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渡提着几大袋沉甸甸的购物袋迈入玄关时,一眼便看到了那道纤细的身影。
楼婉清早已等在那里。
她就站在玄关与客厅的交界处,双手紧张地交握着放在身前,像是等待了许久,身上还是那身柔软的家居服,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颊边,看起来温顺又惹人怜惜。
“回来了?”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连忙上前两步,伸出手想去接林渡手中的袋子,“我帮你拿。”
林渡没有立刻把袋子递给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她微红的耳根和那双盛着关切眼眸,将其中两个相对较轻、装着零食和水果的袋子递过去,“这些。”
楼婉清赶紧接过,袋子沉甸甸的重量让她纤细的手臂微微往下一坠。
“买了你提到的。”林渡一边弯腰换鞋,一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楼婉清怀里的袋子,语气平淡自然。
楼婉清低头看了看怀中的零食,酸奶麻花的盒子就在最上面,心里那点暖意更浓了些,小声道:“谢谢……其实不用买这么多的。”
林渡没回应这句客套,提着剩下的、装着生鲜和重物的袋子走向厨房。楼婉清像个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厨房的岛台上,林渡将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归类。楼婉清也学着她的样子,将零食和水果仔细地放进储物柜和冰箱的保鲜层。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塑料袋的窸窣声和物品放置的轻微响动。
当楼婉清踮起脚尖,试图将一盒葡萄放进冰箱最上层时,林渡恰好伸手去拿她旁边的空水杯。距离瞬间拉近,林渡的手臂几乎环过她的头顶,那股清冽中带着一丝冷香的气息再次将楼婉清笼罩。
楼婉清身体微微一僵,动作顿住了,心跳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林渡似乎并未察觉她的异样,拿过水杯,侧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踮着脚有些吃力,便自然地伸出手,轻松地接过那盒葡萄,帮她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下次叫我。”林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很近。
“……嗯。”楼婉清低下头,脸颊微热,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泛起细密的涟漪。
东西都整理妥当,林渡拧开水龙头,冲洗着刚拿出来的水杯。水流哗哗作响。
楼婉清站在她身侧,看着水流冲刷过林渡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终于鼓起勇气,轻声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今天……出去还顺利吗?”她指的,自然是林渡去处理楼淳熙的事情。
林渡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手,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楼婉清。
“解决了。”她只说了这三个字,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也无意详述过程,“她不会再打扰你。”
没有威胁,没有恐吓,只是简单的陈述。
林渡说解决了,那就是真的解决了,一直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随着这句话,终于被彻底移开,楼婉清鼻尖微微一酸,不是难过,而是卸下重负后的释然。
“谢谢……”她声音有些哽咽,除了这两个字,不知还能说什么。
“不必谢。”林渡抬手,指尖极轻地拂过她微微泛红的眼角,“去休息吧,或者看看电视。晚饭我来做。”
这时,主卧的门打开,聂红裳走了出来,似乎是刚结束一个线上会议,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厨房里并肩站着的两人,以及岛台上那些明显是刚采购回来的物资时,她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个了然而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
“哟,我们林大师这是化身田螺姑娘了?采购、下厨,一条龙服务?”她走过来,很自然地拿起一颗洗好的葡萄丢进嘴里,然后看向楼婉清,眨了眨眼,“婉清,看来某人今天表现不错?”
楼婉清脸颊更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林渡对于聂红裳的调侃习以为常,淡淡瞥了她一眼,“想吃就帮忙。”
“好好好,林大厨发话,岂敢不从?”聂红裳笑着挽起袖子,也开始动手整理流理台上的食材。
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将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橙黄,光影在地板上拉长,渐渐变得柔和。
厨房里,林渡站在灶台前,动作娴熟地处理着食材,聂红裳在一旁打着下手,偶尔递过需要的调料,楼婉清则安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的、令人安心的细微声响,手中捧着一本看到一半的书,目光却不时飘向那个挺拔的背影。
“需要我帮忙吗?”楼婉清还是没忍住,站起身走到岛台前。
“不用,等着吃就好。”聂红裳回头对她笑了笑,手里剥着蒜,“今天让林大师露一手,我们负责品尝和赞美。”
林渡没说话,将切好的葱姜放入热油中,刺啦一声,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晚餐很快准备好。简单的三菜一汤。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
“哇,看着就不错。”聂红裳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排骨,满足地眯起眼,“嗯!味道可以啊林渡,深藏不露。”
林渡神色如常,盛了一碗汤放在楼婉清面前,“小心烫。”
楼婉清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
吃饭的时候,气氛比午餐时轻松了许多。聂红裳说着公司里的趣事,楼婉清偶尔插话,说几句她新剧本的构思,林渡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只有在她们看向她时,才会给出简短的回应,或者将她们喜欢的菜往那边推一推。
“我饱了。”楼婉清最先放下筷子,她胃口小,吃得也慢。
“再喝点汤,你太瘦了。”聂红裳不由分说地又给她盛了半碗。
林渡看着楼婉清有些为难又不好拒绝的样子,伸手将那半碗汤拿了过来,几口喝完,然后对聂红裳道:“她吃不下,别勉强。”
聂红裳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行行行,护上了是吧?”
