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妆 第45章 越演越烈

洛阳城里，瑞芳街上有一家权贵常去的首饰店。

此时，燕侯的女儿赵茹正在里头挑选首饰。

有关她的传闻在洛阳城传了些时日，许多人都对她有所好奇。

店里不时有人交头接耳，偷偷看她，但她似乎并未察觉，面色举止一切如常。

不多时，她选好了几套衣裳和头饰，侍女上前吩咐店家：“劳烦包起来，稍后送到燕侯府上。”

说完，主仆几人便出了首饰店，准备乘马车打道回府。

午时过后，这街上正热闹。人来人往，摩肩接踵。

赵茹正欲登上停在街边的马车，却不想有人骑着马拦在前方，刻意阻了她的路。

她抬头一看，随即微微俯身请安：“拜见四皇子。”

原来是四皇子楚淳，此刻他正高坐马上，面色看着阴沉得很。赵茹自觉没惹过他，也不心虚。

可四皇子此刻想的却是和她不同。

他刚赈灾归来，便被强行赐下一门自己不满意的婚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因为三皇子一派的燕候回到了洛阳城。

今日见到燕候的女儿赵茹，他便打定主意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让三皇子一派也别想安生。

想到这里，楚淳傲慢地仰了仰头，说："赵茹，带上你的仆从滚到一边去，把路给本皇子让出来。"

这话粗俗，对女子来说实在是有些残酷，赵茹咬着下唇忍耐。

若是她今日真听了四皇子的话，那她自己和燕侯府的脸便都丢尽了，连带着赵贵妃也不会高兴。

赵茹辩驳道："四皇子，您虽贵为皇子，但我朝历法中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况且，您的要求实在是欺人太甚，恕我不能照办。"

楚淳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见赵茹不将她放在眼里，怒火一瞬间便被激了起来。

她越是不肯，他便非要让她办到不可。他若是不痛快，这三皇子一党也别想痛快。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开！"他大声咆哮道。

旁人见了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触了四皇子的霉头惹祸上身，街上很快便一片死寂。

赵茹站着未动，仍旧坚持道：“怒难从命。”

楚淳失了耐心，扬起鞭子便往赵茹的马车抽了过去，却不想这鞭子在半空中被人拦下了。

他面色难看地顺着鞭子转向的地方看去，见是楚璟用剑截了他的鞭子。

两相对视，楚璟淡声提醒他："四皇子，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还需注意皇家颜面。"

四皇子这才不情不愿地撤回鞭子，面色仍旧不大好看。他并不敢与楚璟对峙。

楚璟收回剑，将剑插回剑鞘。

赵茹立在马车边，面带感激，对楚璟行了一礼，说："多谢肃王世子出手相救。"

楚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四皇子也听过楚璟和赵茹的旧事，见了两人这幅熟稔的模样，冷哼一声，道："本王还有要事，先走了。"

说罢，他便驾马疾驰而去，惊得街道两旁的商贩急忙收回自己的摊子，生怕被踩烂了。

四皇子离去后，长街上又恢复了安静，行人熙熙攘攘地开始走动。

赵茹朝着楚璟走近了两步，说："方才多谢世子。"

楚璟正想摆手离开，赵茹突然说起：“方才的场景，竟让我想起了从前我们在学堂里的情景，那时候可真是难得。”

赵茹沉浸在幼时的回忆里，楚璟没说话，看着像在走神。

"那个时候有你，有我，还有顾..."说到这里，赵茹突然停了，没有再说下去。

楚璟侧着脸没说话，看着像是沉浸在了回忆里。

街上这两人看着倒是十分和谐的样子。

楚璟在长街上为了搭救赵茹公然阻拦四皇子的事迹，让两人之间的传言传得越发热闹，仿佛成了旷世之遗憾。

肃王世子妃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对于许多人来说就是个隐形人。况且先前便有人说，她来自边城，行为粗鄙，所以鲜少出来走动。

肃王世子惊才绝艳，外貌俊朗，需要那等知书达理的天之骄女才能与之相配。大家便猜测肃王世子与世子妃之间只是表面上的夫妻，世子私下里可能还惦记着燕侯府的赵茹。

传言越传越真，赵贵妃仿佛打了胜仗，满面红光。

“你真看到了？他们之间真有暧昧之色？”

“娘娘，千真万确。”她身边的奴才笃定的道，“不是奴才吹牛，那长街上那么多人，就数世子与赵姑娘两人最配般配，站在一处才叫郎才女貌。况且，奴才还亲眼见到，一向严肃的世子面色看着十分温和，赵姑娘在他身边说个不停，世子竟也耐心听着，不时含笑点头，这还能有假？”

