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煮青蛙 第5章 酒吧

第二期的录制也结束了，徐廷被徐可盈接回家，快到家时，徐可盈问：“晚上想吃什么？”

徐廷舒坦地靠在车座上，说：“随便。”

徐可盈：“湘菜？”

“太辣了。”徐廷评价。

徐可盈：“还是粤菜？”

“太淡了。”徐廷思索。

徐可盈的语气带着隐隐怒气：“问你呢，你到底要吃什么！”

徐廷顿了下，很识时务地选择道：“那就湘菜吧，很久没吃了。”

“你爱吃不吃！”徐可盈骤然拔高声音：“不吃算了，跟谁闹脾气呢？”

徐廷从手机屏幕上抬眼，无辜道：“我说了湘菜啊，没闹脾气。”

只见徐可盈愤怒地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徐廷反应过来，不是在问他，于是松了口气。

徐可盈略显烦躁地抓了把油得打绺儿的秀发，看向徐廷问：“你这两天怎么样？”

徐廷打量着徐可盈的疲惫的脸色，回答：“挺好的，来了个正常人，我也看起来正常了许多。”

徐可盈没忍住笑了，她看起来没好气，其实很宠溺地数落道：“你也知道你不正常？”

徐廷振振有词道：“我这叫有趣。”

徐可盈怼他：“徐廷廷，你这叫长不大。”

徐廷问：“你刚才在跟江一城打电话吗？”

徐可盈扭头看向徐廷，语重心长道：“说了多少次，你要叫他小姨夫。”

徐廷哼了声，扬起下巴：“你们还没结婚，我不叫。”

徐可盈皱眉，想起刚才跟男朋友吵架的事情，她闹心道：“不叫就不叫吧，也不一定能结婚。”

徐廷幸灾乐祸地问：“你们怎么了？”

“昨天他生日，我给忘了。”徐可盈稍微有些心虚，但很快就理直气壮起来：“但我的礼物是准时送过去的，我说了今晚补偿他请他吃饭，但他一直在阴阳怪气。”

徐廷评价：“江大小姐，人如其名。”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徐小公主。”徐可盈纳闷道：“为什么我的生活里总碰上一些很娇气的男人？”

商务车缓缓停下，徐廷率先拉开车门，身子还向着徐可盈，乐道：“因为你是霸总啊，小姨，要我说，霸总就该配霸总，你和江一城分了得了，他照顾不好你…”

大荣突然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

徐廷莫名其妙地看向大荣：“干嘛？”

车门外响起一个冷冰冰的男声：“我谢谢你。”

徐廷微顿，转头看到一个脸色黑沉的男人，徐廷微微一笑，对江一城颔首微笑：“不客气。”

“……”江一城的目光略过徐廷，看向徐廷身后的徐可盈，然后目光幽怨地等着徐可盈先开口。

徐可盈因为忘了男朋友的生日，还是有些心虚，她紧跟在徐廷身后下车，装作云淡风轻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一城：“等你吃饭。”像个委曲求全的小媳妇儿。

徐廷撇了撇嘴，对大荣扮着鬼脸，学江一城道：“等~你~吃~饭~”然后微微耸肩，了然于心道：“拿捏霸总，就是这个手段。”

大荣扑哧笑了，“廷哥真牛逼，又押上了。”

江一城额角微抽：“…你要不声音小一点呢？”

徐廷莞尔一笑：“我这个人光明磊落，从不背后蛐蛐人。”

背地里经常跟徐可盈抱怨徐廷的江一城：“……”

徐可盈打断两人：“好了，你俩再拌几句天都亮了。”她当机立断道：“那我跟一城去吃饭，大荣你陪着廷廷…”

大荣立刻摆手：“不行啊可盈姐，我这两天有事。”

徐可盈反应片刻，下意识道：“哦，那廷廷你跟我去吃饭…啊！”她扭头瞪着江一城：“你掐我干什么？疼死了。”

徐廷垂眸勾了下唇角。

江一城微微皱眉：“可盈，徐廷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你去哪儿还要带着他？你就不问问他想不想去？”

徐可盈顺口道：“廷廷，你刚才是不是说想吃湘菜？我和小姨夫要去，你来吗？”

