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明从钻木取火开始[基建] 第33章 白骨

当塞斯的侍女说出那番冒犯神明的话语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名大胆又无知的侍女。

那侍女被这些眼睛盯着，一时遭不住，竟往后退了一步，恼羞成怒，刚想说着什么时，那少年祭司的眼神竟止住了她无礼的话语。

石作为侍奉伊安的祭司，握紧墨色的石刀，一碧一白的双目在这名侍女的太阳穴、脖子、心脏等致命处逡巡，他在思考如何杀死这个号称“不死”的渎神者。石不相信，一个人在被砍下头颅后，还能不死。

如果不死，那就再砍一遍，伊安神会喜欢这个祭品的，少年微笑着想到，他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将这个渎神者的头颅献给伊安神的情景。

在石眼中，已经不死的人类已经算不上真正的人了，他们是和野兽恶鬼一样需要从这个世界消失的异端。

坐在下方的米娅放下，将手中的小羊，拿起身旁的手杖，正欲起身，趁着这段时间，她让日化作的神鹰巡视了一遍绿洲，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

那个曾经对米娅示爱过的少年坐在不远处，见到米娅的动作，来到米娅的身旁坐下，轻轻道：“你有什么事要做吗？上面现在乱得很。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你最好到天亮后，带着你的族人离开吧。”

在说完这番话后，少年多情的美目含着水波微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当触及到先知那双冰冷的蛇瞳后，他便自己未尽的爱语吞了下去。

……

“艾露！你……”上方面上蒙着黑纱的不死主人塞斯看着自己的妹妹，一听她的大胆狂言，许久不曾跳动的心脏竟然微微一跳。他呵斥了一声，想让自己的妹妹快点认错，来取得这位不知名神明的原谅。毕竟，三千年前他们已经受过一次神明的惩罚了。

塞斯和艾露是一对兄妹，当初塞斯在当上不死国的祭司后，就把艾露接引到身边当作侍女，但因为事务繁忙未曾管教。因此，艾露养成了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在她获得不死后，更是连神明都敢编排了。

塞斯的话还没说完，原本冰冷的空气中突然有了几分灼热之意，黑暗的夜空被照得透亮，所有人望向上空，只见一道天火划破黑暗，朝着不死国度驶来，直接落在这名冒犯神明的侍女身上。

在天火降落到身上后，那位名叫艾露的侍女还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化作了一堆灰烬。这场天火，彻底打破了在场人的僵持，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被伊安庇佑的部落中有些胆小的人甚至直接腿软跪在地上，颤抖声音念着伊安的神名，祈求着伊安的原谅。

然而，那不死的主人塞斯见到妹妹艾露的惨死，却不悲伤，反而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

他知道，眼前这个艾露死了，第二夜出现在他面前的又是一个全新的艾露，她不会想起任何死亡的痛苦。只要身在极乐不死之国，她就会拥有这世上所有的快乐。这道天火或许会把血肉之躯的人类给焚毁殆尽，但是对于拥有不死的艾露来说，只是会让她沉睡片刻。

这是西里尔赐给他们的礼物，只要不死王冠还在，无论是人类，还是神明都无法破坏它。塞斯与不死国度的人曾经为这个礼物感受过惊喜，也曾经历过绝望，直到现在，他们已经心如死灰。

他们被囚禁在这里三千年，只能在夜晚复苏，天明就会化作白骨。也许，死亡对于这些人来说，还是一个幸福的解脱。

明月半藏在重重的乌云中，月下的塞斯戴着鸟羽冠，五官隐藏在雾蒙蒙的面纱下，他以一种飘渺的语气问道：“尊贵的客人，请问你们信仰的是哪位光辉的神明？”

“我们信仰的是太阳神伊安，祂是至高的天之主，亦是仁慈的灵之母。我们作为祂的信徒会永远沐浴在祂的光辉之下，我们永远不会迷茫，因为太阳会指明我们前进的道路。”

