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失衡 第15章 牵连

之后整整一周的时间，林小鹿没见过叶闻羽，也没有联系过他。

她说忙也不完全是为了拖延时间，是真的忙。

这次项目，距离验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缩减到了三分一的体量，但就时间上来说，还是很赶。

林小鹿很重视这个项目，毕竟是桦城第一个大的合作。

因此，不得不事事亲力亲为，相关资质她一件一件的检查，有缺少的立马要补办上；材料供应商她亲自去见，技术研发团队会议也必到场，生产车间也一次次的巡视，生怕出什么岔子。

桦城，岸市两头跑，简直忙的不可开交，短短一周的时间，林小鹿就瘦了一圈。

等一切稳定下来，她才想起，已经很多天没联系过叶闻羽了。

闫瑞开车回桦城的路上，林小鹿坐在副驾，一直低头看着那个熟悉的头像，手机在她手中攥得很紧。

闫瑞一猜便知道了林小鹿在看什么，他说：“想的话就打一通电话嘛？都一周没见了，您跟叶医生谁也不主动联系，哪儿像是一对情侣……”

闫瑞虽是下属，但林小鹿从不在他面前摆架子，两人有时倒更像朋友。

林小鹿犹豫了半晌，划动手机，说：“还是等回了桦城再说吧。”

闫瑞撇撇嘴，不再劝她，林小鹿是个特别有主意的人，劝也劝不住，对此他深有体会。

闫瑞开车一路送她到住处，下了车，林小鹿对他说：“这些天辛苦你们了，放你们两天假，好好放松放松，花销记我账上吧。”

就等她这话了，林小鹿一直很大方，尤其对员工福利方面，闫瑞一乐，“得嘞小林总，您也好好休息。”

为了尽快赶回来，他们今天出发的很早，再加上昨晚没睡好，林小鹿此刻有点犯困，她打着哈欠进了门。

卧室里有些昏暗，窗帘还是拉着的，上次出门时，她忘记拉开了。

这种氛围下，她越发觉得困，随手将脱下的外套丢在一旁，在床上躺下来。

床垫子很软，跟叶闻羽家的不同。

林小鹿翻了个身，点亮手机，忍不住地翻和他的聊天记录，果然，那日后，他没再发过一条消息，林小鹿也是，可是真的很想他，尤其一个人的时候。

这么想着，林小鹿竟然不怎么困了。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她一个激灵，坐起了身，是徐知礼打来的。

“喂！徐总……”

“听闫瑞说，你们今天回来？”

林小鹿抬眸看了眼时间，回：“嗯，已经回来了。”

徐知礼说了个地点，又接着说：“正好，郭总把郑文找了过来，你来了可以跟他对下进度。”

林小鹿觉得很累，却又不好推辞。

许是片刻的沉默让徐知礼看出了端倪，他说：“你刚回来，也是该休息休息，我跟郭总说一声吧……”

林小鹿连忙说：“别，我现在出门了，很快就到。”

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郑文算半个甲方，她不得不去啊。

林小鹿根据他说的地址，到达时正好赶上饭店，于是又跟着他们一路去了餐厅。

徐知礼看着林小鹿略显疲惫的神色，便说：“累成这样今天就不用来了，不急这一时。”

其实她累不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得摆上来，郭骥好不容易把郑文请来一次，她不来多不给面子。

“徐总，谢谢您的关心，我还行。”

徐知礼点头，不再多说，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非要给她打这个电话。

郑文到底是学过医，虽然现在做行政工作，不当医生了，但观察的还是十分细致。

刚一见到林小鹿，他就问起：“小林总这是没休息好？”

“今早从岸市赶回来，有些不太适应，多谢郑采办关心。”林小鹿努力笑了笑，好让自己的状态看上去不那么差。

郑文一愣，下意识说：“哦，我还以为是因为那事儿……”

那事儿是什么事？

是桦城发生了什么？

林小鹿最近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岸市，一门心思都在生产线上，根本不知道桦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

她直接问：“您是指什么？”

郑文有些诧异，这事儿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他以为林小鹿早就知道了，毕竟跟她有关。

见气氛有些紧张，郭骥打着圆场，说：“嗐，就是前几天，网上突然曝出你跟附院医生私下见面的照片，说这次附院的招标会有黑幕，虽说影响不太好，但对方到底没什么证据，倒不是什么大事……”

跟医生私下见面？

林小鹿唯一想到的就只有叶闻羽，这次招标会他也有参与，不知道对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果然，郑文翻出了那张照片给她看。