此话一出，赵贵妃心里便更加确信。看来赵茹确实抓住了楚璟的心。

赵贵妃身边的嬷嬷也高兴地附和：“娘娘，老奴就说，赵姑娘虽然与三皇子没有缘分，但她可真是您的福星。”

赵贵妃面带喜色，赞同地点头。

这时，嬷嬷又提醒赵贵妃：“娘娘，虽然赵姑娘与世子的事是真的，但肃王府里还有一位世子妃，这可是麻烦事儿。”

赵贵妃闻言，不以为意地勾了勾唇，道：“自古男子三妻四妾，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世子妃又如何？楚璟是谁，他若是心悦赵茹，谁还能拦得了他？”

正妻又如何？正妻便拿得住世子的心？那可不一定。

她面色骄傲，嗤笑道：“若是正妻有用，那中宫的情况又怎会是这样？”

顾皇后的例子正血淋淋的摆在眼前，充分说明，对于男人来说，不管是正妻还是妾室，能拿捏住他的心才是关键。

嬷嬷听了这话，也放下心：“娘娘，您可得为赵姑娘好好谋划谋划，若是能挣个平妻之位，那赵姑娘在肃王府岂不是更好说话？”

赵贵妃深以为然，说：“这是自然的。”

贵妃这边满意，皇帝的心情亦不错。

“朕倒不知还有这样的故事，往日里以为肃王府与燕侯府多么亲密无间。如今看来，人心隔肚皮，两家的联盟也不如想象的牢固。”

德广见皇帝心情好，也附和道：“陛下英明。”

皇帝愉悦地抿了一口茶，又放下茶杯，捏在手里掂了掂。

“朕可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儿女亲家若是生了嫌隙，两家可就成仇了。燕候这回给朕解了忧，你去，给那赵姑娘送些赏赐，就说朕体恤燕候辛苦，褒奖其子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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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的传言纷纷扰扰，晏菀却置之不理，她照旧去肃王妃的院子里请安。

回来的路上，走到花园处见楚瑜正打算出门。这倒没什么，但她的神色看起来很纠结，十分奇怪。

说起来，她也好几日没有来静苑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方才看肃王妃的样子，想来也并未发觉楚瑜有什么异常，难道是她自己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不成？

可她的性子虽然跳脱，却并非不知轻重，应该不至于吧。

最近肃王府也各有各忙，楚璟也.......晏菀不再想下去，转而吩咐侍女：“去查查楚瑜最近在外面忙什么。”

侍女欲言又止，却只得应下。世子这样对自家主子，主子还有闲心管他的妹妹，真是太善良了些。

晏菀知道侍女心里的不满，但即便她此刻表现出愤怒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楚瑜与这些事情无关。

侍女很快便打探回了消息，果然有些异样。

当夜，楚璟回来晚了些，见晏菀竟然没有早睡，而是和衣端坐着等他回来。

“怎么还没睡？”

“我有些事想问你。”

楚璟闻言一愣。

她的神色看着很不安，楚璟心有所感，原本冷凝的眉头竟然渐渐松开了，甚至连走动的姿势都轻快了不少。

他来到她身边坐下，语气轻松的问她：“什么事？”

晏菀蹙了蹙眉，看得出来极为纠结。“你知不知道楚瑜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音刚落，她见到楚璟的神色又冷了下来，仿佛谁惹了他似的。

晏菀一时有些疑惑。她见他神色变来变去，一时也顾不上旁的，只顾着心里牵挂的事情。

她仍旧继续道：“半月前，楚瑜在街上救了一名白面书生，听说是位家道中落的世族子弟。我打听到，此人有几分聪慧，擅长吟诗作对。听说楚瑜最近常去看他，但那人的身份不大妥当。”

楚璟像是在听他说话，又像是没有听，眉眼皆是冷淡之色。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晏菀怔了怔，难不成楚璟觉得他多管闲事吗？

“抱歉，我也是看楚瑜心神不定，这才擅自让人去打探。”

“你就没有别的事想问我吗？”楚璟打断她的话，视线牢牢锁住她迷茫的脸。

晏菀抬头迎着他的视线，想要探究他话的意思，却不知道他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还有什么事？她的眼睛里，没有一丝介怀的神色。

楚璟的瞳孔一瞬间变得暗淡无光，如果刚才她叫住他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如同浮在空中，此刻便像是重重跌落在地。

“也是，你对我哪有什么想知道的？”他抛下这句话，转身大步离去。

“等等......”晏菀不明白他的态度为什么会转变这样大？

她叫住了他，却不知道如何留住他。

“我今夜宿在书房。”楚璟再度迈步，不再停留。

他走了许久，晏菀仍坐在灯下没有动，他好像还从来没有这样过。

此前无论发生了什么，他最终都会回来叨扰她。今天却要宿在书房，这是终于打算分居了吗？

赵茹。晏菀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

不知不觉中，那些传闻终究是走进了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