“太阳啊，我们可是许久没有见到了。神圣的祭司，你能与你们的神明沟通吗？告诉祂，这里有一个国度的人正等待着祂的怜悯。我们会献上一个国度的祭祀，来感谢祂的恩典。”

“这……”在石正在犹豫时，一道少女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

“诸位，我似乎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东西。”这时，坐在平地上的米娅突然站了起来开口道，金色的神鹰轻巧地落在她的肩上，神鹰无情的鹰瞳漠视着以前的族人。

她拄着牧羊杖一步一步来到石等人身处的地方，牧羊杖往大地上一点，大地瞬间裂开，一层层堆叠的森森白骨展现到众人面前。

这些白骨身上没有一丝血肉，但他们还活着，他们还有痛觉，他们还在大地下不停的蠕动，像是一条条不断挣扎着的白色蛆虫。这即是这不死之国背后残忍又恶心的真相。

她看向那些面露惊恐之色的族人，微笑道：“你们还要留在这里吗？这些前辈可是很欢迎你们呢。”

一个白骨恰好响应她的话从坑底爬了上来，鲜红的内脏还在胸腔中跳动。它按着生物的本能寻找着光明，像只宠物狗一样手脚并用爬到少女身边，想要用它的头骨去蹭少女，却被少女的牧羊杖抵住了脚步，它用手拍了拍雪白的头盖骨，似乎在委屈。

“不可以哦！”先知面含微笑，轻轻摇了摇头，用牧羊杖坚定地将这具白骨拨弄到一旁。那具白骨被米娅拨弄，委委屈屈的呜呜了几声，也没再去打扰少女。

这些白骨是曾经被塞斯赐予过“不死”的人类，他们被囚禁在大地下数百甚至上千年，早已失去了人类的知觉。对于塞斯等人来说，这些人只是确保不死之国繁华的工具。他们日复一日地在大地下工作，连月光都不配拥有，他们是悲惨的，亦是廉价的。

“外来者，我让你们参加我们的宴会，给予你们清水与食物，你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冒犯我的威严，破坏我的国度，你们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以寿命之神西里尔的名义起誓。”不死主人塞斯愤怒道，他挥一挥手，那些白骨便听从他的命令从坑底乌压压地冲了出来，向在场的人类冲去，像是蝗虫一般。

唯独那具首先爬出坑的小白骨，因为身上有被月神莉莉庇佑的巫师血脉，再加上被转换为不死之人的时间不过几十年，所以身上还有属于人类的知觉，不受不死主人塞斯的控制，悄悄地抱头躲在一旁。

“你们曾经的尊贵客人可都被你们埋在地下了，掠夺活人血肉的恶心东西。”

米娅再次用牧羊杖往地上一敲，无数葡萄藤从泥土中飞快吐芽生长，化作绳索将在场所有的不死人都捆束起来。有些葡萄藤为了讨好召唤出它们的主人，甚至偷偷吸收了一些不死人的生命力，在藤蔓上结出几串芬芳的果实。

这时，不知塞斯做了什么，那些原本安静下来的不死白骨竟然又开始挣扎起来，有些甚至已经崩裂了葡萄藤，朝着那些惊恐的人类扑去。

就在米娅要把被不死人们保护起来的塞斯彻底击毙时，一个躲在一旁的小白骨却做出了一个让人难料的举动。

它假装是被塞斯控制的白骨，悄悄混在保护塞斯的不死人的队伍中，然后趁着塞斯在专心对付前方的先知米娅时，它直接往前一扑，将塞斯扑倒在地面，趁机夺走了塞斯掉落在地面上的鸟羽冠。

“蠢东西，你扑错人了！”塞斯明显不敢相信有不死人会脱离他的控制，大怒道。

然后，那只小白骨像条小狗狗一样，叼着鸟羽冠跑到米娅面前，向米娅显摆着它的能力。先知米娅笑着摸了摸它光滑的头盖骨，夸奖道：“做的很好哦！”

