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后太晚,祝霓和秦涵分开,她早有准备,提前订好了酒店对付一夜,不远,就在秀场附近百米处。
这条商业街高楼林立,但免不了行车喧闹,她订的套房隔音效果好,还能透过落地窗看江景,风景不错。
她进去就率先把拿回来的玫瑰花丢到玄关,脱掉高跟鞋,换上舒适拖鞋,去拿浴袍洗澡。
玫瑰花垂落在衣帽架上,在她脱下的马甲上滚动,蹭留下一阵极其浅淡的味道。
浑身上下血肉骨骼一齐发出疲累的鸣叫,直冲得祝霓觉得耳朵发胀发痛。
浴缸里放了几片花瓣,不多,就一支玫瑰的数目,正是她离开晚会时带出来的。
一位路过的礼仪小姐抽出来送给她的。
说着什么“玫瑰赠予如玫瑰般明艳的美人”,祝霓听多了这种话,有些免疫,但还是边听边点头,扬唇道谢。
现在玫瑰的作用体现出来了,泡澡可用。
刚从水里出来还没来得及吹头发,门铃就被按响。
打开门时,女人长卷发盘起,湿润的头发还在往下滴落水珠,浴袍肩膀处晕染出一块湿痕。
卸去脸上妆容后眉眼少了几分凌冽,但祝霓眉尾上挑,冷眼盯着按门铃的人,莱尔秀场晚会侍应生的装束。
怎么追到这里来了?
祝霓没有不化妆见不得人的思想禁锢。
也不会用这种想法束缚自己,只不过为了上镜显得精致些,免得母亲大人会随机打电话过来“问候”是不是熬夜玩手机。
但总归是装了一天,身心俱疲,刚刚洗完澡正准备上床休息,被人打扰怎么都不会开心。
“我订酒店时没人和我说还有深夜打扰服务。”
她拖了个长音,简单的一句话拖长,听起来容易让人误会,觉得话里有话。
侍应生被这眼神盯得后背汗毛直立,但职业素质还是支撑着他强装镇定,“小姐,这位先生是来找你的,没找错,3301。”
祝霓这才懒散挪开目光,顺着侍应生的眼神,看见侧身倚靠在墙壁上的男人。
“莱尔还有这种业务呢?”
侍应生不敢回话,默默抬手抹了下暂时不存在的冷汗。
被“送来”的人面颊带着不自然红润,从脖颈到耳尖脸颊,像成熟的蜜桃……红透了。
微敛着眸子,在祝霓的角度看不到他象征着德国血脉的碧色瞳孔,随着脑袋侧过去,鼻尖居然都要戳到墙壁上,祝霓一时没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鼻尖有颗小痣。
匹诺曹撒谎鼻子变长,这位的鼻子也是这么长长的吗?
祝霓感觉自己的冷笑话比京市的冬天还冷,她不再琢磨这算不算冷笑话,径直侧过身去,脊背贴到门框上,和裴嘉玉面对面,对旁边的侍应生视而不见,侍应生见状直接话都不说就溜了。
她双臂环抱,手指不停点在手臂上,隔着一层浴袍,手臂微痒。
男人一头金发垂落眼前,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酒味,不多,兴许只是路过沾染上的。
淡淡的香气涌入鼻腔,出乎意料的好闻。
“我认识你吗?”祝霓微微蹙眉,“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话乍一听礼貌,但祝霓此时此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唇角上扬弧度变大,常和她相处的,都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圈里的那些潜规则她不是不知道,但她手下的公司产业不少,没空在一个地方死脑筋钻研,也没兴趣把自己搭进去。
那些人讲究各取所需,至于喜欢啊爱啊什么的,比起利益算得了什么?
这种走捷径的方式祝霓不敢苟同,也不想苟同,所以无论裴嘉玉是被人送过来,还是自己送上门来,都让祝霓有一种把他踹出门的**。
嗯,好像他也的确没进门,不能用这个借口踹他。
果然不能什么都看脸,利用这张脸勾引人再简单不过,男人普遍自信,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上的优点。
所以自卑狗狗男那种类型,还是有多远滚多远。
裴嘉玉似乎在扮演装禁欲却难以抗拒的被迫者。
一朝醉酒,攀附上头。
醒来之后,资源我有。
恶心。
祝霓思绪飘远,想来想去都觉得这人和她没半毛钱关系,如果他真要玩一把潜规则,祝霓肯定看不上眼,更不会把他抢到她手下公司。
只是这人没有眼力见,抬手摁住冰冷的墙壁直起身来。
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门口,投下一道极长的影子,把祝霓的大半身体遮挡在阴影里。
不闪不避,甚至主动挑衅?
“裴嘉玉。”他说,“我的名字。”
祝霓疑惑抬头,面带嫌恶,那张脸的吸引力在怒气里减少。
名字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她还真不那么感兴趣了。
结果下一刻,高大男人倏地垂下头来,下巴搁在祝霓的肩膀上,身体疲软,粗重难耐的喘息溢出喉咙,好闻的香从他的身体中传出。
祝霓目视前方,不敢再侧头看,免得受其诱惑,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实则是在对着监控摄像头展示——我没动手。
她从来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而男人也自己挣扎着抬手扶住她的肩膀,几乎是将她推开来的。
裴嘉玉眼尾泛红,带着一抹怒意。
然而眼中水光泛出,竟然有些委屈。
祝霓看他表情不对劲,刚才不经意触碰到了一点脸颊肌肤也是惊人滚烫。
“谁给你下药了?”
