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妆 第21章 危机四伏

又过了两日，天气恢复晴朗，阳光难得呈现出雨后的温和，恰是个适宜出行游玩的好日子。

晏菀晨时起身，陪了婆母，有楚瑜作伴，三人热热闹闹的聊了近一个时辰。

看时间不早，婆母知她有约，高兴于她在京城有了朋友，便殷切督促她乘马车出府，以免误了时辰，她便也顺势出门。

马车慢行，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到烟波湖时，有陆府标示的马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看样子也是刚到不久。

湖边宽阔的大道之上，两位少妇打扮的佳人，从自家的马车上缓步下来后，愉悦的稍作寒暄，便联袂进了湖边的观烟楼。

宫中一行，两人已经结了善缘，相处便带着诚恳。因着旧事，晏菀对江南陆家的人也有一份亲切之感。

她闻到梅莘身上的药香，想起知远叙述宫中望远阁经历，便开口道：“没想到梅姐姐你竟通医术，能有此一长，晏菀很是羡慕。”

梅莘大一岁，晏菀便决定叫她梅姐姐。

“只是小时有些机缘，便一直学下来了。”

梅莘之略提一二，并未细说。

晏菀不是不知分寸的人，亦不会冒昧探听，如此两人也更加投缘。

“当日梅姐姐在望远阁之举，真是大快人心。”

晏菀少见的带了一些痛快之意。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对梅莘的敬佩，仿佛看到了一个勇敢的女性在逆境中不屈不挠。

晏菀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梅莘的意料，她带着自嘲：“你竟不觉得我狠毒可怕？”

对方怎么说也是世家出身的娇小姐，此举着实让梅莘意外。

“怎会，当日你若不反击，难道要任由人算计于你而后咽下这口恶气不成？”

晏菀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

梅莘竟有种被人维护的错觉。虽然早就听闻肃王世子妃善解人意、温柔和气，但世家里头那些个赞誉，有几样是真的？

如今一看真人，确与传言相符。她绝非是让人讨厌的性子。

转瞬，晏菀又想起来了另一件事。

“只是这几天来，赵贵妃与长公主府之间的婚事竟全无消息。”

“许是因着陈驸马之死，耽搁了吧。”

梅莘的语气很淡，一不觉得大公主可怜，二不觉得陈驸马之死有多叫人遗憾。

她的目光透过雅间的窗户，望向远方，十分平静。

晏菀实则有几分意外于她的反应，暗自在心中记下。

观烟楼厢房中，小厮眼色极快，快速摆上一桌湖鱼宴，清蒸湖鱼、八宝鱼片，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顿饭吃得非常尽兴，两人都肉眼可见的松乏下来。

饭罢后盘盏撤下，晏菀也没有吝啬赏钱，小厮领了知远手中有分量的封红，自是心中欢喜，笑着的退出了室内。

烟波湖在日光照耀下闪动着，湖面具是波光粼粼之色，暗中诱使所见之人近前一观。

两人兴致正浓，当即一拍即合，决定坐船游湖。知远眼色快，立刻便下楼去办妥了租船的事宜。

不到半柱香时间，侍女返身回来，请两位夫人下楼登上了一条设计得很是别致的双层游船。

这游船的船身绘有精美的图案，船舱内装饰华丽，每一层都有雕花栏杆，二楼更是设有一个敞开的露台，使人能尽情享受湖上的风光。

上船后登上二楼，眼前风景果然变得截然不同。

晏菀和梅莘站在露台上，微风拂面，带来湖水的清新气息。她们俯瞰着湖面，只见烟波浩渺，波光粼粼，远处的山峦在水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动人的水墨画。

烟波湖虽名字显秀气，可这湖蔓延方圆有二十里，必要之时甚至能通商船。船过之处，景色秀美，放眼望去，具是郁郁葱葱。碧波荡漾之间，湖水淡绿清澈，湖面清透可见水中船筏，再往下看便是一片幽深之色，深不见底的样子。湖中不乏游船，但湖面甚广，各船自行其道，互不打扰。

上船之后，时间正是午时过半，甲板上此时正有些晒。两人的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有些困乏。

一时也赶不及靠岸，晏菀遂提议各分一间房小憩片刻。梅莘应下，选了楼下的房间，晏菀便留在了楼上。

湖上的午后分外平和，最适宜安眠。

偶尔有几只水鸟掠过水面，留下一圈圈涟漪，为这波光四射的湖面增添了几分生机。

肃王府外院书房，同样是寂静的时候。

暗卫匆匆进入书房，禀明：“世子，曾广方才出府，暗卫一路跟着，见他去了烟波湖。”

楚璟本来没什么反应，但听到烟波湖三个字，他立即便抬头，语气肃然：“去了多久？”

“约有半个时辰前，现下曾广大约已到了烟波湖。”

楚璟周身气势冷然得厉害，暗卫不明所以。

区区一个曾广，不至于劳动世子如此大的反应。但他脑中念头一过，突然忆起世子妃今日也去了烟波湖赴宴，如此便也不奇怪了。

可世子，看着对世子妃也不大爱重。

楚璟步子飞快，很快出了书房。“备马出府。”

于府外翻身上马，一路疾行前往烟波湖。

曾广突然出府，必是有事要发生，若是发生骚乱波及周围，晏菀会不会有事？

若是她有什么事，想到这里，楚璟不再想下去。一夹马腹，骏马跑得更快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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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广按照信中所言，骑马到了烟波湖西边的密林湖畔。

