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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孽狱没有黑夜白昼,在这里没有时辰,只能看见牢门口的灯被点燃复又熄灭,如此往复,简从宛已经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少天。
她醒来的时候,曾出现在牢房里的男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里面依旧很冷,不过奇怪的是,简从宛并不感觉到疼了。
她双肘撑地坐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右腿处,血污依然在,掀起裤腿后,里面完好无损,哪里有被重力殴打过的痕迹。
“咦……奇怪,怎么一点儿都不疼了?”简从宛一个人嘟囔着,想了半天,觉得最大的可能就是幽起看她可怜给她治了伤。
至于为什么不可能是时章,因为他重见自己的时候眼里的憎恶藏都藏不住,哪里会有那么好心。
这牢房里昏暗无比,没有床榻,更没有桌子。
也不知饿了多少天的简从宛挪着小步子走到了牢门前,探头望了望,见无人,于是使劲拍了几下牢门,朝外面大喊:“喂,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声音绕了一圈儿又回到她的耳朵里,没有人回应她,倒是她对门的一只兔妖冷笑了几声。
他长得有些滑稽,笑起来两颗大板牙展露无疑,瞧来有些……憨傻。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个人族居然也会触碰的神规,你说你法力全无,到底能犯什么事儿啊?”
简从宛支支吾吾不愿意回他,因为她不知该怎么开口说自己因为背叛了神主而入狱。
实在太过无聊,简从宛跟这只兔妖搭起话来。这兔妖好似也憋坏了,一打开话匣子便收不住,开始跟简从宛显摆他的光辉事迹……
譬如,吃了多少人心,又长了多少修为……只可惜,有一次吃人的时候被神族的士兵给撞见然后便关进了这狱中。
简从宛听他详细描述吃人的过程,听得汗毛直竖。真想闭了谛听,可是又做不到。
正巧,在孽狱里巡逻的守卫走了过来,简从宛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她拍着栏杆,殷切地喊道:“这位大哥,能不能给我点儿东西吃,我快饿死了。”
这守卫淡淡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径直走了。
对面的兔妖见状,幸灾乐祸地笑她:“你就算真饿死他们也只会把你丢出去埋了,哪里会给你什么吃食,你这个人族,还是没有我们妖族能抗啊!”
简从宛被他说得怏怏不乐,背过身去,不再理他。
然而没过一会儿,那个守卫又折返了回来。简从宛知道自己填不饱肚子了,都没有转过身去看一眼。
“喂,给你的东西,吃不吃!”
简从宛一脸不可思议的回头,就看到一个“闪闪发光”的馒头被那个守卫用帕子包着握在手中。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指了指自己,问:“给、给我的?”
“吃不吃,不吃拿走了!”守卫不耐烦了。
“哎哎哎,吃吃吃,当然吃!”简从宛一把拿过馒头,生怕被这守卫拿走 。
这馒头冷冰冰的又有些硬,不过简从宛已经饿得不行了,哪里还管什么凉不凉的,囫囵吞枣地往下咽。
没曾想才吃了几口,差点儿把自己给哽死,吃太快了,又没水。
她顺了好半天,才将这几口冷硬的馒头给顺下去。然后再也不敢图快了,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神殿内,时章站在水镜面前,看着里面的简从宛狼狈地吃着几天来的第一顿。
这时,幽起正好走了进来。
他立马将水镜恢复了原样,转身走向神座。
幽起全然不知此事,同时章禀告说:“神主,一切都准备好了,等您一声令下,我们就押解殷家三人去烬厄台。”
时章轻点了下头,故作不经意地问道:“简从宛死了吗?”
幽起瞬间有点儿心虚,她不仅没死,自己还让人给她吃东西,应该能还能再活会儿。
“禀神主,还没有,不过我看也快了。毕竟她是人族,撑不了多久的。”幽起边说边观察时章的神态。
两人互相耍着心眼子,却都不互相戳破对方。
“把殷家三人给我押解出来,去烬厄台行刑。”
烬厄台,出于神地正北边缘地界。
这块行刑场说起来其实是一块悬于半空中的平坦巨石。过往一直无甚用处,而在时章重归后这里便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灭罪之地。
时章在这里设下了大阵,让殷家三父子只能安然赴死,再掀不起任何波澜。
押谢途中,这三人神色各不相同,殷几术坦然,殷玹着急,殷念仇则是恐惧。
殷玹见父亲毫无反应,路上,他急切地跟父亲说:“父尊!你我二人可以死,可是念仇不行,他还小,不应该同我们一道的!”