这种东西祝霓只在小说里见过。
“对不…起。”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嗓音低沉,仿佛说一句话都要牵扯着喉咙,快说不出话来,拖着含渴望的尾调,彰显着难言的欲色。
他的面颊红润却能保持住理智,在祝霓的冷淡注视下晃了晃头,目光偏到其他地方。
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手背青筋暴起。
偏偏这样情形,还穿戴整齐,里面的黑色衬衫扣紧了最上面的扣子,一丝不苟,喉结滚动映衬着,相当禁欲。
见这人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祝霓歪了歪头,索性把男人丢在门外,回去拿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前台。
她转向门口,在能看见裴嘉玉的地方打电话。
没想到前台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到重点,顾左右而言他,还试图转移话题让祝霓暂时接受裴嘉玉的存在。
“铁了心要害我呢?”
祝霓咂舌,冷笑一声。
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
她可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打开手机录像录制全程,揪着男人的领带拖进房间去。
裴嘉玉下意识抬手遮挡了下摄像头,被祝霓轻巧躲开,漫不经心开口:“留下证据,免得你清醒了说我趁人之危,你还知道挡说明有意识,这种情况下证据有效哦。”
手机被攥在手中,她剩下那只手将男人推进浴室里,不算窄的浴室骤然出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突然变得拥挤,祝霓洗澡留下的热气还未消散。
现在两人的气息纠缠到一块,再抬头时,裴嘉玉的眸涌现一阵难以抑制的迷离,垂眸盯着她。
祝霓眯了眯眼睛,明显的玩味目光投在裴嘉玉身上,裴嘉玉本就泛红的耳朵红得要挤出血,打理好的头发沾染些水雾耷拉下来,点点碎发在他高挺鼻梁上扫动,祝霓在他美丽的碧眸里看见了自己的模糊影子。
“好了,帮你一把。”祝霓抬手攥住他的手腕,“别用这种委屈的眼神盯着我。”
在抓住他手腕的那一刻,滚烫的白皙皮肤刺得祝霓都是眉头一皱。
他小臂的肌肉紧绷,身体僵硬。
但没维持多久,这种警惕和僵硬就化成一滩水。
裴嘉玉纵使面容冷淡也掩盖不了眼底的**侵蚀,他的渴望不少,却想要抑制,抗拒。
祝霓转而抚上他的肩膀,他被轻易抓着转身,抵到浴缸边缘,下一刻,她用力将他摁下,“进去。”
她的话不容违逆,裴嘉玉长腿迈进,不多时,冰凉的水从他胸口淋下,女人淡淡的话音灌入耳膜,“是温水,但是应该够你冷静了。”
“我没有替别人解毒的习惯。”
随即一块浴巾甩过来,从裴嘉玉的脸滑到胸膛,裴嘉玉抓住,看着她转身离开,浴巾被用力攥紧。
坐在不算很亮的灯光下,身体快陷入柔软的沙发里,祝霓双腿交叠往后靠去,电话里每多一道声音,祝霓的脸色就越来越阴沉,最后挂断电话。
对着裴嘉玉所在的方向拍了张照后随手把手机丢到一边。
在裴嘉玉看不清的地方,用裴嘉玉听不清的声音喃喃自语:
“还真是和匹诺曹一个属性。”
裴嘉玉的头沉入了水中。
祝霓随手拿了颗草莓放嘴里,不紧不慢咀嚼,直到草莓吞咽下去,那人都没有爬起来。
她站起身去,进入浴室,手指抓在浴缸边缘,祝霓的声音冷淡,“别在浴缸里淹死……”
话音未落,一只手从水里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攥在她手腕处,足够长的指节攥住之后都还剩一节。
祝霓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掌控在手心的感觉,结果还没挣脱。
满是水痕的脸映入眼帘,浓密眼睫上挂着晶莹水珠,随着他缓慢眨动而落下,金色的头发被他抹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
没了遮挡,祝霓终于清晰看见他的眉眼。
眉骨出挑,眉眼深邃,眼里的炙热快充斥他的大脑,在祝霓眼里,那颗鼻尖的小痣越来越清晰。
不经意往下看,水珠流过他的喉结,滚进衣服里,衬衫遇水紧贴,隐约露出肌肉线条。
祝霓想抽出手,却被抓得死死的。
她嗤笑出声,“放手。”
男人冷脸,盯着她一言不发。
祝霓恼了,叹了口气,目光在浴室里转了一圈,最后回到裴嘉玉的脸上。
“我不录像。”祝霓脸上的挑逗意味浓烈,上扬的音调勾人,让人想入非非。
更是挠在裴嘉玉心口上,阵阵发痒。
她轻抚裴嘉玉的脸颊,即使他已经后退,但在浴缸里只能后退至撞到浴缸内壁,他避无可避,闭着眼昂首,扬起脖颈,白皙的极薄皮肤下布着青筋,被动作强硬的女人摸着发热的脸。
裴嘉玉听到她说:
“但希望你醒来不要忘记,是你先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