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病 第16章 第 16 章

高一下学期那场让一切发生变化的篮球，的确是二人关系恶化的分水岭。

但不是全部，只是对幸悬来说，那是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经历。

至于自己喜欢傅以雪的事，他闭口不提。

现在季绎却说那是个误会，蒙谁呢？

幸悬听了对方发来的解释语音，不止一遍，但每听一遍都觉得很荒谬。

害羞？

这个词用在季绎身上，谁信啊。

反正幸悬不信，他呵呵冷笑，回复：[你是不是没有别的理由可以扯了？再给你一次机会。]

看在对方今天为自己冲锋的份上，他的耐心比平时多。

发完上一条，季绎不太敢看幸悬的回复，直接把手机收进兜里，先上车。

“林叔，回家吧。”

司机林叔的表情很八卦，咧着一口白牙笑问：“少爷，你刚才跟谁聊天，聊得这么入神？”

他在这里至少等了得有二十分钟，季绎平时特别有礼貌守时的一个人，今天看起来很反常。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季绎很是歉意道。

“没事，难得放假轻松一下嘛，整天学校家里两点一线也不好。”林叔笑说，作为大学生的家长，他也经历过孩子高考，十分清楚高中生压力很大。

“刚才那个是我同学。”季绎拿出手机，回答了一下刚才林叔的第一个问题。

“哦哦，”林叔点头，接着又说了一句：“少爷加油，你肯定可以的。”

季绎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出去：“……”

他揉揉略发烫的脸，难以置信，有这么明显吗？

连林叔都看出来了，所以说幸悬果然是瞎，季绎腹诽着，过了片刻才缓缓平静下来。

幸悬：[人呢？]

季绎（有对象版）：[在，是真的，没有必要骗你。]

幸悬：[我不理解。]

他是真的不理解，一个男的碰到另一个男的，究竟有什么好害羞的？

大家都长一个样，而且被摸的好像是他好吧？

他这个受害者都没有害羞，季绎害哪门子的羞。

幸悬真的不理解。

因为你瞎啊，你当然不理解，季绎心说，一边礼貌地给他回：[嗯，因为你不是我。]

他很想问，难道你见到傅以雪不害羞的吗？

不过仔细一想，幸悬上次在校门口撞见傅以雪，好像还真的很大方地盯着人家看，根本找不到一丁点害羞的痕迹。

不愧是校霸，连喜欢人都格外直接。

那为什么不干脆表白算了，这点季绎一直想不通，幸悬甚至连要傅以雪微信的举动都没有。

这样不上不下，弄得他也很煎熬。

幸悬嗤笑一声，捏着手机认真思考，季绎这货是鬼扯的可能性更大，还是说实话的可能性更大。

幸悬：[你们学霸都这么容易害羞的吗？]

季绎（有对象版）：[是呀，不像你们校霸，跟谁都能搂搂抱抱。]

“草。”幸悬低低骂了一声，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执着于讨厌季绎了，因为这人欠抽：[不阴阳会死？]

季绎看着屏幕笑笑，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包。

幸悬靠着椅子，双腿架在键盘旁边，继续质问：[拿眼神拽我怎么说，不能也是害羞吧？]

季绎（有对象版）：[你对我的眼神有误解，大哥，那不叫拽你。]

幸悬：[不叫拽我叫什么？]

季绎：[什么都不叫，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眼神。]

可是对方好像不信。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季绎甚至自拍了一张自己平时看幸悬的眼神，发过去。

季绎：[信不信你拿去问一百个人，一百个人都不会说我拽。]

不信。

幸悬盯着季绎发来的照片，坚定不移地认为这眼神不单纯，不然为什么总是让他起无名火。

幸悬：[你等着。]

季绎眉毛一挑，匪夷所思地扣字问对方：[幸悬，你不会真的拿去问人吧？]

幸悬一下子来了劲儿：[怎么，你心虚了？]

本来不是特别想问的，但是季绎的表现属实令人怀疑，他还真就想发出去问一问。

季绎（有对象版）：[没有，随你，你高兴就好。]

等待他回消息时，幸悬已经截图他的眼睛特写，扔到帖子里：[朋友们快帮我看看，这个眼神代表着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楼主开楼至今未曾更新过任何外貌信息，今天却忽然扔了一张眼睛特写。

季绎不愧是脱个单都能引起整个清中动荡的男人，眼睛的图片随便一截，都与众不同，格外迷人。

[好迷人的眼睛，是谁的？！是你家Alpha？]

