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意识从无边黑暗中挣扎着浮起时,林渡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和金属紧锢的痛感,视线在几秒钟内从模糊转为清晰,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一个完全由某种冷灰色特种合金构筑的密闭空间,不大,像一个放大的金属棺材,墙壁光滑,反射着来自顶棚惨白、均匀且毫无温度的光线,将她的处境照得一清二楚。
她被呈“大”字形禁锢在一个倾斜的金属平台上。
手腕、脚踝、腰部乃至脖颈,都被冰冷的金属环死死扣住,环内衬着某种柔软的、能隔绝能量感应的特殊材质,让她连稍微转动一下都异常困难。
这些束缚装置简单的镣铐,上面连接着密密麻麻、闪烁着幽微光芒的线缆,另一端没入平台和墙壁,显然在实时监控着她的每一丝生理数据和能量波动。
她尝试调动体内的真炎之力,那万载相伴的力量此刻却如同被淤泥堵塞的河流,运行得极其滞涩、缓慢。
这囚笼本身,似乎就带有强大的能量抑制场。
这里,就是创生纪元最核心、最隐秘的地下实验室。
一个为“特殊样本”量身定做的牢笼。
而她的出现,显然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研究中心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正前方那面巨大的、单向可视的强化玻璃观察窗后,那些穿着白色或蓝色科研服的工作人员,脸上无不带着震惊、好奇。
他们当然认识她。
她是林渡,《墟》的女主角,近期冉冉升起的现象级新星,清冷绝尘,被誉为“内娱最后的人间绝色”。她的海报和剧照还挂在许多人的手机屏保上。
可现在,这位炙手可可热的大明星,却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板上的稀有蝴蝶,毫无反抗之力地展露在他们这些“研究者”面前。这种极致的反差,冲击着每一个目睹者的认知。
“天啊……真的是林渡……”
“上面怎么会把她弄来的?这……这是绑架吧?”
“听说她是极其特殊的‘长生种’样本……太不可思议了!”
“嘘!小声点!景博士过来了!”
议论声在某人出现时戛然而止。
观察窗后,一个穿着考究黑色科研服、身形高瘦、面容阴鸷的男人走了过来。正是景皓。他隔着玻璃,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一寸寸地刮过林渡被禁锢的身体,眼中是毫不掩饰的、积压已久的憎恨。
就是这个人,让他在聂红裳面前一次次失态,让他的骄傲和尊严被碾碎。
如今,她终于落到了他的手里。
景皓对着旁边的麦克风开口,声音经过扩音设备,冰冷地回荡在囚室内:
“林小姐,欢迎来到创生纪元的‘伊甸园’。在这里,你将为我们解开生命终极的奥秘,感到荣幸吧。”
林渡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闭目凝神,全力冲击着体内的能量阻滞。
无视,是此刻最有力的反击。
景皓的脸色阴沉下去。
他最恨的就是林渡这副永远高高在上、仿佛不染尘埃的模样!
“看来,林小姐还需要一点时间适应新环境。”他冷笑一声,对旁边的助手吩咐了几句。
很快,扣住林渡四肢的金属环开始微微发热,一股强烈的电流窜遍全身。
“呃——!”
剧烈的、撕裂般的痛楚让她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这电流精准地刺激着她的神经末梢,放大痛苦,却又不会让她昏迷。
电流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停止。
林渡急促地喘息着,胸膛起伏,汗水浸湿了她单薄的衣物,苍白的皮肤因痛苦而微微泛红,墨色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和颈侧,但那双重睁开的眼眸里,却没有丝毫屈服,她甚至勾起唇角,对着观察窗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淡、充满嘲讽的弧度。
那眼神仿佛在说:只有这种程度?
景皓被这眼神彻底激怒了。
“很好!我看你能硬撑到几时!”他亲自在控制台上操作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电流。
束缚装置开始施加物理压力,金属环缓缓收紧,挤压着她的腕骨和踝骨,发出细微声响。同时,某种高频声波开始侵入囚室,无形无质,却直刺大脑,引发阵阵眩晕和恶心。
物理与精神的双重折磨。
林渡的呼吸更加沉重,真炎之力在剧痛的刺激下本能地想要爆发,却被这特制的拘束装置死死压制,只能在体内左冲右突,带来更强烈的灼烧感,她死死咬住下唇,硬生生将后续的痛呼咽了回去,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泄露了她正承受的痛苦。
观察窗外,一些研究人员不忍地移开了目光。但更多的人,则在景皓的威慑和所谓“科学探索”的名义下,保持着沉默,记录着数据。
“记录,样本对物理压迫耐受度极高,高频声波可引发生理不适,但精神抗性依然显着……”景皓一边操作,一边陈述,像是在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器物。
“景皓。”
是凌芸。
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裤装,目光扫过囚室内狼狈的林渡,又落在景皓身上,带着警告。
“我留着她有大用,不是给你泄愤的玩具。在她转化完成之前,我不希望看到她受到不可逆的损伤。明白吗?”
