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并非艳阳高照、万里无云,可染宁说出这句话就仿佛撕开头顶阴霾,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扫而空。
她和白品轩今天刚吵完一架,实际上这两人做的不止吵,还有打。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打了什么,但曹阳和丁鸿方是修道人士,要是这都看不出来,那就别混了。
丁鸿方很疑惑:“你要打他?”
——而且听起来像是要大打特打。
“我打不过?”染宁也问。
曹阳有些不服气:“难道你打赢过?”
从始至终染宁就没打赢过白品轩。
“所以要借他人之力。”染宁省略输到现在的事实。
曹阳仍然不服气:“他们打得过?”
手无寸铁的山野匹夫打得过高深莫测的修道人士?
“现在这局面难道是你打出来的?”染宁皱眉反问。
曹阳功法基本没了,没死已是万幸,怎么还能打出一片天地。
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废物,一时无话可说。
于是丁鸿方问:“打架……不好教吧?”
“好教得很,打一下就行。”染宁出拳演示一下,搞得好像小孩过家家。
“你要打谁?”曹阳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笑话。
染宁温和地说:“你来打我怎么样?”
“别别别,放过我吧。”曹阳想起曾经的雪夜大战,染宁那边打得风生水起,他连凑近一点都做不到。
染宁抛弃温和的假面:“那就先整体讨论一下,之后再看怎么具体安排,你们一群人都要出力。”
“教什么都行,不用顾忌之前那些东西。”丁鸿方解释说明。
今时不同往日,没那么多规矩。
“曾经我想过怎么把天捅出窟窿。”染宁说出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
曹阳大惊:“这种东西就不用教了吧?!”
——这是求生还是赴死?!
“那就基本的拳打脚踢,再加上施法布阵,”染宁看了丁鸿方一眼,就说,“你没有功法,那就单纯教拳脚功夫。”
然后她又转向曹阳:“你有功法,就过去跟他们打。”
“怎么还安排上了?”曹阳有些不满。
染宁又给出一个选择:“你不想跟他们打,那就跟我打。”
“我还是当陪练好了。”曹阳只能无奈地说。
“其他的你们自己商量,我只管打架的事。”染宁无所谓地转身走远。
她只管打架的事,但丁鸿方和曹阳要管的可就多了。
从头到尾全都要管,不过最重要的是说清楚一件事。
稍微晚一点,他们就将修道人士全都叫到一起。
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劈柴扫地,一副辛勤劳作的模样。
由于事先没有说明什么,因此其他人当真就把能干的活全都干了。
“这是干什么?”吕灵安洗了三筐纱布,拔了一篮杂草,又把医馆外的几条路都打扫一遍,实在受不了才问。
丁鸿方见其他人都干得七七八八,这才停下扫地的动作,说:“有要事相商。”
“……你怎么不早说?”
曹阳赶紧解释:“不能急,而且这个也是重点。”
“有什么重点的?”吕灵安感觉这就是狡辩。
丁鸿方说出关键:“其实这是一种规矩。”
吕灵安满脸迷惑,其他人也一脸懵逼。
“修道人士从始至终都在遵守各种各样的规矩,这个要小心,那个要躲远点,还有一些绝对不能碰。”丁鸿方说出他们的共同经历。
此话一出,没人有意见。
虽然修道人士看起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要遵守的规矩不是一般的多。
在场众人都严格遵守那些规矩,毕竟不守规矩的早就被打得起不来。
“眼下虽是末世,可也有一个好处,那些规矩再也管不到这里,”丁鸿方说出最重要的话,“天高皇帝远,难道他们还能打过来?”
目前四处祸乱频频,这边涨水,那边山崩,再怎么遗世而独立也要想办法度过天灾。那些修道门派的当务之急绝对不是过来惩戒他们。
这番话下,其他人开始浮想联翩。
有人发表观点:“我想把眼睛遮起来,随时可以睡觉。”
“我不想修炼,只想看书。”另外一个人懒洋洋地说。
还有人做出动作:“山那边张牙舞爪的藤蔓,我想炒了吃。”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等他们说得尽兴,丁鸿方才说:“好了好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怎么教病人。之前我们都是遵照修道门派的规矩,感觉没多大用处。”
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感觉自己更没用。
好在丁鸿方又接着说:“现在给你们一个全新的机会。”
他说出这句话,手掌就伸向众人,从左到右划过去。
——仿佛推开一扇门。
众人这才觉得还有希望,于是纷纷发表意见。
“之前是按照我们怎么学的来教。”
“现在不用再按照那些东西。”
“那可以教的就多了!”
众人兴致勃勃,丁鸿方就此说出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染宁说要教他们打架,拳脚功夫加施法布阵,两边结合到一起。”
可其他人听了没有半分抵触,反倒深受启发,似乎打架只是小事。
之前的那三人又说起来——
“炒菜的时候加上功法,味道会不会更好?”