江一城紧紧盯着徐廷，但凡徐廷有一点眼色…

“好啊。”徐廷粲然一笑，秾丽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阳光。

江一城心如死灰。

徐廷差点笑出来，他笑着说：“但是还是下次吧。”

徐可盈心中感动徐廷的懂事，她抱歉地看了眼徐廷，不放心道：“那你别乱跑，不许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场合…”

“好了小姨。”徐廷微笑地插入江一城和徐可盈之间，他两条胳膊分别搂着两个人，“我记住了，约会愉快哦。”

江一城不客气地拍开徐廷的手，打电话让司机过来。

大荣和徐廷先回公寓，转身离开了，徐廷能听到江一城对徐可盈的抱怨，当然了，江大小姐可能是故意让他听到的。

“你是不是对他太大包大揽了？”江一城问徐可盈。

徐可盈并不觉得，“他是我亲外甥，我能不上心吗？”

江一城努力给徐可盈说明白：“不一样，可盈，你又不是他妈，再说他亲妈都没这么管他…”

“江一城，我跟你说过很多遍，这种话你不要再讲！是不是你妈又说什么了？我告诉你，我和我外甥没花你家一分钱，你管那么多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一城叹气：“他今年都28了。”

“哪怕他280都是我外甥，我外甥就是要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过完这一生，他用不着长大，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年我姐姐为了我做了那么大的牺牲…”说到这里，徐可盈有些哽咽。

江一城立刻慌了：“好好好，我不提了不提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生气，都怪我。”

回到公寓，大荣将行李给徐廷整理好，临走时，他问：“廷哥，我给你点外卖？”

徐廷瘫在沙发上玩手机，“不用，你忙你先走。”

五分钟不到，房间里只剩下徐廷一个人，安静的空气仿佛要将沙发上瘫着的修长人影淹没，倏地，懒散的人蓦地起身，像只灵活的猫咪，他迅速地消失在卧室门口。

十几分钟后，跳脱任性的猫咪化作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趾高气扬地站在玄关处换鞋，右手食指还得意地转着一把抽象红色光束的车钥匙，然后人影迅速消失在玄关门口。

停下跑车，徐廷戴好渔夫帽，他轻车熟路地走进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敲打着耳膜，晃动的灯光毫无目的地落在寻欢作乐的人身上。

徐廷停下脚步，心中空虚感稍微被填上，他放松了紧绷着的肩膀，大步朝自己熟悉的卡座走去。

突然，徐廷的肩膀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下，他微抬下巴，透过帽檐看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他不以为意地侧开身子，但手腕却被人抓住了，徐廷眉梢微挑，缓缓回身。

“美女…”男人努力仰头看着这位比自己高出半个头且身形高大修长的“美人”，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从这及肩的头发来看，这应该是为“美女”，男人神志不清地笑了笑，暧昧道：“陪我去…去个卫生间啊？”

徐廷瞥了男人一眼，他轻松地将自己的手腕从那只铁钳般的手中抽回，然后一巴掌不轻不重地糊在男人额头，“滚呐～”微扬的尾音带着不上心的慵懒与散漫，他一巴掌将人推开，继续朝前走。

“徐老师，好久没来了哦。”戴着眉钉的帅气女生眼尖地看到了徐廷，她撑在吧台上，笑道：“来杯什么？”

徐廷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Dylan，也就是戴着眉钉的性感女生，“我看了你朋友圈的新品喏。”

Dylan笑道：“新品有很多。”

徐廷往后一靠，右手推了推挡住视线的帽子，露出一双灿若桃花的眼眸，“那就都来一杯。”

Dylan调侃道：“别了吧，我怕你小姨杀了我。”说完，她将刚调好的蓝色液体放在徐廷面前，“尝尝。”

徐廷嫌弃地别开脸：“我不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直接来点够劲的。”

Dylan神神秘秘道：“很带劲。”

徐廷决定给自己发小一个面子，他不以为意地抿了一口，几秒钟后，“哇喔。”他没忍住发出喟叹。

后劲很足。

Dylan递给徐廷一根吧勺，“是吧，搅拌过后还有惊喜。”

徐廷接过吧勺，搅动蓝色液体中的冰块，然后细碎的闪粉逐渐浮动在蓝色的液体中，像是银河中的飘带，“漂亮。”徐廷又抿了一口，毫不吝啬地夸赞。

打发好挑剔的客人，Dylan顺口问：“你家又剩你一个人了？”