殷几术连看都懒得看这个儿子一样,他冷言嘲讽道:“你这个儿子,跟你同样愚昧,韬光养晦这个道理,他是一点儿都不懂。”
殷玹知道再也没有希望了,他不再说话,心中已知事情再无转圜。倒是殷念仇,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够活下来,浑身上下抖得像筛糠,看得殷几术更加生厌。
烬厄台上,时章早已在此等候。
如今他对待殷几术已经能够淡然处之。这些年,他也将对方折磨得千疮百孔,他发泄了所有的恨。如今终于可以亲手送他去死了,这让时章感到释然。
殷家三人被压跪在时章面前,时章望着他们,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晦朔,来!”时章一摊手,威风凛凛的晦朔长枪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毫不迟疑,举着长枪朝殷几术刺去,枪头穿过他的胸膛。
时章灌注到神器身上的神力一点点泯灭掉殷几术的□□、魂灵。
殷几术的魂灵在哀嚎,像是山谷深处传来的风吼,久久未散去。
殷玹和殷念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魔界之主灰飞烟灭,再也无法转世。
下一个,便轮到了殷玹,他的双目已然呆滞,他曾经万分敬仰却又不得其爱的父亲死在了他的眼前,他说不出心里的难受。
他多少次渴望对方重视自己,偶尔的关心,在这段畸形的父子关系中成了殷玹无法彻底与殷几术决裂的一点点连接。
他们父子的关系,像是卡在喉咙最深处的一根刺,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日日折磨,却又不致命。
自己被时章刺穿胸口的那一瞬,殷玹想,下一辈子,他再也不要成为殷几术的儿子了。哦,对了,他差点儿忘了,他没有下一世了。
祖父与父亲接连倒下,这下轮到了殷念仇。
时章并没有急于杀他,反而是蹲在了他面前,眼里的淡然和轻蔑让这个心从未被填满过的少年感到绝望。
他与他之间,永远都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而这条鸿沟,是天生的血脉所致,无法靠任何来填补。
“你本可以苟活一生的。”
少年人不清楚时章说这话的目的,他警惕地盯住他时章,头顶就像随时都悬着一把会杀人的刀,令他心惊胆战。
“我问你,好好回答我,我会保证你死的痛快些。”时章继续道,“你怎么会觉得视简从宛为你之敌,她明明……帮了你们。”
时章对此早有疑问,简从宛当初带着魔族大军打开了界门,差点儿就入侵了神地,也差点儿就真的杀了他,魔族也真的差点儿就阴谋得逞……
那么多差点儿,只要简从宛再往前走一步,他应当就……
殷念仇开始沉默凝思,他也意识到了,简从宛竟然遭到完全敌对两方的共同否认,魔族一派认为是她设计令魔族大军在界门外集中,从而让时章将他们一句歼灭。而时章则认为简从宛引来魔军,重伤于他,差点儿令神地失陷。
她干的事情,完全是两头不讨好,那她究竟所图为何?
见殷念仇很久都不回答,时章威胁道:“你不说,我便把你的母亲从坟地里挖出来,毁掉她的魂灵,让她跟你们一样,永不入轮回!”
这样的威胁显然奏效了,殷念仇急忙回他:“是父亲,是父亲说的,当年魔族举兵前往界门,说是看到了屠神阵里的异像,于是立马给母亲传来了信。”
“异像!什么异像?”时章的声线紧绷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当年未死的真相,或许不如他所想的那样。
“就是、就是屠神阵里刺出了紫色的光柱,直冲天际。父亲在信里说,祖父见到后说了三个字——往生镜。他们都以为是简从宛用往生镜杀了你,不过最后你却走了出来,她却不见踪影……是以他们才认为是简从宛背叛了他们。”
时章站了起来,他原本认为无可辩驳的真相开始出现了裂缝。
他转身,脚下步履沉重。
“幽起,行刑。”如此吩咐过后他便走了,回到了神殿之中。
他再一次地开启了能够看见孽狱的水镜,镜子里面的简从宛瘦瘦的一个,蜷在角落。
黑暗将她吞噬,那双漂亮的眼睛再也透不出光来。
不可能的,不可能如此。时章不知在害怕些什么,他手一挥,水镜里的画面消失不见。
自己这么多年的恨绝对没有错,简从宛就算不是为了帮魔族,那也是为了自己的自由想要拿走他的性命。
她不爱自己,根本就不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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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动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