“那可以用功法翻书做笔记。”
“我可以布阵隔音,以免睡觉的时候被外人吵到。”
他们听起来不忧虑,反而很高兴,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丁鸿方只好说:“不是你们能干什么,而是怎么教。有功法的是病人,不是你们……”
他说出残酷的事实,但那三人完全没受影响。
“用功法他们是不是能更快识字?”
“那他们可以用功法把附近的野菜全摘了。”
“他们练习布阵,就顺便隔音吧,我正好睡觉。”
那三人又说得有些兴高采烈,丁鸿方无奈道:“不是要他们帮你们干这种事,是要对抗天灾……”
他说完就指着四周山林,做出倒塌的手势。
可是那三个人依然没有气馁。
“要对抗天灾,识字不是更好?”
“为了避免没东西吃,不得挖野菜?”
“好好休息,才方便干活。”
那三个人说得没完没了,仿佛还挺有道理。
丁鸿方都有些放弃:“干完这些能去打架吗?”
那三个人异口同声说:“我不擅长。”
“这个有人教,你们别一天到晚叫他们干那些事就行。”
直到说出这句话,那三个人才不再兴趣盎然。
“我只是稍微说两句。”
“……绝不耽误正事。”
他们很快消停,丁鸿方想赶快改变现在的精神状态,就把许万祥那些病人叫过来,跟他们讲解当前情况。
为了掩人耳目,所以众人又在干活,这一次是稍微有点难度的整理药材。
要将品质较好的药材挑出来,然后将略微坏一点的选出来,看看还有没有救,最后将全坏的药材扫出去丢掉。
那些人虽然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但也是在帮医馆干活,所以没有意见。
他们一边干活一边听,只是听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
最后许万祥问:“今天不教吗?”
以往都要教一些修道方面的东西。
“教,只是有点不一样,”见丁鸿方说得有些精疲力尽,曹阳就出来说,“之前教你们的都很基础,接下来要在那个基础上有些变化。”
说到变化二字,许万祥两眼一亮。
谁知曹阳迅速指着三个人说:“这个教你们识字,那个教你们摘野菜,那个教你们布阵隔音。”
“这有什么用?”许万祥相当迷惑。
曹阳说得很模糊:“看起来没有用,实际很有用。”
病人们听得一头雾水,基本就是被糊弄的感觉。
最后曹阳只好说:“我教你们怎么用功法打架,实打实地教。”
“这个好!”这下所有人都懂了。
打架是人尽皆知的事,当前也急需打架来解决问题。
“学其他的都是为了方便打架。”曹阳见他们一脸兴奋,就赶紧补充。
许万祥问:“现在开始学吗?”
“学会以后我打得过外面为非作歹的恶霸吗?”另一个人问。
病人问来问去,说了很久才安静下来。
总算可以开始教学,曹阳刚舒一口气,结果这时又凭空冒出一句话。
“你们不是要打打闹闹,而是要力挽狂澜,阻挡天灾,等天灾平息你们才好回家过日子,不然只能等死。”
说话的是染宁,她一下就打破之前还算欢乐的气氛,众人这才被拉回现实。
当前情况他们虽然只是略知一二,可家那边的麻烦是货真价实的。
麻烦已经持续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头。
“难道还要跟天地打?”许万祥十分疑惑。
染宁说:“不是天地,而是有人借助天地之力来让你们遭灾。你们受罪他得利,要想平息灾祸,就得解决那个人。”
“那是谁?”许万祥问。
染宁说得很含蓄:“暂时无法确定,不过的确有这么个人,跟他对决只是迟早的事。”
“我们跟他打?”许万祥完全想不通,毕竟双方悬殊过大,他们只是平头老百姓,那边就不知道是何方高人。
“你们只是参与,不是主力,”染宁解释道,“到时候大家都得上阵,我也不例外。”
染宁说得像是众人齐心协力就能度过难关。
病人虽然不确定,但下场的不只有他们,瞬间就安心很多。
许万祥又问:“打得过吗?”
“所以要你们帮忙,”染宁举例说明,“之前魔道深夜来袭,医馆这边的修道人士有伤在身,无力对抗,是在你们和傀儡布阵的帮助下最终才解决问题。”
她这时点明此事,对病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夸奖。
之前他们感觉自己发挥了作用,但没人直白地说,所以始终无法确定。
直到染宁说出这件事,他们才确信自己的作用。
许万祥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吗?”
“他都差点被埋,难道还指望他?”染宁指着曹阳说。
“我没被埋!”
“我都说了,是差点,”染宁指着医馆说,“魔道落败难道是那个人打得好?”
曹阳愤愤不平:“当然不是!”
魔道会打过来跟那个人也脱不了关系。
“不是你也不是他,那是谁?”染宁故作疑惑地问。
“当然是他们!”
曹阳指着病人,仿佛那是他最后的筹码。
病人得到这个明确表示,顿时精神十足。
见此情形,染宁才笑眯眯地说:“那就好,先跟我打一架吧。”
“怎么还是要来?!”曹阳有点惊恐。
——不是说好不打的吗?
“要让他们看清楚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