燕京城中认识他的人众多，为了避人耳目，他在两条街外就下马。沿着小巷和僻静的路径，一路小心谨慎地走到了此处。

一路过来，他已经确定此处并未设有陷阱，也无暗哨盯着。

此刻，无论是手腕上，还是衣兜里，皆藏有精密暗器。若是来人不善，他便可立时诛杀。

曾广现下所站之处，一边是湖水，一边是密林。

此地并不算隐秘，湖中游船对此地之景一览无遗，若是在此处杀人放火，想堙灭踪迹可不容易。

基于此，他稍稍放下防备，四处张望。湖中游船并不是曾广的目标，他将重点放在了密林的入口，仔细观察着密林中的动静，留心人声和马声，只等着传信之人的到来。

这个时节风清气朗，天气温暖，正是才子佳人游湖的好时候。加之今日日头温和，行走之间神清气爽，湖中和往日相比游船更多。

曾广顺着花花绿绿的游船观察了片刻，隐约可见船中之人做作之举，他颇为不耐烦的转过身。

就在他转身背朝湖面再看密林的那一刻，湖面上一支离弦之箭以极快的速度穿越密林，直奔曾广的后背。

“呃”。

曾广身形一僵，他动作迟缓的低头看向胸前，染血的箭矢已出现在了他的前胸。

“是谁？”

未来得急有任何动作，只留下这句疑问，人已轰然倒下。不甘的双眼圆睁，一幅死不瞑目之态。

湖边死了人，很快便被游湖的人给发现了。伴随着声声尖叫，湖面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湖中众人闻讯，指挥着游船仓皇的往回赶，上岸的入口出很快便挤得水泄不通。

梅莘听到动静，率先赶到了晏菀房中。

此时她方醒来不久，人还很沉默。

“听说湖边死人了，我们速速上岸吧。”梅莘说得言简意赅，脸上没有惊诧之色。

“什么？”倒是晏菀一惊，手中一紧，簪子不小心划过指尖。

“啊！”簪子从指尖跌落，发出清脆的一生响声。

梅莘蓦的笑出声：“竟这样迷糊。”

侍女抓起晏菀的手查看，指尖留着红红的印子，十分扎眼。“都红了，只能回去敷些药。”

梅莘也叹气：“今日出门未带伤药，待我返回府中使人送往肃王府，必定不会留疤的。”

晏菀抚了抚胸口，抱怨道：“怎么突然死人了，怪瘆人的。

“既如此，梅姐姐，我们今日便先回去。下回定要带我看看陆府中的药圃。”

“好，就这么说定了。”

游船很快便回了岸边，晏菀并未声张自己肃王府世子妃的身份，也不急着争先。

又等了一柱香的时间，两人才被婢女左右馋着小心下了船。

在岸边与梅莘分别后，晏菀在马车旁发现了楚璟的身影。

“夫君”？

晏菀有些意外，他怎么突然来了。

他越过人群，走近了打量她。“可有受伤？吓到了吗？”

她摇头回应：“无碍，我只是和陆夫人在船上歇晌，听到消息便返回了。只是有些瘆人罢了。”她右手捏着锦怕轻抚胸口。

楚璟捏着她的手，很快便瞥见她的手指泛着红。他凝了眉，面色不善的责问侍女：“世子妃的手怎么回事？”

知远一惊，“还请世子恕罪，是奴婢照顾不周。”

楚璟的视线沉沉的落在晏菀的脸上，“早便说了，不顶用应趁早换掉。”

晏菀迎上他黑沉沉的视线，笑意浅了几分。“夫君，是我自己不小心，不必迁怒侍女。”

后头司隶校尉的副手朱彻看着着急，这位世子妃不知道世子一路赶来的急迫，才会对些微小伤不以为意。

他近前来见礼：“拜见世子妃。”

晏菀点了点头，示意不必多礼。

朱彻清了清嗓子，笑呵呵的劝道：“方才世子担心世子妃安危，一路快马赶过来，如今见世子妃有伤，紧张些也是情有可原。”

晏菀闻言一愣，目光迟缓的看向楚璟。

楚璟睨了朱彻一眼，对方后背一寒。“多嘴多舌，让你办的事情办好了吗？”

朱彻仍旧笑呵呵的，“是是，下官这就去办。”

晏菀松了一口气，看来也不单单是为了她来的。这位朱大人巧舌如簧，旁人听了还以为楚璟有多爱重她。

她启唇打破尴尬，“夫君，这处的案子由你来管？”

楚璟揽着她往车上走，期间意味不明的回答她：“只怕也不归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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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卫军统领曾广之死不过半日便传遍了洛阳城。

皇帝的反应可想而知，他越发觉得这座皇城不安全，多疑得很。

他本来将案子交给禁卫军来查，便是有打破楚璟插手之意，如今禁卫军统领亦不中用，便有朝臣提议还是将案子交给司隶校尉部来查。

闻言，皇帝沉吟片刻，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突然问起：“赵轲的伤养得如何了？”

这头，赵轲的伯父赵志出列，“回禀陛下，轲儿的伤势已大好，正在家中等着陛下吩咐差事。”

“既如此，便不必再为肃王世子平添烦恼，此事就交由赵轲去办。他如今既无官职，便由他担任禁卫军统领，即刻上任。”

下头的人一片哗然，这赵轲与肃王世子一向不对付，如今陛下不仅将本该由肃王世子管的差事公然交由赵轲，还在其获罪反省后将其官职连升两级。

赵轲上回获罪，本就是因为巡逻时私自阻拦司隶校尉部办案，致使犯人混入平康坊烧杀抢掠，酿成大错。

如今陛下此举，岂不是明摆着打肃王府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