白骨高兴地转了个圈圈，谁知口中叼着的冠冕一不小心就掉落在地面上。这时，它又伤心起来，发出如同小动物般的嘤嘤声。

没有这顶冠冕的控制，所有不死人都停止了攻击的脚步，摸着脑袋，面面相觑。在长久的工作中，它们早已失去了思考能力，只能接受一些简单的指令。

不死主人塞斯落败了，原本不死之国的居民都担忧起了自己的未来。

“尊贵的客人，我们因为在三千年前遭遇了寿命的掌管者西里尔的诅咒，没有了生育能力，无奈只能这样做。祭司大人，他曾经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他只是在这三千年的不死中堕落了而已。”

那位曾经对米娅示爱过的少年缓缓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没有了不死王冠的控制，他身上从其他旅人那里掠夺过来的血肉一点点脱落下来，落在地上化为尘埃。

等他走到先知面前时，他身上的血肉已经掉落得一干二净，只余下腰间的金饰松垮垮地吊在晶莹的白骨之上。

“你们是很悲惨，但与我什么关系？你们又不是伊安神的信徒。给你们下诅咒的是寿命之神西里尔，不是太阳神伊安。还有，你们是欺负这些人不会说话吗？”米娅只想那些不知所措的白骨们，迷惑道。

米娅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她对之大为震撼。

难道在这不死国呆久了，还能影响智商？

“伟大的神明使者，既然神明不肯宽恕我们，那就请您赐予我们永久的安眠吧，大地将是我们最后的归宿。”少年拉比尔望着自己一见钟情的少女，无奈笑道。

如果少女对他们的遭遇有一丝怜悯，那少年就会抛弃这些族人，与他们离开这里，并且有信心能让少女先知爱上自己。但很可惜，米娅的眼中有一切，唯独没有对少年人的怜悯。

“拉比尔，你在说什么？你这个叛徒！”一位不死族的少女捂住从身上层层掉落的雪白血肉，尖锐叫道。

说完这句话，少年人把地上不死王冠的鸟羽轻轻悉数拔下，然后再从祭司石那里借来了黑曜石刀刃，对着少女温柔一笑，眉目流转，然后对准脖颈用力一挥，身体化为灰烬，美丽的头颅落地。

这颗美丽的头颅是他为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也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血肉是掠夺来的，但美丽确实独属于他。他终究是想要这位无情的少女先知记住他的，哪怕只是一颗美丽的头颅。

米娅弯下腰，认真端详着这颗面带笑意的美丽头颅，然后把手放到它上面，默念了一声后，这颗头颅便化为了灰烬。米娅借着自己的灵魂神职，终于将这道不死赐福解除，让他能够享受死后的安宁。

“啊——”在拉比尔把王冠上的鸟羽拔下后，那些原不死国居民在凄厉惨叫后，也如拉比尔一般化为了灰烬。

其实，解除西里尔诅咒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战胜对死亡的恐惧。

在将这些不死国居民解决掉后，少女捡起塞斯掉落在地上的王冠，拍去上面的尘土，举起它，将它戴到那狂热的小白骨上，对众人宣称道：“从今以后，你的名字便是菲尼克斯，意思为不死鸟，你以后便是这个国度的王。先知米娅接受伊安神的启示，为她的信徒菲尼克斯，带上属于王的冠冕！”

在米娅赐予了菲尼克斯名字后，她瞬间感受到了她和菲尼克斯的精神联系，发现这人居然还是个狂信徒。

菲尼克斯一带上那顶王冠，身上就渐渐生长出血肉，成为一个雌雄莫辨的美貌人类，只不过他的下半身，如同之前的塞斯一般，没有生长出血肉，依然是空荡荡的。

他跪在先知面前，亲吻先知脚下的尘土，狂热道∶“不死的菲尼克斯，永远是伊安神最虔诚的信徒。他将带领不死之国，建立伊安地上的神国!”

菲尼克斯∶反对加班!反对007暴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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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