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打开,二人走在更衣室所在楼层的走廊上,赵去疾突然开口:“心情好点了吗?”
张锐宵身形一顿,脑子嗡嗡的。
他今天确实心情不好,但善于伪装的他觉得自己表现出来的还是平常那副样子,甚至和人交谈的语气都没有变,但被这会儿才跟他见不到二十分钟的赵去疾瞧出来了。
张锐宵定了定神,侧头看了赵去疾一眼,语气尽量平淡:“没有心情不好,你想多了。”
赵去疾在他身边放慢了脚步,取下来的头套提在侧边,手指头在眉间转了两下:“你眉头不对,眼神也不对,哦——刚刚我不是故意和她说话的。”
张锐宵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抿唇,就着赵去疾的话说下去:“那你为什么要对她笑?”
赵去疾真要双手合十了:“不是对她笑,是她看到了我的戒指,我想到你而已。”
张锐宵看着赵去疾一脸认真的模样,顿时间浑身力气被抽走,歪着身子倒靠着赵去疾,被揽着肩膀进入到更衣室。
赵去疾大剌剌地坐到更衣室里摆着的一张课桌上,张锐宵站到他面前要脱掉玩偶服。
玩偶服很大,他把手向后伸也无用,碰不着那小小的拉链。
赵去疾腿长到一只踩地,一只朝前勾着张锐宵的大腿把人往前带。
按住肩、翻过去。
伸手拉下来拉链,看着失重脱落的大件玩偶服,也看到了露出来的被汗打湿的脊背。
短袖贴着那两块突出来的骨头。
赵去疾搂住张锐宵的肩膀,脑袋埋在张锐宵的后颈处:“张锐宵…宝贝,我真没和她笑着讲话,我都记不起来她是哪号人物。”
在他的怀抱之中,张锐宵转过身子,眼神有些迷离,勾着赵去疾的脖子,凑了上去。
唇贴唇的触感,像昨晚上他吃的果冻似。
窗外是此起彼伏的加油喊声,也有十年如一日播放的运动员进场曲,但张锐宵能听见仅有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是在意赵去疾和女生、男生讲话,因为这世界如此之大,固守一方土地并非一件好事,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那股冲动。
想把赵去疾拉去一个不见任何人的地方生活。
他被心跳声影响着,睁开眼睛,却看到赵去疾那双眼睛极具攻击性地与自己对视,他伸手捂着赵去疾的耳朵,让唇齿间的纠缠声、后者胸腔里的心跳声全部传入赵去疾的耳朵里。
唇齿之间的交缠和撕扯让他飘远的思绪回了过来,上唇被对面这人咬了一口。
张锐宵疼得想骂人,却被堵住,最终铁锈味在他舌尖蔓延,不得已推开了面前的赵去疾。
“你是狗吗?”
张锐宵手指拂过上唇,疼痛的地方除去亲吻后的湿润,更有被咬破流出的血丝。
不多,但够他发泄一下。
赵去疾捧起他的脸:“咬疼了?来,让我看看来……”
张锐宵拂开:“一边去。”
看着赵去疾被自己拂开手之后就撑着桌子往后仰,漏出了白净的脖子和凸起的锁骨。
张锐宵压着赵去疾的腿咬了上去。
那一瞬间,倒吸气的不单单只有疼得厉害的赵去疾,也有丢了门的庇护的沈败絮、南齐二人。
赵去疾扶着张锐宵脑袋的手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摆,他不在意,但张锐宵在意……
“没——没事,我俩走错了。”
“打扰了,继续继续——错了错了,我们的我们的。”
门被带上。
张锐宵还没有从赵去疾的怀里抬起脑袋来,就听见外面盖过所有声音的“卧槽”。
是南齐和沈败絮一起说的。
“被发现了,怎么办?”
