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渠那得清如许 第52章 推波助澜

李烈扯掉手套在空中甩掉浮尘后别进了腰带里，单手叉腰拿着对讲器开口，“三十六号立即到村口报到！”

“收到！”

三分钟后，一道绿色身影穿梭起伏于交迭废墟快速地飞奔而来，速度快到让人只觉得一道绿色残影。

“报告！”

李烈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人，鹰眸强烈地扫向他，“有电话找你，好几次了。这次...你要不要回？”这话前两天他问过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有像现在这样认真地去打量何许，能够从训练场联系到这里让李烈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件事。“或者，你是要手机？”

“不用..”

“先别急着回复我，你先看手机！”李烈掏出兜里的黑色手机直接扔过去，何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感受到李烈强势的审视目光解锁屏幕的动作顿了顿。李烈挑眉一副你随意的模样撤走了视线看向别处。

一开机手机便响个不停，消息有很多其中最多的就是邹捷、王梓、何枚、苏浅的，他翻了一页也确认了柏水真是如她所言一般乖巧，绝对没有联系他。他思考了几秒钟还是选择回拨邹捷的电话。刚一接通便传来邹捷暴跳如雷的吼声，“何许！！集训结束后立马给我滚回来，哪里都不许去！

“大队长？”

“少叫我！！你知道此事影响有多大吗？如果你的决定变了那我无话可说..”

邹捷发怒的时候声音不大但重点在尾音处会比平日里拖长两拍，比如此刻何许明显抓到了邹捷尾音的重拍，“大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你不知道？”

“我一直在集训，然后就在救援，这才拿到手机！”

“我是你第一个联系的人？”

“嗯..”

听到这里邹捷的怒意消散了一半，“如果你的决定没变，我这边会尽力帮你把热度降下去，你也不要太紧张！手机还给教官吧，就安心地待在那里做好自己的事，保证自己完整地回来！”

何许挂掉电话后正好对上李烈的视线，将手机重新关机交给他，“报告，通话已结束。”

“不给那位记者同志打电话？”

“不用了。”

李烈有些意外地挑眉，也没再劝说什么接过了他的手机，“那行，我先帮你们保管着。”

“座机电话你要回吗？”

“不用了，执行任务期间没有那么多特殊化。再紧急的事都抵不过现在的救援！”

深夜里，何许拿到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他点开看是柏水。已经凌晨一点了，听筒里的沙沙声被一道温柔女生给掩盖他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竟拨通了电话。

“何许？”

“嗯。回家了？”

“刚从社里回来正准备上床睡觉你电话就响了。”

“那你好好休息。”

“就这样？这么晚你打电话就是想说这个..”

“不是。”

“还有呢？”

何许沉默了。

“你看到网上的消息了，感情生活被人关注会让你有压力，是吗？”

“不是因为这个..”

“那你是因为什么在犹豫？”

“....”何许又沉默了。

“何许。我的感情不是将就。也不是在自己适嫁的年龄遇到了合适的人。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崇拜你，所以想要和你在一起。何许，你得清楚你不是我将将就就的选择，而是我经过了漫长考虑的慎重决定，我想要和你一起过今后的日子。那你呢？”

他的呼吸发生了短暂的轻促。她屏息以盼，除了呼呼风声还来不及开口催促，嘟嘟嘟的声音提醒着她通话就此结束。

夜间风声鹤唳刺在脸上，他半垂眼眸隔绝了夜风的刺探。扬臂高举的手机屏幕已暗信号那处显示为空白，随着他掌心温度的流逝机身变得冰凉，而这一切都不阻碍他短促的笑了一声。

她问他，“我是你的将就吗？”

何许的指尖不自觉发力握紧了手机，他猛然抬眸望向隐于夜间繁茂高枝中的残月，他的眸底映衬出那道残光愈发强烈逐渐聚焦凝成强烈的光点。柏水，等我。

网上风波越闹越大，有伺机而动看着笑话的，也有大肆宣扬缘分爱情的，更有莫名其妙不知为何两位素人会掀起这么高的热度。有人急躁不安、有人落井下石、有人无动于衷。此事发生的一周后，网上风平浪静不卷起半点尘埃。

