手紧紧扣住她脖子，用力到手臂上青筋暴起：“不可能！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什么时候出现的？呵呵，你装什么被害者，我什么时候出现的你心中没有答案吗？”

搞笑吧。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天，之后的日子里，文菁几乎不曾掩饰自己。

明明是是他自己识人不清，现在对她发火算什么？

我又凭什么承受你的怒火？

从来都是别人捧着她，她何曾这样捧着一个人？还疯了一样费尽心机地想要得到他。

再说，这世间有什么不是等价交换呢？除了父母，文菁自认不需要在乎任何人。父母给了自己生命，并且在自己身上花费金钱，所以他们在自己没有达到预期估值时发怒，她可以忍受，也应该忍受。而闻晓给她带来的一切，其中正面的价值早已远超负面，人的本能都是趋利避害的，她愿意，可以忍受，不愿意，他也没有资格责怪她。

说白了，对闻晓的感情之于她，也是一笔赔本买卖。

“骗子！”闻晓目眦欲裂。

身体里有个地方在流血，但文菁想要的却不是止血，而是将有流血破损的器官整个摘除。

你以为你算什么？文菁冷冷地笑。

她做出的抉择的从来都只有百分百或零。如果一个东西不是她的，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她的，那么这个东西就是再名贵再稀有的宝石，在文菁这里也不存在任何价值。

她的感情更是如此。爱一个人时，她会想要与他生生世世都纠缠不休，而无感的时候，她就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纠葛。

所以你，滚开！

“我是骗了你没错。可我在你这里得到了什么？作为闻菁生存的我，被周见鹤强迫地戴上戒指，被关地下室。如果我是闻菁，你就会出现吗？你根本不知道我是假货，我就是闻菁的时候，你不还是没有出现！？等到我受尽折磨，你哭，你说对不起我。假惺惺的，恶心到让我反胃，你敢说自己不是个骗子吗？

你还可笑地跟我说什么，‘我从来不撒谎’。听听这话，十岁的小孩都知道选择题里太过绝对的答案不能选，你一个二十几岁成年人却敢说这么绝对的，一听就是谎言的话。

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别骗到最后把自己都骗了！你还在这跟我装什么被害者？

呵呵。现在，就在这里。这别墅里，我，文菁的房间，就装有监控！你敢说你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吗？知情的你又有为闻菁做过什么吗？从结果来看，这一切不都是我在默默承受……”

闻晓掐住闻菁的脖子，宛如田地里冒着散发臭气的黑毒水一样，文菁的话就是那样可怕。他想要她不要再说了，同时他也恨自己太过愚蠢，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心里猜测的时间。就连她话里说的这些，他都不敢再想，那么久……那么久之前就！他想要一个与自己内心猜测不同的回答，这样不仅可以转移对自己的恨，还可消减他的痛苦。

一切都是假的对吧，是他在做噩梦。

不要……不要再说下去……

你去死。

去死。

让闻菁活过来。

可文菁又怎么会让他如愿呢？

如果她不好过。伤害她的人也绝对不能好过！

文菁用双手掐住了闻晓的两只手腕，只是这身体实在没有力气，她的动作不痛不痒，连幼猫都不如。

她脖子上的双手越收越紧了，呼吸也变得愈发艰难，文菁听见那个粗粝沙哑的声音正诅咒她去死。

文菁又笑了。她喜欢这个声音，却不喜欢听到这个声音说这样的话。她喜欢那张脸，却讨厌这种愤怒的丑陋表情。她喜欢主宰自己的命运，也绝不会再让自己的自由落入他人之手……

她想要将他变成自己的，终究是无法做到了。

不得不承认，这就是自己选择的路。

现在不想走，也无法回头。

文菁伸手去够桌上那柄切蛋糕的银质长刀，她感觉这具身体的反应从没有这么快过，好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她用刀背打向闻晓的肋骨，闻晓吃痛，但没有放手。

文菁感觉身体里某个器官的破损愈发大了，血流不止，像要穿透她的皮肤渗透出来。

这么喜欢这具身体是吗？反正她这条命本就是多的，天道轮回，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归还的。

如果我痛苦那么你也必须痛苦！

既然你这么喜欢，我就——

一把银质的长刀混合着白色动物奶油先是刺向闻晓的方向，又在一瞬间急转，刺进了闻菁的心口。

宛若之前做过的梦境，冷硬的刀片随着她手上的动作在身体里搅动，疼痛，毁灭，对永恒的执着，种种情绪感知在身体里被绞成烂泥。美丽在你确认它时消散。

闻晓被吓得终于在此刻松开了禁锢着她脖子的双手。

闻晓从未对她袒露心扉，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他说自己的事。他们因为相似而彼此吸引，也因为相似而永远无法互相靠近。