赵去疾抬起张锐宵的下巴,拇指在他的唇上轻轻抚摸着。
张锐宵站立,把赵去疾的手拉下来,撑着赵去疾腿侧的桌面:“知道了就知道了,我还挺悔恨当时拉着你藏着掖着,不然也不会传成我们两个是死对头了。”
赵去疾:“死对头变亲密爱人,好像更让人入迷。”
张锐宵:“你喜欢这种反差?”
赵去疾:“很带感啊。”
张锐宵还没找到话回,更衣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沈败絮和南齐二人一个掐腰、一人抱手靠着门框盯着二人。
“什么时候瞒着我们苟且的?”
脸上没有震惊,满满的是被好友隐瞒的愤怒,直勾勾地盯着赵去疾和张锐宵。
赵去疾这人坦荡,被追问也不甚在意,那股欧德太子爷的劲就出来了,翘着二郎腿:“瞒了吗?你俩眼瞎而已。”
倒是张锐宵看着被关上的木门,下意识往后撤半步:“真没有瞒。”
比如那瓶赵去疾带来的酸奶。
比如那次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对坐。
比如那天被起哄的亲脸颊。
比如那间“被迫”同住的假日套房。
恰好沈败絮和南齐都是参与者,只是他们二人都没有发现罢了,要么被二人归结为死对头要下毒谋害人,要么被二人理解成为两人正在努力破冰之中。
没有一个人往二人出柜了之上去想。
听完的两个人愣在原地,沈败絮推南齐一掌:“你参与这么多次,你是少跟筋吗?这都没发现点。”
南齐:“哦,就怪我,你不也在,那套房还是你跑上去安排的。”
沈败絮解释:“我上去时,一个在吃饭,一个在床上趴着的。”
张锐宵插嘴:“没趴,躺着的。”
但他的解释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沈败絮想起来那天早上他在套房里看到被丢弃的床单被套,他有点心冷:“你大爷,赵去疾我要杀了你。”
他没有洁癖,但是这两丫的太没素质了!
赵去疾做掏兜的动作,像电视剧里的霸总一样,狗眼看人低地发话:“你那山庄值啥钱啊?挂店铺我给你买了,留给我们张锐宵当高考自习室。”
他漫不经心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Coutts金属卡,没多看就朝沈败絮递了过去。
沈败絮吹胡子瞪眼的:“谁稀罕。”
张锐宵有点脑瓜子疼,加了一句:“垫着他的衣服的。”
“啊——”
其余二人又开始尖叫起来。
尤其是红着脸的沈败絮更是被冲击到了,指着张锐宵:“你...你,牛的,你是上面还是下面啊?”
张锐宵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会将话题带到另一个高度,求救般看向赵去疾,赵去疾被打断后本就烦躁,此刻更是装出一副很不耐烦的表情:“你叫什么?你那天不也被咬破嘴唇了吗?”
南齐没有!
南齐看沈败絮。
沈败絮哎了好几声:“我那是要被我小叔打的时候,想逃,却被地毯绊住了脚,摔到茶几角上了,磕得我疼死了。”
赵去疾勾起嘴角,原来谭锦铖还没有把天生慢半拍的沈败絮那缺的一个口撬开啊。
此刻他看着一脸无辜的沈败絮,忽然笑了,把那股劲收了起来,如同平常一般:“哦,那你真可怜。”
——
“请高三组参加男子100米的选手到检录处检录,比赛马上开始……”
一段广播通知打断了更衣室内四人的聊天,张锐宵首先抬手:“我要检录了,我参加的一百米,有什么问题待会再说!”
此刻让他逃离开就好。
再说下去,赵去疾一定会看出些什么来。
他就是故意的。
他早在下电梯踏上走廊的时候就看到朝他挥手的沈败絮,他知道两个人会来这里找他的。
只要他主动,即使赵去疾再耳尖也不会拒绝。
他笃定赵去疾的爱。
而此刻再笃定的张锐宵也得撒丫子往外跑了,门被他甩上,身后紧跟的三个人差点碰鼻子。
赵去疾笑着拉开门:“急了,怪你们。”
南齐这就不应了:“什么叫怪我们,那丫的刚刚绝对看到我们了。”
赵去疾替张锐宵解释:“他咋知道你们会来找他?你仨脑电波互通了?”