人都有一股猎奇心理，对于自己没有得到却渴求的东西发现别人拥有的时候，尤其发现别人是跟自己没有差别的普通人，会产生强烈的共鸣之情。这也就是为何会有一句爱上别人的爱情这一句经典良言。

这一周，何许属于那一波无动于衷的人，因为他压根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柏水离开现场的第二天他们便返回营地恢复了训练，他们的世界中只剩下攻击与防守，如何顺利完成此次集训。每一件事都有双面性，有人欢喜便有人愁，柏水这一周过得很是煎熬，她的工作无奈之下被迫与此次热度相绑，就连社交个人帐号也完完全全曝晒在公众之下，这是新闻社喜闻乐见的事情至少提高了曝光率，这是每一家新闻媒体社都愿意看到的事。另一方面张群英对于她在地震线场这一事非常不高兴已经三天不与她开口说话了，张群英也明白自己无法干涉柏水的决定，只是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压迫柏水多爱惜自己一点，否则她觉得柏水会闹翻天的。柏松国则保持中立态度，天平往哪一边倾斜他就往另一短加点砝码，维持这个家庭的平衡。

好在，热度在人意料之中下降。此事倒底也算是平复了，而何许从始至终也没有被爆出一张完整的正面照。

A市近郊处苏家老宅里却不似表面的平静。

“浅浅，你已经订婚了。不要总是待在家里，要多跟谭家小公子相处。”蒋碧芸端坐在沙发，微微往后倾斜靠着扶手，看向正在喝茶的苏浅，“从前你晚上总爱出去，怎么最近反而倒是不爱出门了？”

“我们有见面，每天也都有联系。您多虑了！”

“希望是我多心了...”话虽如此，蒋碧芸依旧瞧着苏浅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你最近瘦了。”

“夏日到了，瘦点不好吗？”

“就这样挺好，保持到婚礼那天。”蒋碧芸再次提醒着她，几乎每周都会有这么一次，苏浅早已是有了预料应对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好。”

二人随意闲聊的时候，苏伯仁从大门口走了进来夹在臂弯处的公文包被他放在实木茶几上，一声轻微的闷响声音不大但也无法忽视。苏浅放下茶杯笑着开口，“爸爸妈妈，我下午还有约，就先出去了。”

蒋碧芸看着苏伯仁没有开口，苏伯仁嗯了声在苏浅拿包走出后才松开了衬衣的第一颗扣子。蒋碧芸翻空杯茶水倒至三分之二处停住往苏伯仁的方向推了一些距离，翻掌示意他喝茶。“碧芸，不要插手此事。”

“这是劝说，还是警告？”她依然优雅地坐在那里轻靠着扶手，多年精致保养之下眼角在两人对峙之时还是露出了丝丝纹路。

苏伯仁在蒋碧芸对面的实木沙发椅坐下，严肃的法令纹动了动“所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继续插手，是这样吗？”

蒋碧芸淡笑着开口，“老苏，你严肃起来检察院的人可能会怕你。我的性子你也大抵知道几分，有些不好看的事过去了那便过去了，若有人想要翻出浪花来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听谭家的意思浅浅的婚礼应该是在明年夏初，还有一年的时间。”

“此事的错误皆由我..”

“老苏。”蒋碧芸眉尾轻挑打断了苏伯仁的话，虽然她浅笑着可笑意却始终不达眼底，“事不论对错都已经过去了，如果旧事不被重提，那么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你是下定决心了？苏氏、蒋家，你我之间一切都不会变，这你也不肯？”

“老苏，在你有心要去改变时这对于我、对于苏家蒋家就是变化！”她分毫不让，蒋碧芸轻轻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手机，“在等电话？”

“没有。”

“老苏，设身处地想一想我也不愿把事情做得太绝，可是有时候流言的威力太大，我不得不防患于未然，也希望你能理解我。”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苏伯仁看了她一眼拿起实木茶几上的公文包匆匆往外走去。司机驶车出大院门口的时候，苏伯仁看到原本二十分钟前便已离开的苏浅站在车旁喊了停车。他滑下后座的车窗，“浅浅。”