这次放你一马……

但也是有且仅有的一次。

文菁跌坐在地，闻晓站着，不可置信地俯视着她。

文菁更想笑了。

因为她发现，这回，这个视角也同她做的梦一样。

不同的是，现实是会痛的，很痛很痛，鲜血也没有喷溅得到处都是，它们从这具身体里缓缓流出，带着她的体温，她也能感受到它们的热度。

一个决绝而高傲的人。

她倒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肯回答。唯余自己眼前的光影远去，世界陷入黑暗。

闻菁的记忆片在她的脑海中被揭开。文菁这才发现，就连闻晓对她的好，也都只是为了弥补他儿时犯下的错误……没有什么真心，有的只是愧疚，以及对自己行为的不满。

你拥抱我，只是为了更深地伤害我。

她没有流泪。走到最后了，就不要暴露自己的脆弱了吧，这是没有价值的，只会让伤害你的感受到刺痛你的快意。她跟自己说。

文菁来到这世界后，没有什么时刻比此刻更平静。所有的情绪都被抽走，身体是真空的，她独自立在荒芜废墟中。渐渐，世界不再危机四伏，宛如回到母亲的子宫里般，安全又温暖，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用去管。不过这次不是母亲的羊水将她包裹，而是自己的血液。

痛觉也消失，只有听觉还没有远走。

有一个好听的声音颤抖着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不要死……”

记忆中，好像有个同样的声音也说过同样的话，是什么来着呢？妹妹，不要死，世界上只有你和我了。

可我是独生女啊……

……

连声音也不见，一切都没有，世界变成了一个白茫茫的空间，虚无的美胜过任何生物的美丽，闻菁的生命彻底枯萎。

都说命盘中冥王重的人渴望极剧的改变，他们想要拥有最不凡的体验。她也不例外，她想要将世上最美的人拥入怀中，可在拥有后她还想要占为己有。这世界上，最不凡的体验到底是什么？

什么值得她这样做？

到底有什么值得以生命为代价去交换？

站在光与影分界线上，一个人。

忽视了不断扩张的黑暗的面积，忽视了身体内正不断溶解的暴力，更忽视了最重要也最显眼的一条信息：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妄图得到一切的人，最先献出的，必然是自己。

不是所有的疑问都能找到答案。

不过，此刻，毁灭的**缺口总算被填补满足。

你不是我的。

刚好，我也不是任何人的。

终得自由。

自成圆满。

……

“啊——”文菁猛然睁开眼。

“叫什么叫？才几点。”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朝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她的舍友抱着枕头翻了个身，背对她继续睡。

熟悉又记忆遥远的陈列，文菁不可置信地抬起手看了看。宿舍内只有一道微弱的月光落在地板上，她看不太清手的模样，又在自己胸口摸了摸，没有洞，没有流血。随后甚至还抬手掐了自己一把，真的假的，竟然是真的，她不是死了吗！？

难道先前的穿越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可系统说她死了。

文菁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系统却没有应答，无论她喊多久，它就像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文菁又掐了自己一把，很痛。

接着，她翻身下床，没有穿鞋，光脚走在地上，坐到自己桌前的椅子上，打开台灯，打开电脑，看了一眼日期，将昨晚写完的程序发给教授，并一段附上真挚又虚伪的问候语。

邮件发送完成，文菁站起身，将自己的脚踩进拖鞋里，做了个噩梦，她却产生了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文菁走到卫生间，开灯洗漱。

镜子里映照出的不再是那张如同游魂的脸，而是属于自己的，健康的，面色红润的脸。

洗完澡，文菁的全身充满沐浴露的天竺葵香味。

被熟悉的香味紧紧包裹，文菁给自己的脸画了个全妆，又久违地卷了头发，最后用风衣裹紧自己的身体，换上高跟的中筒靴，她大走出宿舍。

此时，外面已然是天光大亮。

文菁走出校园，经过一家书店，书堆最上方正摆着一本封体颜色艳丽的日本文学，她的视线天然被它吸引。

店员见她停步驻足此处，问她要不要买？并推销说，这本书最近非常畅销。

文菁笑着摇了摇头，向前走。

她离开了书店，在街上找了家咖啡店走了进去。

之于她，闻晓的外貌就是摆在书店进入口处最畅销的那本日本文学。漂亮鲜艳的封面上印刷着陌生的平假名，但其中又夹杂着熟悉的中文，勾得人忍不住去看，去明白上面字的意思。

文菁曾是意外路过此地，心生好奇将它买下的人。拆开阅读后，怎料从此再也无法戒断。之后日日，她都需要读一本新的，才可以不感觉到其中那钝刀割肉的痛，但也因此她必得日日都浸泡在阴雨潮湿的泥土里，无法呼吸，也失去了破土而出的勇气。

现在她是放下成瘾幻想的人，她终于从那种痛苦又甜美的滋味中解脱，怎么可能会再度进入其中呢？

她已经明白一本书无论如令人心醉神迷，也总有读完的时刻。

而现在，就是那个时刻的降临。

火葬场派送中[彩虹屁]

ps：内容提要的这句话来自Lorde的《David》

是歌词中的“I don’t belong to anyone.”

意思就是：我不属于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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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五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