沈败絮:“。”
南齐:“......”
当时围攻张锐宵时,被赵去疾切换各种语言怼得换不了口的理由今天得到了正解,可他们现在还是找不到还嘴的。
“不是,哥们儿,”沈败絮懒得再说,被赵去疾勾着脖子打断——
“走了,看他表演一下。”
运动场上很多人,现在正在进行的高二组男子一百米预赛,一声枪响,神经脆弱的赵去疾被吓得剧烈一抖,沈败絮扶住他:“你咋啦?”
赵去疾缓过神:“神经脆弱,容易受惊。”
沈败絮:“你还真是小毛病一堆啊,能活到今天也是不容易。”
南齐捂住沈败絮的嘴,呸了好几声,又去敲路过的桂花树树干:“这话不兴说,小心一语成谶,咱去疾兄长命百岁呢。”
赵去疾听过很多人说他脆骨头、药罐子,他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了,这是事实也没有了反驳的意义,但倒是第一次听一语成谶这个解释,但他并不理解南齐敲树干的动作:“你敲树干干什么?”
沈败絮先一步解释:“应该我敲的,抵消我刚刚说的不吉利的话。”
说完,他又去敲了三下。
赵去疾被逗笑:“科技先行的今天,你们还迷信这些?”
“你的名字也很迷信。”
赵去疾无奈:“自从来京市,用上了这个名字,问了我名字的人,无论年纪、性别,都说我的名字寄意太满、过于迷信。但好像,周围同学的名字大多都承载着父母美好的祝愿吧。”
最开始,这个名字确实是因为他病多,才取来冠于他。
但没想到好多人都像做阅读理解一样来解读这个名字。
说着、听着、解释着,他也无法了。
请原谅他这个长久生活在柏林的中德混血无法理解他们口中的美好寓意带来的代价和一语成谶。
他只会安慰张锐宵一个人。
说自己会长命百岁。
站在一百米的起点,熟悉的体育老师站在人工搭建的平台之上,赵去疾和他打了招呼,看到了别着号码牌的张锐宵。
他朝他扬眉。
“你小子不是铅球吗?”
被老师点名的赵去疾解释了句:“来看看,第一次参加校运会,有点好奇。”
“在柏林高中不举办?”
“办啊,但我那几天一般不到校。”
“逃呢,”体育老师想起来刚刚看到的沈败絮和南齐两小子,还没开赛前就非要和自己打赌张锐宵会是第一:“你那两个跟屁虫呢?刚刚不还在一起啊。”
赵去疾:“在终点呢。”
两个人在终点,一个人在起点,两个地点都陪着张锐宵,这也算共同参与了。
体育老师晃着手中的发号枪,赵去疾瞳孔收缩:“这玩意儿几个一百米比完听力还好吗?”
老师像看蠢猪一样,摊开手掌将一只耳塞露给他看,又扭头指指另一只耳朵里塞好的耳塞:“这玩意管用的。”
赵去疾略加思索,自己又没有耳塞,待会发令枪响肯定又要被吓一跳,便打算捂着耳朵先退去起点等张锐宵。
他和体育老师打了招呼,正要离开时,却在集合处被张锐宵给拦住了。
张锐宵利落地解下手表,又取下脖子上的项链,一并递给了他:“你离远一点吧,我觉得这枪音挺响的。”
他知道赵去疾容易被吓到,严重时还会恍惚好一阵子。
赵去疾接过还带着张锐宵体温的手表和项链,点点头:“手机呢?”
“在检录处放着呢,你顺道儿也帮我拿走吧。”
“OK。”他攥紧手中的物品,转身朝检录处快步走去。
张锐宵的小心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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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意外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