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嗯,我在。”
“和我一起闭眼吧。不要看。”
“……好。”
巨雷破空而下。劈下。电光火石之间,照亮了一双痛苦到扭曲的面孔。
伴随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一代邪王张淮舟,就此灰飞烟灭。
高座上的南芰荷,不知为什么,快意地笑着,眼角却落下了一滴泪水。
“……结束了吗?”
“嗯嗯,结束了。”
白问洲慢慢睁开了双眼。四周寂静无比。直到南家的家仆又将一个兽族少年压上了刑台。
人群重新开始沸腾了:
“我去,那个就是邪灵芝?”
“啊,长得也好好啊!今天我若分不到魂心,下一次我要了他效果也还会不错的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快点挖吧!”
“你们……其实我觉得挺恶心的。”
“对啊,这个一看就没多大,我觉得,对他也太残忍了。”
“你们唧唧歪歪的有本事就别要那魂心啊,我就不信你们不眼馋。有了一点点,就足以抵上我一年的修炼!”
“不行,太无耻下流了,我要不起。”
“唉,你这话不对。哪里下流了?这明明是他们兽族自己送来的贡品,我们一没抢二没偷的。”
“……”
“大家安静,安静。”南昌义出来主持了,“马上我们就为大家开刀……”
白问洲只注意到,刑台上的少年,早已紧闭双眼瑟瑟发抖。
“南昌义,你好大的胆子。”
“……呃?”南昌义完全没有想到族上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族上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们的贡品,你就这么动黑手?”
“啊这……”南昌义面色尴尬。确实按理来说,他根本没资格对这个兽族少年动手。他以为这件事情天衣无缝,毕竟谁会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兽族人去通知族上过来捞人?
“别的我不和你计较。人我必须带走。你不能碰。”族上的随从立刻上前架起兽族上年,跟紧族上的脚步,长扬而去。
“我想……跟上。”
“今天真的不行了。洲洲,你听我的,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去也不迟。”
“……明天去,很迟了。”
“我不同意,你看看你自己这个脸色……我不管,我先带你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赵弃折不由分说,一把横抱起白问洲,往深火台而去。
周围的人震惊了:
“啊……那个,那个不是无邪长君嘛?”
“靠,他俩不是不合么?怎么过了几年就到这地步了?”
“我看就是你瞎想,人家抱一下怎么了?小英雄现在身体本来就不好。”
“我总觉得他们气氛好奇怪。”
“不是吧,我也觉得有断袖那味了。”
“你们天天想些什么呢。不过是师徒而已好嘛!”
“……”
深火台。早晨。
“今天也别去了吧。你看你昨天走得太远,今天身子明显吃不消了。我去拿一点姜汤来,你好好待着。”
赵弃折前脚刚走完,白问洲后脚就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哆哆嗦嗦地给自己披上大斗篷,又掏出一把丹药一个劲的塞到嘴里咽下。
“师父……真的对不起啦。”
勉勉强强走到了门口,白问洲摸出两张飞行符贴上,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离开。
族上宫。
“唉?阿俭,你怎么来了?快点坐下,你现在不宜到处走动。”
族上见到白问洲前来,着实有些震惊。白问洲不和他多说,只问了一句:
“人呢?”
“啊……你是问那个兽族人?哦,你来晚了一步,我昨天就把他送到不如死去了呀。怎么了吗?”
“没、没事。”
“哎呀你放心,我绝对好好折磨他,给你出恶气。我可是听说了,当初你在兽族那边,就是这个家伙主审的你吧?竟敢把你弄着那副模样……没想到今天风水轮流转,我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那个,给我个令牌,我想见见他。”
“没问题。你下手轻一点,别把人弄死了,我留他还有点用处。对,最重要的是不要动到你自己的筋骨了。”
“……那我先走了。”
白问洲接过令牌,不再逗留。
不如死。
“请进。牢里阴气重,您注意身体。”
“……你们下去吧。”
“是。”
牢门吱嘎一声被人打开。缩在角落里的兽族少年闻声动了动耳朵,一双充满敌意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问洲。
“……你清醒一点。是我。”白问洲无奈道。
兽族少年用力摇了摇自己的头,这才看清楚了眼前人。眼中敌意也减少了很多:“嗯。你来了。”
兽族少年看上去浑身上下还算比较干净,只是稍微有一点鞭痕,但白问洲知道,他的精神上,已经在这个晚上经历了无数次重创。
“周横流……不用这么仇视我吧。”
“呵,我哪敢仇视你?你在兽族被我一手折腾的死去活来,你不仇视我我都要谢天谢地了。”
“……我并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也从未恨过你。”白问洲叹了口气,“你根本就没对我下过狠手,不然我根本坚持不到得救的那天,就已经精神崩溃了。”
“我没手下留情。我最讨厌背叛。”周横流一口否认。
白问洲也不再多说,只是深吸了口气:“我曾答应过别人,要好好看顾你。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救你离开这里。至少……现在不能。”
“我没想着出去。我这辈子就是死在这里又如何?”周横流冷笑。
“我能保你不被侵犯,不成废人。”白问洲咬牙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不想看到你,重蹈云华的覆辙。”
“真疼啊。”周横流突然勉强笑笑,“那时的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吧。要不咱们比比看,谁能撑的更久?”
“……”
白问洲心里难受得很。阵营不同,注定了他们两个,都会重蹈对方的覆辙。
幸好……能遇上彼此,给个救赎,不然两个少年都会因此磨灭所有的希望吧。
“我最讨厌背叛,但……我不知为何,恨不上你。”周横流突然开口了,“也许有些人,注定是要成为兄弟的。”
“……横流,咳咳……”白问洲果然还是撑不住了,扶着墙吐了几口鲜血。
“你?!是了,伤那么严重,怎么可能就好了呢。”周横流话语中勉强流露出了一丝心疼,“赶紧回去吧,来看我这个阶下囚做什么呢。”
“没事。习惯了。”白问洲摇摇头,“其实我觉得……我们是可以,在同一个阵营的。”
“……我来生是兽族人。”
“不……你不是。”
“??!”周横流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