很不巧的是拍的还是她借叶闻羽手机的场景。

林小鹿止不住的叹气，当时只是想见他，真没想这么多，又不是明星，谁能想到在咖啡厅见个面还能被偷拍呢？

她试探着问：“那院领导这边怎么说？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我可以解释，他是我前男友，这次的招标会我们提前都不知道对方会参加，我去找他是因为私事，并没有提起招标会的事，如果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我……”

徐知礼打断她，说：“不用太放在心上，只是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况且这边有郑采办看着，没事的。”

林小鹿知道徐知礼是在安慰自己，她没做过的事自然不会怕，只是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叶闻羽。

郑文说：“其实招标会后，叶医生找过我……”

他回忆起那日，叶闻羽来的很匆忙，好像是刚下手术台。

“郑师兄，这次招标请将我排除吧，我的意见没有参考价值。”

叶闻羽比他小两届，还是同一个导师带教，虽然不太熟，但以前在学校的时候见过几次，对他的人品郑文还是有所了解的。

“为什么？”

叶闻羽如实说：“男女朋友的关系应该得避嫌吧，如果这个关系影响到我理性的判断，对医院和病人造成损失，这个责任就算是辞退，我也无法承担，所以还是退出比较好。主任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他完全同意……”

郑文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

他停了几秒，又有些好奇地问：“如果让你尽量客观的来判断盛林这个公司，你怎么说？”

见叶闻羽轻微地皱了下眉，郑文安抚他：“只是好奇随意聊聊，不会有记录，你可以放心。”

说到底，郑文对盛林这个公司还是心中没底，既然叶闻羽跟林小鹿是男女朋友，那么对她经营的公司应该也比其他人更了解一些，或许他能提供新的思路。

叶闻羽终于开了口，“你要非让我说，我不做判断，只说一些我了解的实际情况。盛林的总公司在岸市，也是岸市最大的医疗器械公司。属于家族企业，掌权者就是林小鹿的父亲。盛林公司成立了有十几年，有自己稳定的供应商和技术来源……”

因为叶闻羽提前同他提过，所以照片被爆出来后，院里第一时间组织了专员调查，他跟科室主任都可以为叶闻羽作证，证明他并未实际参与到这次招标会中。

郑文对林小鹿说：“这件事其实已经调查清楚了，你跟叶医生并没有违规，院里也发了澄清声明，只是网上闹的沸沸扬扬，甚至有不明真相的患者要求换主治医生，叶医生的工作受到了影响，所以院里暂时停了他的工作，这事儿叶医生也没告诉过你吗？”

从林小鹿诧异的反应中，郑文看出了端倪。

站在他的角度，他有点理解叶闻羽为什么不告诉林小鹿，别扭的人处于低谷时，比起与爱人共渡，独自疗伤反而会更坦然。

这次叶闻羽经历了无妄之灾，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等风头过去了，对他应该不会有很大影响。但这件事终归发生过，以后提起，免不得会像一根刺一样横在那里。

郑文同样毕业于临床医学专业，以前的他对医学着迷，立志要当个妙手回春的医生，可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他再也不敢碰手术刀。

他对叶闻羽除了羡慕，还有很多惜才的意味，真心希望他今后的职业生涯不要因此受到影响。

饭局结束，离开之前，徐知礼对林小鹿说：“你的私事我不好多说什么，但这段时间你们还是不要见面比较好。”

“明白，谢谢徐总提醒。”

……

他们已经很多天没见过面，没联系过，忙起来还好，一旦闲下来，林小鹿就会想他想的发疯，恨不能立刻冲到他家，质问他，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一点都不告诉她？

他逞什么强？觉得单凭自己一个人能解决好一切？结果还不是被停职。

林小鹿回到家，身体疲惫，却毫无睡意，她气的要死，可又想他想的要死。

可是徐知礼说得对，这种时候还是暂时不要见面比较好，免得再给他添乱，毕竟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林小鹿坐在床上，看着手机，却只能一个人生着闷气。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她没有犹豫接通了。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几秒后，他说：“最近好吗？”

客气又疏离，可这对林小鹿来说却弥足珍贵，因为他很少这样主动的打电话过来。

“不好，一点都不好，差点就要被某人气死了，你打电话来做什么？来看我死了没，好给我收尸吗？”她带着气，说话时冷嘲热讽，十分犀利。

叶闻羽早就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他微微停顿，而后带着点犹豫，问：“你……都知道了？”

“是啊，要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告诉我？”

叶闻羽没有回答，他转移话题，说：“我们聊聊吧？你现在应该有时间吧？”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林小鹿慌张地抓着凌乱的长发。

是该好好聊聊了，可是她又觉得现在时机不好，至少要等这件事过去了再聊。

刚想拒绝，叶闻羽接着问：“在家吗？”

“嗯……”

“在的话开下门吧，我在你家门外……”

“啊？”

怎么说来就来了？以前也不见他这么主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