[只有这么一点？]

[小楼主，你敢不敢再给我们看多点！]

[高鼻梁高眉骨，剑眉星目，这优越的眉眼爱了爱了，如果本人不是绝世大帅比我直播吞键盘。]

[一定是Alpha的眼睛，气势很足，但很内敛，又不像是个高二生。]

幸悬终于看到个懂的，逮过来回复：[是高二生，气势很足对吧？他是不是在拽我？]

网友：[那倒没有，我是说他本身有气势，比较威严，但这个眼神很温和啊，含而不露，有故事。]

幸悬：“？”

幸悬不甘心：[什么故事？]

网友：[这是Alpha发给你的还是你们已经见面了？反正不是拽你，笨蛋楼主，人家对你有好感。]

幸悬万万没想到，第一个给他答案的人竟会这么说。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反正没有人说这个眼神拽。

害得幸悬开始怀疑人生。

他消失良久，季绎忍不住问：[人呢？]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幸悬撇撇嘴，勉强承认季绎没有撒谎，不过好感什么的，他始终还是觉得存在着那么一丝丝荒谬。

真有好感，为什么不找他说明情况？

男生之间交朋友又不难，不就一句话的事。

哦，对，人家学霸害羞。

嘲笑了一下，幸悬收起笑容，心情复杂，敲了一句话过去：[季绎，你对我有好感？]

季绎看到这个，给他吓一跳，不禁好奇是哪路神仙给幸悬看的，这么准。

磨蹭半晌，他矜持地回：[我跟你不熟，不是很了解你，不过觉得你人不错。]

幸悬：[眼光挺好，但恕我直言，你人一般吧，磨叽又爱装逼，也就今天好点。]

季绎盯着这句发呆，出神了半天，随即不是滋味地一笑，叹气：[反正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对吧？]

幸悬：[对。]

幸悬回完怎么觉得这个对话怪怪的？

季绎（有对象版）：[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尽量靠拢。]

怪，真的怪。

但幸悬一向没耐心思考，顺着就回：[简单明了，有事说事。]

季绎（有对象版）：[好，向你学习。]

幸悬：[？？你小子又开始阴阳了是吧？]

季绎（有对象版）：[没有，我是说真的，你老是喜欢恶意揣测我。]

可能是因为学渣和学霸的脑回路不一样，他们学渣就不会说这种奇怪的话。

不，也会说，但是说出来的效果不一样。

如果是谢南章说：“悬哥，向你学习！”

那多正常。

可是季绎对他说这句，怎么听都有点讽刺意味。

说来说去，还是人不对呗。

幸悬：[不用向我学习，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当你的学霸，我当我的学渣，今天的事谢了。]

考虑了半晌，幸悬回了这段。

和季绎做朋友，怎么想都别扭，还是当普通同学比较适合吧。

季绎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但还是反复看了几遍，看来自己确实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甚至连做朋友都勉强。

要说打击倒是没有，他本来就很清楚，自己和幸悬没有什么可能性。

季绎（有对象版）：[嗯，我懂。]

幸悬就没回了。

懂最好。

他有自知之明，其实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什么值得别人可学习的品质，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摆烂学渣，顽劣懒散，好学生跟他玩那是灾难。

人家父母知道了不得气死。

季绎确实很优秀，优秀到幸悬的微信出现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都会让大家担忧的程度。

正发呆，想起自己还有另一个马甲要处理，幸悬草了一声，切小号上去看看。

季绎（有对象版）：[考试还顺利吗？想吃什么零食？]

刚放学那会发的。

还发了一些零食链接。

季绎（有对象版）：[问同学推荐的，听说不错，你要不要试一下？]

幸悬点开链接，那些零食看起来确实挺好吃的样子，但是他现在问心有愧，已经不想收这份礼物。

当初他顶着楚甜甜的马甲就是为了坑季绎，给人下绊子。可是现在已经证明季绎既不是情敌，也不是对头。

人家顶多就是装了点，罪不至此。

幸悬挠挠头，第一反应就是坦白，然而想到季绎中午打架的凶残样子，秒怂。

嘶，他是真没想到，季绎平时看起来那么斯文磨叽的人，被惹急了会这么狠。

一脚踩下去，那人的腕骨至少得是个粉碎性。

幸悬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腕骨，把坦白这个选项毫不犹豫地划掉。

快期末考了，他觉得不宜在这个节骨眼上搞事，就算要分手也得等到暑假吧。

甜甜回来了：[你真打算给我买？]