景皓身体一僵,面对凌芸,他终究不敢造次,停止了施压和声波,悻悻地低下头:“是,凌总。”
凌芸不再看他,转身,对赶过来的克劳斯吩咐道:“加快‘生命锁链’计划的进度。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看到成果。”
“如您所愿,凌总。”克劳斯推了推眼镜,看向林渡的目光,充满了炙热。
——
白日的审讯,或者说折磨,结束后,林渡被注射了维持生命体征和进一步压制能量的营养剂与抑制剂后,由阿弃和两名武装人员押送,通过数道需要虹膜、指纹和密码验证的厚重合金门,来到了位于实验室更深层的“生活区”。
与其说是生活区,不如说是一个更加精致、却也更加无处可逃的牢笼。
这是一个约三十平米的套间。
装修是极简的未来风格,色调以灰、白、银为主,家具线条流畅,材质高级,甚至还有一个独立的微型卫浴。灯光可以调节明暗和色温,空气循环系统保持恒温恒湿。
乍一看,像高级酒店的客房。
但林渡一眼就看穿了本质。墙壁同样是那种特制的合金,只是表面覆盖了柔和的饰面板。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是那扇需要极高权限才能开启的合金门。天花板的四个角落,隐藏着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微型摄像头和传感设备,无死角地监控着室内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的,是那股淡淡的、用于压制能量活跃度的特殊气体。
她的脚踝上被换上了一副更“文明”的银色金属环,材质与之前的束带相同,轻便坚韧无比。这对金属环不仅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一旦超出房间或试图暴力破坏会触发警报和强效电击,内部似乎还嵌有持续监测她生命体征和能量波动的探测器。
她就像一只被拔去了利爪和尖牙的猛兽,囚禁在一个铺着天鹅绒的笼子里。
夜深人静——虽然在这个地下深处,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照明系统模拟着外界的昼夜节律,光线变得昏暗柔和。
合金门无声地滑开。
凌芸走了进来。她换下了白天的正装,穿着一身丝质的墨绿色睡袍,长发松散地披着,卸去了妆容的脸,更添了几分慵懒的风情。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碗散发着淡淡药香的粥和一些精致的点心。
“听说你今天没怎么进食。”凌芸将托盘放在房间中央的小圆桌上,语气平淡,仿佛只是来探望一个生病的朋友,“创生纪元营养部的产物,味道尚可,对恢复体力有好处。”
林渡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上,闭目养神,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凌芸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睡袍下摆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我知道你恨我,林渡。”她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用这种方式将你留在这里。”
林渡依旧沉默。
“但你想过没有,”凌芸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循循善诱,“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这身非凡的力量和漫长的生命?与天地同寿,看红尘变迁,听起来很诱人,但真的快乐吗?”
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林渡:“看看你现在,因为这力量,被觊觎,被囚禁,被迫与你在意的人分离。聂红裳此刻或许正心急如焚,楼婉清也在不安中等待。而你,除了在这里硬扛着,还能为她们做什么?”
林渡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凌芸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继续加码:“如果你变成一个普通人呢?一个拥有正常生老病死的普通人。我会立刻放你离开,撤销对聂红裳和楼婉清的所有潜在威胁。你可以回到她们身边,像所有普通恋人一样,牵手、拥抱、一起生活,一起慢慢变老。”
“想想看,林渡。没有无穷无尽的追寻和等待,没有力量带来的觊觎和纷争。只有这一世,几十年光阴,和她们两个人,安稳平静地度过。看着聂红裳在设计领域绽放光芒,陪着楼婉清写出更多动人的故事,和她们一起经历四季轮回,感受寻常夫妻的喜怒哀乐,直到白发苍苍……”
“这样的结局,难道不比你现在这样,孤身一人被困于此,让她们在外担惊受怕,要好上一万倍吗?”
她很聪明,没有再威胁,而是换了一种方式,用林渡最在意的东西——聂红裳和楼婉清的安危与幸福,为她勾勒出一个看似更“美好”的未来。
林渡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成为一个普通人,失去力量,失去长生,但能换来此世的安宁与相守。
这个选择,像一颗毒药,包裹着诱人的糖衣。
凌芸站起身,走到林渡面前,微微俯身,睡袍的领口敞开,散发出淡淡的香水味。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林渡的脸颊。
“放弃那身枷锁吧,林渡。为了她们,也为了你自己。做一个普通人,和我……和我们,一起度过这短暂却真实的一生。”
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林渡肌肤的瞬间,林渡微微偏头,避开了。
她抬起眼,看向凌芸,“凌芸,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她们,但最终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凌芸的手指僵在半空。
林渡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没有力量,我拿什么保护她们,不再受你这样的人威胁?失去长生,我如何确保她们的灵魂,在下一世轮回中不再迷失?”
“你所谓的美好未来,不过是建立在沙滩上的城堡,潮水一来,便会崩塌。而我,从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仁慈,尤其是……你的。”
凌芸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眼中的温柔假象寸寸剥落,声音冷了下去:“所以,你宁愿在这里受苦,宁愿让她们在外面煎熬,也不肯低头?”
林渡重新闭上眼睛,不再看她,也不再言语。
妥协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一旦她为了“保护”而放弃自己的力量,那才是真正将霓裳和姝媱的转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看着林渡这副油盐不进、宁折不弯的样子,凌芸心中怒火翻腾,她知道,言语的劝说已经失效,伸手,抓住了林渡手腕上的金属环,力道大得指节泛白,“好,很好。林渡,你有你的骄傲和坚持。但我也有我的手段和耐心。”
她凑近林渡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
“你不肯自愿,那我就只好……亲自来取悦你,直到你……再也想不起那些所谓的坚持。”
说着,她另一只手,探向了林渡的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