“爸爸。”

“是有话跟我说？”

“嗯几句话，您现在有时间吗？”在苏伯仁的示意下她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开门见山地开口，“妈妈是推手，是吗？”

苏伯仁滑上车窗，有些疲倦地靠着后座，“你不要受我们之间的影响，那是我和你妈妈之间的事。”

“好的，我明白了。您慢走！”

直到苏浅下车，苏伯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他发现自己这一生除了事业之外似乎好像也没有别的什么事了。

“嗒...”青缕烟丝从她指间缓缓飘散，她闷闷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咽了下去呛得憋红了脸却始终不肯松口，单手转动方向盘驶离了苏宅，深灰色烟蒂跌落于她指尖，烫得手指微微缩了一下用力地把住方向盘，车速极快地往市中心飚去。

手机响起她接通喂了一声。

“苏浅。”

“嗯，我在路上。”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尊敬的来宾、亲爱的朋友们大家下午好！欢迎大家来到2020年度方一先生在今年的新书——《青木》的签售会现场。大家好！首先请允许我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今天的主持人李想！相信很多书迷朋友在一个月以前已经见过我了，如果还有新朋友那么希望咱们之后还有再见面的机会。哈哈哈言归正传，方一先生的新书《青木》于明天周一正式发行同时开放销售渠道。现在让我们热烈的掌声有请方一先生！！”

“方一！！”

“啊啊啊啊！！”

“男神！！”

“我爱你！！”

现场瞬间掌声雷动，欢呼声不绝入耳。一道清瘦高挑的身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从左侧通道上台，他步幅很大可频率却有些慢，姿态比寻常人多了几分气定神闲，他依旧身穿一袭米白色棉麻休闲阔腿套装永远是那副悠闲自在的模样

“大家好！我是方一。”他的声线清凉如饮了一杯西湖畔的龙井茶淡香而悠长。

现场又是一阵掌声雷动伴随着欢呼声经久不散。主持人熟练地开始走流程介绍本次签售会安排，“《暗色》是《原木》的新版，细微调整了部分内容，而这本新书《青木》也是作为《原木》的续本，但内容却完全不一致，因书本明天才正式发行相信很多书迷朋友们都还没有看多对于书里的内容正好奇呢！！今天在方一先生的特意要求下，主办方准备了新书《青木》现场每人一本！！”

话音刚落，会场里便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雀跃声。

“啊啊啊啊！！男声真是太贴心了，居然提前发售！”

“难怪本次票价贵了一些！！会场也小了很多！”

“值了！！值了！”

“我...”

“非常理解现在书迷朋友们的心情，希望在正式发售前各位不要将此书内容提前曝光，请各位配合一下！！”主持人老道地开始控场走流程，“让我们先请方一先生分享一下关于此书的内容。”

“如从前一样，此书是在各位朋友的喜爱与支持下创作的，《青木》一如既往延续了黑暗风。与从前的发行本相比，此书多增加了一条爱情线以推动故事情节，作为副线描画篇幅不多，但我个人认为是最饱满吸引我的一个点。”

会场的最后一排角落里。

“小小，你能不能别紧贴着我不嫌热？”柏水戳着肖筱的大腿低声提醒着，随意地翻动着刚拿到手的漫画，将鸭舌帽往上掀开了些又仔细瞧着“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到过呢？”

肖筱眼底闪过嫌弃，“柏水，你能不能选一顶好看点的鸭舌帽，你还以为自己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这帽沿处的碎钻我是真想给你拔了！”

“好好好。知道你是设计师职业病犯了！看在我最近这么惨的份上你就不能先放我一马，或者...你再送我一顶好看的？”柏水也没心情再翻书了，放进包里。“怎么这次只抢到了最后排的票？”

“没抢到！”

“那这是？”

“加座，你没看到这一排只坐了三人？”

柏水用钦佩爱慕的眼神望着肖筱，“小小，你现在本事是通天了？这你都能搞到？”

肖筱摆摆手示意，“哪能啊！正好有品牌方合作，也是运气。我原本要出差来着就没想要买票，后来行程取消正好也合适就拉上你过来了。”