季绎（有对象版）：[真的，一点零食而已……]

甜甜回来了：[那说好了，假如以后分手，我是不会还给你的。]

季绎（有对象版）：[怎么突然提分手？]

甜甜回来了：[未雨绸缪，很多男的分手都很没品。]

季绎（有对象版）：[我不会。]

只要幸悬说不喜欢，他就不会纠缠。

甜甜回来了：[哦，那我去挑了。]

季绎（有对象版）：[嗯，挑多点。]

他猜，幸悬之所以忽然提分手，是因为发现他其实也没那么坏，没那么讨厌，估计不想再继续用这个马甲骗他。

等这个马甲一分手，给幸悬送礼物的机会就没了，所以季绎让他挑多点。

这话说得，幸悬记得季绎说过自己的零花钱只有三四千。

甜甜回来了：[你的零花钱有多少？]

季绎（有对象版）：[没有上限。]

草？

幸悬就知道，中午果然是骗他的，就说一个豪门大少爷的零花钱怎么可能只有三四千，骗子！

是为了照顾普通同学的面子吗？

这种一肚子弯弯绕绕的人果然讨厌。

甜甜回来了：[哼，那我就不客气了。]

季绎（有对象版）：[干什么对我哼，我惹你生气了？]

幸悬心想，是的。

他懒得回季绎，三下五除二在网上挑了一堆零食，把付款码发给对方。

季绎就笑了，这家伙真没跟自己客气。

他猜是那一句‘没有上限’把对方给气到了，毕竟校霸的每一分钱都很艰难。

付完钱，他问：[连麦吗？不是学习。]

甜甜回来了：[不连我要睡觉。]

季绎（有对象版）：[是玩还是睡觉？]

甜甜回来了：[你管呢。]

后来他就没回了。

是真的睡觉。

本来回来就很困了，要不是季绎拉着他疯狂叭叭叭，他早就睡着了。

在幸悬睡觉这段时间，清中的天空又变天了。

有人把面馆的事儿抖了出去。

一年多不同台的俩人，在面馆里私约吃面，有图有真相，还附赠一段点菜的对话，看起来好像是幸悬请季绎吃面。

点进来的同学们都快被笑死了，这个新闻既劲爆又逗比。

[哈哈哈哈，你想吃垮我？校霸好逗好可爱，啊不，是好抠啊。]

[不是说他俩关系不好，你们管这叫关系不好？眼睛不瞎都看得出来很好好吧！]

[双校草合照！啊啊啊，有生之年系列，养眼死了！！]

[不是，季校草你的眼睛粘在我们幸漂亮脸上干什么？？？]

[氛围好好，没人辟谣我就先磕为敬了姐妹们！]

[虽然但是，季校草有对象。]

[楼上的姐妹这么含蓄干什么，虽然我也觉得他俩很般配，温柔×骄纵，但是其中一方有对象就别硬磕了，不适合。]

[你怎么知道季绎的神秘对象不是幸悬？]

[大胆点，如果季绎的对象不是外校的，那清中除了幸悬，还有谁配得上季绎。]

[卧槽？]

[不会是真的吧？]

[这扇新世界的大门开得好离谱……]

可不就是离谱吗，当事人亲友看了都摇头的地步。

反手转给正主看：[绎哥，这谣言传得也太毁三观了，你要不要联系一下楼主删掉？]

季绎看了回：[不用，没有必要。]

余维直心酸酸：[幸悬为什么请你吃面，你们真的和好了？]

季绎：[嗯，我和他本来就没有矛盾，都是误会，解开了就好了。以前那些事你别耿耿于怀，我一直都不在意。]

这话他不止一次跟余维直他们说过，但是他每说一次，他身边的人就更加替他不爽。

余维直：[好吧，是我看不懂，自作主张。]

季绎明白朋友的小情绪，很无奈：[不是那个意思，总之，他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余维直起初不懂，后来他又去翻了翻那个帖子，越看越心惊胆战，然后瞪大眼睛。

啧，好像有点故事。

镇楼图，阳光明媚，季绎捏着菜单看向对面的人，温柔地问人家要不要吃？

这张照片里，季绎连下颌线都是温柔的，上半身快倾到了桌子中央去，那种专注和喜悦，遍布在嘴角，眉梢，空气中。

有谁见过这样的季绎，反正余维直没见过。

这是幸悬的视角。

托幸悬的福，全校师生都看到了季绎坠入爱河的样子。

只不过帖子里的人不敢肯定，而余维直则是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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