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诚实一点不好吗 第3章 可以吗

洛特兰卡，这座屹立于帝都教育体系顶端的学府，以其残酷的精英筛选机制闻名遐迩。

四年学制，等级森严，不同年级分区管理，泾渭分明。

沈朝倾作为初来乍到的一年级新生，若按常规路径，连三年级所在的区域都难以踏足，更遑论接触到那位早已身处金字塔尖的“哥哥”沈栖迟。

但齐霁可以。

这位由院长亲自栽培、以优秀毕业生身份留任的学生会会长，手握实权，直接管辖四个年级的所有事务，是规则之内的例外。他自然有办法，让一个“特殊”的新生，合理地出现在任何他需要出现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在那场暗流涌动的接风宴上，沈朝倾拒绝了无数或试探或拉拢的示好，唯独接受了齐霁递出的橄榄枝。

原因无他，好用。

讨好宋辙，或许能凭借对方是沈栖迟认可的朋友这层关系，获得一些微不足道的、被动的接触机会。但沈朝倾要的不是被动等待，而是主动出击，将接近沈栖迟的主动权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斐莫斯特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它的数据库里清楚地记录着沈朝倾的全部底细：

表面上是沈家掌权人沈南赫认回的私生子，实则是来自边缘底城的平民Alpha。虽然都姓沈，但此沈与彼沈的关系，就像人类和香蕉，除了都是碳基生物，毫无关联。

在沈南赫的价值天平上，沈朝倾只是一个移动的、品质高的腺体容器。

就连它，斐莫斯特自己，这份看似珍贵的见面礼，核心指令也是监视沈朝倾，确保他完成任务——接触沈栖迟，提升信息素匹配度，直至达到百分之百，顺利完成腺体移植手术。

所以，它实在不明白，沈朝倾凭什么认定齐霁会甘愿为了他这个身份敏感、危机四伏的私生子充当这枚可能引火烧身的棋子。

“我刚才都让他摸我手了！”面对斐莫斯特的质疑，沈朝倾回复地理直气壮。

齐霁的“好用”应当建立在互利和可控的基础上，因此斐莫斯特道：“你会被拒绝。”

现实却再次给了光脑先生一记响亮的耳光。

齐霁在听到沈朝倾直白的要求后，眼中确实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真是……出乎意料的请求。

他预想过沈朝倾会借此机会寻求庇护，让他帮忙调停因“私生子”身份带来的无数麻烦，或者索要一些资源和人脉，以便在洛特兰卡站稳脚跟。

他独独没料到，沈朝倾会主动要求靠近风暴的中心——沈栖迟。

那是帝都年轻一代中最顶尖的存在，也是最为冷漠、难以接近的存在……简而言之，沈栖迟可没什么兄友弟恭的概念，直接将人发配到边缘星挖矿这种事，他绝对干得出来。甚至无需沈栖迟亲自出手，光是沈栖迟的拥护者，就足够让沈朝倾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的局面，父亲虽交代他与沈朝倾交好，但也明确提醒要保持中立，绝不能有明显的站队偏颇，以免过早卷入沈家可能的风波。理智告诉齐霁，他应该委婉地拒绝，或者至少让沈朝倾认清现实，知难而退。

然而，当他组织好语言，抬眸对上沈朝倾的视线时，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卡在了喉咙里。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睫羽长而密，此刻因他短暂的沉默而蒙上了一层浅浅的水光，带着明显的伤心与失落，无声地望着他。

“学长，”沈朝倾的声音放得极轻，“不可以吗？”

“……真的不可以吗？” 沈朝倾又朝他靠近了一小步，追问道。

距离瞬间拉近，近到齐霁能清晰地看到他白皙肌肤上几近透明的绒毛，那双眼睛因微垂而显得更加轮廓深邃，纤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绯色的唇瓣微启，那股清甜中带着冷冽玫瑰尾调的气息愈发清晰，无声无息地缠绕上来。

“咔嚓——”

有东西碎掉了。

是齐霁的理智。

他想也不想，几乎是脱口而出：“可以。”

再次预判错误的斐莫斯特：“……”算了，习惯就好。

沈朝倾在心里吹了个无声的胜利口哨。

霎时间，他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脸上绽开一个大大的、灿烂夺目的笑容，“谢谢学长！学长最好了~”

齐霁答应完之后，自己也怔了一下。他承认，刚才那一瞬间，他的大脑几乎停止了权衡利弊的运算。

但他并不后悔。

看着沈朝倾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如果有尾巴，此刻一定能在身后摇成螺旋桨的模样，他心底甚至产生了丝丝缕缕的满足感。

像只得到了心爱骨头、兴奋摇尾的小狗，齐霁想。最终，他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沈朝倾的发顶。

手感果然很好。

沈朝倾身体僵了一下，强忍着把这只乱摸的手拍开的冲动。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乱摸吗？他还要长高呢！

“但是，”齐霁找回了一丝理智，“你要做好准备。你哥哥他不爱说话，可能不会和你叙旧……”

沈朝倾眨了眨眼，表示疑惑。

齐霁看着他，缓缓说道：“他会直接动手。”

沈朝倾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流露出了全然的信赖，“不是还有学长在吗？学长会保护我的吧？”

他歪了歪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笑容更深了些，意有所指，“就像今天一样。没有那两个Alpha跑去通风报信，学长……也会及时赶到的吧？”

齐霁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抚摸沈朝倾头发的手，停顿了一瞬。

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沉淀了下去，更深，更难以捉摸。

“当然。”

当然会保护好。

毕竟，他现在对这只看似乖巧实则藏着尖牙利爪的小狗，兴趣正浓。

比起应付永远戴着面具的名流、处理枯燥乏味的公务，观察、乃至引导沈朝倾在洛特兰卡这片泥潭里扑腾出水花，显然更有意思。

在这份兴趣消散之前，他自然会好好“照看”着沈朝倾，确保这只有趣又漂亮的小狗，不会先一步被其他人弄死或者抢走。

至于沈家的浑水，既然已经湿了鞋，不如索性看看，能捞出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