徐廷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Dylan说：“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一旦你家里没人，你就会跑到这里。”

徐廷悠悠道：“成年人偶尔需要放松。”

Dylan打量着徐廷，道：“徐廷，你这个人很奇怪，明明不喜欢一个人，还总是保持一个人，给你介绍女朋友你也不要，你…”

她停顿片刻，环顾左右后，偷偷摸摸地对徐廷道：“他们都说你当年拍那部电影拍出了心理阴影，其实你喜欢男人，所以这么多年才一个人。”

徐廷无语道：“我要是喜欢男人，不应该去找男人吗？干嘛还一个人？”

“也对。”Dylan连连点头，然后她又神神秘秘道：“不过你要是真喜欢男人，我们酒吧有好几个男生…”

徐廷严肃道：“你堕落了，竟然扯起皮条来了，信不信我跟你哥说？”

Dylan瞪了徐廷一眼：“我的意思是介绍给你。”

“倒是不用。”徐廷笑眯眯道：“我不喜欢男人。”

说完，他余光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目光自然而然地被吸引走，徐廷的眼睛紧盯着过道上走动的人影。

“哎，那个人也是你们酒吧的？”徐廷不过脑子地问。

Dylan顺着徐廷饶有兴致的目光看去，她心想，难道是看到对眼的女孩儿了？然后就看到一个宽肩窄腰的帅哥。

Dylan诧异道：“你不是不喜欢男人？”

徐廷啧了声：“什么跟什么？那是高微辰，跟我一样，艺人。”

高微辰穿着酒保的衣服，身边还跟着酒吧经理。

Dylan回忆起来：“哦，我好像听经理说了，最近有个艺人为了角色来体验生活，是叫什么…辰，还蛮火的。”

徐廷奇怪：“他不会被认出来？”

Dylan道：“人家保密工作做的很好，看到没？那个卡座上的人，他的经纪人助理还有保镖，再说了这里灯光这么暗，哪有那么容易被认出来…诶？隔这么远，你是怎么认出来他的？”

“……”徐廷不以为意道：“我们最近一起录节目。”他看向藏在客人中的经纪团队，嗤笑了声：“这能体验到什么？瞎忙活。”

真正的酒保哪能时时刻刻得到经理的照顾？

徐廷懒洋洋地撑在吧台上，带着几分醺醺然道：“还不如给我调教几天，总比在这儿瞎耽搁功夫强。”

Dylan捧场道：“是是是，徐老师，你演技最好了。”

高微辰工作很认真，动作娴熟，态度谨慎，很符合大众对服务人员的印象，哪怕面对客人的调侃，也是不慌不忙，从容应付——

还是不像个酒保。

徐廷打量着酒吧里的各色人。

客人有哭有笑，有艳遇有失恋，有接吻有争吵，还有像徐廷这种感到无聊的人。

工作人员也各种各样，有自如有拘谨，有谦和有讨好，但没有高微辰这样的，一举一动，看似循规蹈矩，其实满是探究，像是在研究一项亟待突破的课题。

徐廷盯着高微辰看了会儿，然后拿出手机，他翻出节目组建立的嘉宾群，在里面找到高微辰的微信，点开后毫不犹豫地发送了好友申请。

徐廷没指望高微辰能立刻回复他，他本来就是闲着没事儿，他继续悠闲地喝着酒…他看到高微辰拿出了手机，还点开了手机屏幕，徐廷停下动作。

原本有些无聊的夜晚好像不无聊了。

高微辰刚送完一瓶酒，就感觉到手机振动，他停了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原本他以为是经纪人给他发消息，没想到看到了徐廷的好友申请，他毫不犹豫地点了通过，并发了句问候。

舞池中的音乐换成了带有鼓点节奏的舒缓R&B，血液中的躁动逐渐平缓，灯光像是一条华丽柔和的丝带穿梭在男男女女身上，点燃了暧昧迷蒙的假意…也可能是真情，谁知道呢，反正他们都不在乎。

徐廷感受到手机的震动，他收回来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徐廷老师，晚上好。”

这显然不是个聊天的好时机，高微辰在工作，徐廷在休息。

休息对徐廷来说很重要，他最不喜欢休息的时候被打扰。

“晚上好。”徐廷回复：“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