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的大课间活动,张锐宵因为又被叫去办公室的缘故缺席,赵去疾边走边套校服,整个人是渡着阳光的懒散,没有张锐宵在身边他也没有逗的,拉好拉链以后理了下卫衣帽子继续往下走。
但沈败絮和南齐不会丢下他。
比起离了张锐宵的赵去疾而言,心情更低落的是南齐,沈败絮笑着调侃了句:“我估计昨天晚上那一把游戏,你扣分超过10,好好在训练营打打人机吧。”
赵去疾看过去。
南齐:“谁让你声音太大了,我妈直接踹门进来,我手机充着电呢,被没收了。”
他一副要毁天灭地的表情,为自己牺牲的手机感到难过。
赵去疾:“买不起新的?”
沈败絮:“阿姨估计收了十多个了。”
南齐:“这不是买不买得起的缘故,买新的手机容易,但是补办电话卡难,平常都是我偷摸去书房取卡,但这次离了谱,书房他们换了密码锁——一个晚上而已!!!”
赵去疾啊了声:“这样吗?”
沈败絮看出了赵去疾的心不在焉:“你怎么回事?张锐宵不在你找不到寄托点啊?”
赵去疾摇头:“别在这瞎说,我只是突然胸口有点堵,一口气顺不下去。”
南齐:“没事吧?你有什么事啊不如我难受哇。”
赵去疾:“我懒得和你说。”
几人吵着下楼,做完课间操回到班级,赵去疾在进后门的那一瞬间,心脏一个绞痛,伴随着一股窒息感,让他下意识找支撑物。
一只手撑着门框,一只手捂着心脏。
他瞪大双眸,满脑子疯狂运转。
冠心病?心肌病?还是心包炎?
还有哮喘症状,是刚刚下楼做操没有戴口罩又引起的呼吸困哪吗?
赵去疾明显记得家里人,无论是已经进族谱的长辈,没有一个人有心脏疾病,恐怕也很少出现遗传的情况,而他每个月都会做一次全方面的体检,没有检查出任何心脏问题。
潜伏期?
冷静、冷静、冷静。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站在门口,过了一会儿那股疼痛劲和窒息感消失以后,甩甩手朝着座位走过去。
“你的事解决没有?”赵去疾撑着张锐宵的肩膀和后桌的书籍挤进课桌里侧,移开手时摸摸了张锐宵后面翘起来的头发:“头发怎么还高抬腿?”
张锐宵下意识去摸翘起来的头发,没感觉到,但还是往下按了按:“没事了,我爸找了监控,对方家长来找老师商量解决方法而已,我爸会处理。”
赵去疾坐下点点头,手还在胸口处拍了好几下:“那就好。”
张锐宵注意到赵去疾的动作:“刚刚吸到粉尘了?”
赵去疾也不知道:“估计是吧。”
张锐宵揉了揉眼睛:“你记得要戴口罩,我刚刚上楼吹风都感到不舒服。”
赵去疾下意识追问:“你没事吧?”
张锐宵:“没,就是眼睛进了点沙,你才是最得注意的那个。”
赵去疾:“没事的,倒是南齐,听他们说昨晚上打游戏到凌晨,手机被他父母没收了。”
“是吗?”张锐宵是知道南齐和沈败絮的游戏瘾是挺大的,经常去网吧,偶尔还会通宵打游戏,在他记忆里沈败絮家不太管,南齐家倒是管:“正常,南齐家里不像沈败絮家里那样,对他还是抱着挺大期待的,所以才来和我讲这个第一名,说不定回家被说过。”
赵去疾感到疑惑:“你们两个不是发小吗?这还会比谁家孩子成绩更好啊?”
张锐宵:“总会有些许冲突。”
虽然大家都是说‘孩子是孩子的事’,家长之间不掺合也不阻止,可父辈的那些工作上的冲突,心里多多少少会介意,但南齐这人大大咧咧的,没有在意父辈的那些冲突,两个人最后还是做了朋友。
他淡,南齐就热,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一天的课很快,周五的课轻松又迅速,最后一堂课的英语老师布置完作业后,下课铃恰好响起。
同学们不约而同地伸腰和打哈欠。
张锐宵收拾完了课本和试卷以后,拉好书包,撑着身站起来,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等正在抽屉里翻翻找找的赵去疾。
一天兴致都不高的南齐单肩背着书包站在他们俩面前:“找什么呢?”