楼婉清脸颊微红,心里甜丝丝的。
饭后,楼婉清主动收拾碗筷,这次聂红裳没再拦着,和林渡一起把剩菜端进厨房。三人分工,很快就将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我去洗澡。”聂红裳伸了个懒腰,走向主卧的浴室。
客厅里又剩下林渡和楼婉清。
“要看电影吗?”楼婉清打开电视,试探着问,她记得林渡似乎对现代影像技术有些兴趣。
“随你。”林渡在沙发上坐下,拿起之前那本看到一半的《全球通史》。
楼婉清选了一部评价不错的文艺片,节奏舒缓,画面优美,她抱着一个柔软的抱枕,蜷缩在沙发的另一角。
电影播放着,声音不大。林渡的目光偶尔从书页上抬起,落在屏幕上,更多时候是停留在书中的文字间。楼婉清的心思也没完全在电影上,她偷偷看着林渡在灯光下沉静的侧脸,看着她翻动书页时修长的手指。
聂红裳洗完澡出来,穿着一身丝质睡裙,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看到客厅里的景象,笑了笑,没打扰她们,自顾自地去吹头发了。
电影接近尾声时,林渡合上书,站起身:“我去洗漱。”
“嗯。”楼婉清点点头,看着她走向次卧的浴室。
等林渡也洗漱完毕,换上舒适的居家服出来时,聂红裳已经吹干头发,正敷着面膜靠在主卧门口看她。
“婉清,早点休息,别熬夜。”聂红裳对还在客厅的楼婉清说道。
“好,红裳姐晚安,林渡晚安。”楼婉清站起身,关掉电视,也回了次卧。
林渡的脚步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微微一顿,侧头看向倚着门框的聂红裳,“今晚,我去婉清那边。”
聂红裳敷着面膜的脸看不出表情,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眨了眨,一丝了然和极淡的酸涩飞快闪过,她抱着手臂,语气带着故作轻松的调侃:“哦?这是看我们婉清受了惊吓,需要额外安抚?”她走近一步,指尖轻轻戳了戳林渡的肩膀,压低声音,“行啊,学会雨露均沾了?”
林渡任由她的动作,没有躲闪,“她需要定神。”
聂红裳与她对视片刻,终于轻哼了一声,摆摆手:“去吧去吧,知道你是为了她好。再拦着,倒显得我小气了。”她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婉清心思细,又经历了那些……你好好陪她。”
“嗯。”林渡应下,这份理解让她们之间无言的默契更加深厚,她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聂红裳还带着湿润水汽的发梢,“你也早点休息。”
这细微的触碰让聂红裳心头一暖,那点残存的醋意也消散了大半,“知道啦,快去吧,别让她等急了。”
林渡微微颔首,转身走向次卧的方向。
聂红裳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次卧的门被轻轻关上,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扯出一个有点无奈又释然的弧度,转身回了主卧。
次卧内只开了一盏床头灯,光线昏黄柔和。
楼婉清正靠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本书,却许久没有翻动一页,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林渡走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紧张和一丝隐秘的期待取代。
“林渡?你……你不是……”她以为林渡会像昨晚一样,和聂红裳在一起。
“今晚我在这里。”林渡走到床边,语气自然,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安排。
楼婉清的心跳蓦地加快,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给林渡让出位置,“哦……好。”
林渡掀开被子躺下,没有立刻靠近,而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侧身看着楼婉清。温暖的灯光下,她清晰地看到楼婉清眼下淡淡的青影,以及她微微蜷缩的手指透露出的不安。
“还在想白天的事?”她问。
楼婉清摇了摇头,又轻轻点头,垂下眼眸:“有点……控制不住会想起来。”尤其是独处安静下来的时候,那种被侵犯的恶心感和恐惧感便会悄然浮现。
林渡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放在被子上的手背上,微凉的体温传递过去,“看着我,婉清。”
楼婉清依言抬起头,望进林渡深邃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怜悯,没有评判。
“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由你定义。不要让阴影,遮蔽了你本身的光芒。你是楼婉清,是写出《墟》的灵魂,是值得被珍视的存在。”
楼婉清眼眶发热,泪水再次蓄满,她张了张嘴,想回应这份安慰,想说点什么……
林渡的目光在她脸上细细巡梭,忽然开口,打断了楼婉清尚未成型的言语,语气平铺直叙,却带着石破天惊的意味:
“或者,我们继续上次在浴室里,没做完的事?”
楼婉清一怔。
上次在浴室……没做完的事?她指的是……那个寻求安慰和确认归属的拥抱?还是……
她尚未理清头绪,脸颊因这突兀的转折和潜在的暗示而迅速升温。
林渡看着她懵然又染上绯红的脸颊,像是欣赏一幅有趣的画面,她没有给楼婉清更多思考的时间,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之间本就暧昧的距离,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目光锁住她慌乱躲闪的眼眸,用更低沉、更清晰的噪音,一字一顿地:
“做/爱。不明白么?”
下章林终于跟小楼拉灯咯[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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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 11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