“小小，我发现你今天尤其的冷静。”

“哪里？”

“你也不高呼男神了，而且...我发现你在躲什么？”

“你..你少胡说八道！还不是你每天疑神疑鬼的还得我也染上了职业病！”前两天柏水都没敢回自己家，连着在肖筱家里住了半个星期等热度消了才敢回家去，少不得被张群英又斥责了一番。

“好好好，我的错！想吃什么，我请！”

“你少来！我记得某人还说要让自己男朋友请我吃饭呢，怎么现在反倒是不见影子了？”

“等他集训结束后我立马拽上他去找你！哄人是小狗！”

肖筱啧啧两声推开了扒拉着自己的人，“乖，先叫两声我听听！”

突然整个会场安静了，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都默契地保持安静不再开口说话。

方一清凉的声线响起：

“《青木》是我感情投入最深刻、用时最长的作品，起源于我十八岁的那年某句戏言，搁浅了很多年后三年前开始构思，逐步完善并丰富角色。期间我也曾犹豫是否要正式出版发售，毕竟我有些舍不得，也太珍惜它了，于我而言它是回忆、是纪念、是希望，经过了很久的考虑之后终于决定在正式我入行十周年纪念日这一天进行发售，想要与各位分享。也希望大家可以将《青木》分享给你们喜欢的、重要的人。谢谢大家！！”他停顿了两秒，聚光灯下他那道发光到透明的身影看向会场后方，“今天我有一位朋友到了现场，希望你能喜欢！”

一石激起千层浪。场面一阵哗然然后窃窃低语，左顾右盼每人都期望能够找出方一口中所谓的朋友。

“喂。如果你有喜欢的人会做什么？”

“送她独本发售的书。”

“既然正式发售又怎么会是独本？你就不能认真一点。”

“只为她一人创作的我只会出独本！”

苏浅瞧着自己的指间折射光芒的钻石，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起身离开。

她才不会喜欢。

“苏浅？”

柏水没想到最后一排三座最后一人竟然是苏浅，取下了鸭舌帽露出笑颜打着招呼。苏浅已经离开了座位的身体又再一次坐了回去，“这么巧。”

“是啊，真巧！你是要走吗？”

“嗯，有点急事需要回去处理。”

柏水收拢双脚往右侧靠让出道儿，“那你慢走哦。”

“好。”苏浅走出排座后又转到了柏水的身后，“柏水，如果可以有空让何许联系我一下呢！”

“哦。好的！不过我也很久没有联系上他了...”

“谢谢，麻烦你了。”

苏浅离场后，会场变得人鼎甚喧，签售正式开始了目前已排起了长队如龙身蜿蜒曲折。“小小，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没有。”

“走吧，排队要签名！”柏水兴致勃勃地拉着肖筱往队伍尾巴走去，站了大约有两三分钟，肖筱脸色变得不太好看“小水，工作室有点急事我得过去一趟！”

“这么急？”

“嗯。不好意思小水！”

“没关系你把书给我，签完后过两天我再拿给你！”

肖筱走得很急甚至连墨镜都忘在柏水包里了，这还是柏水准备从包里拿出何许送她的生日礼物时发现的，她嘟囔几句后将墨镜放进了隔层免得压坏。不知排了有多久，柏水感觉自己脚掌都酸了才看见了台沿，深深叹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在工作人员不满地目光之下摆脱方一签了两本，她是最后一位，有工作人员上台来收拾桌椅，柏水眼疾手快地将早已准备好放在身后的手本放到桌面，“能不能帮我签这最后一本。”

“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方一先生今日只签新书哦！”工作人员说完便想要收走桌椅，甚至礼貌地请柏水下台。

“好吧，谢谢！”

“请等一下。这一本我也签！”柏水用雀跃的小眼神望着方一递出了手本，“谢谢。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这是谁送你的吗？”这手本他记得自己只给过一人，有一箱的数量。

“是的。”

“你是叫....柏水？”方一看着他在新本上签好的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嗯。”

“期待下一次见面！”

“期待你新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