张锐宵拧紧盖子,单手撑着课桌上的教材书,看着脑袋都快埋进抽屉的赵去疾:“找他的国外的电话卡,被他昨天取下来,现在不知道放哪里去了。”
赵去疾一本一本的教材书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一本叠得老高,甚至还有些书放到了张锐宵的桌面上。
“omg!”他笑着撩起头发,金发往后捎,露出长了颗痘的眉尖:“真服。”
他朝张锐宵笑。
又摸了几下,终于在角落里摸到了那枚小到不能再小的电话卡。
三个人等他一个人,没有不耐烦,即使这样他像是着急似的将桌面上的书一团揉进抽屉:“走走走。”
几人一起离开校园。
在等公交车车的马路边,还没等到摇摇晃晃的公交车到达,赵去疾就被一通电话钉在原地。
“你和沈败絮他们一起回去一下,赵唯钦找我有一点事,我先回去,很紧急的事。”
他仔细解释。
张锐宵点头:“你先去吧。”
“你注意腿。”
张锐宵再点头:“我没事的。”
赵去疾似乎不放心,又对着沈败絮和南齐说:“麻烦了。”
他拦了出租车离开了。
沈败絮和南齐:“他有什么事?”
异口同声,极其默契。
张锐宵:“他姐找他有急事。”也没说明白,估计是家里的事情,不方便透露的。
那些事情也没有追问的必要。
但张锐宵没想到的是,当他洗完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手机强提醒他去看消息。
赵去疾:【我要回德国几天,我家人去世了。】
他问什么情况,赵去疾没有再回复,一整个晚上他也没有睡得安稳,整颗心都揪着,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到校胸口都还是堵着难受。
去世的是赵去疾的爷爷,航天项目设计人员,缘于一场大火造成的死亡。
他落地是近下午了,一下飞机数多镜头对着他和赵唯钦,严实的口罩之下是他无力的挣扎,紧蹙的没有像是悲痛,又像是反感镜头造成。
“请问Elizabeth女士对于布恩肯先生的离世,是否持怀疑态度?”
“请问Felix先生为何与Elizabeth现在一同飞回柏林,是前期并不在柏林吗?”
“请问布恩肯先生的死亡原因是否属意外事件?”
“Felix先生能否正面回答你为何不在国内?”
赵唯钦紧紧牵着他的手,在保镖赶来之前紧紧护住了赵去疾。
赵去疾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或许大多解释为家族保护,但是其实是他害怕镜头。
镜头是具有锋利性的。
它会将某个瞬间放大再放大,成为了肆意调侃攻击的借口。
“我与Felix并非能回答媒体朋友这个问题的人选,或许媒体朋友的话筒可以朝向高台上的西装男人们,但我可以坚定地回答布恩肯先生是我们的至亲爷爷,我和Felix的悲伤是真实的……”
“Felix先生呢?”
赵唯钦被记者撞了一下,赵去疾松开了被握住的手,将赵唯钦紧紧地护在了怀里:“你的镜头不应该在死亡面前对准家属。”
柏林的冷秋有着惊悚电影的色彩,沉重又压抑,让人的郁闷无法寻找到出口,只得憋住一口气,想挣脱却又无可奈何。
赵去疾和赵唯钦分坐在后座两边,长时间的航程让他深感疲劳,手撑着脑袋,紧紧闭上了眼睛。
赵唯钦伸手带上了他上车后就扯下悬挂一只耳的口罩,赵去疾头一次冷着眼看了过去,没转换过来的眼神让赵唯钦手顿住了:“把口罩戴好,别诱发明显症状。”
赵去疾点头:“好。”
赵唯钦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赵去疾确实很悲痛,而源头就是他意外逝去的爷爷,那个在赵去疾十八年里划下浓墨重彩一笔的男人。
人会追逐厉害的人,赵去疾身边都是各个顶尖的家人,而站在国际舞台之上的布恩肯是他对航天航空的启蒙老师。
天空需要人才,赵去疾对布恩肯的崇拜演变成了他对航天航空的热爱,这也成了他笃定的方向,他一直在学习沿着爷爷的轨迹,在这片领域里一步步走下去。
但突然有一天,指引灯灭了,他就像置身于海洋中间,没有靠岸的港口,也没有登陆的岛屿。
失了方向。
布恩肯死了,那份崇拜也失去了寄托。
赵去疾反过来揉了把赵唯钦的头发:“你也别难过。”赵唯钦重情,他知道的。
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赵唯钦就绷不住了,默默地抹去眼泪。
赵去疾沉默地看着赵唯钦泛红的眼眶,指尖还停留在对方柔软的发顶,心里那股沉甸甸的情绪也跟着翻涌起来。
他知道,失去布恩肯的不止是自己,可他得撑住,至少这会儿在这个姐姐面前,他或许要像个能让赵唯钦依靠的哥哥。
道心破碎,没人看吗[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心脏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