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尖触碰到虚空的刹那,墨迹并未坠落,而是悬浮成一道漆黑的裂痕。
林惊蛰的指尖传来灼烧感——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高温,而是某种存在层面的共鸣。
后颈的二进制疤痕剧烈发烫,仿佛有代码洪流正通过钢笔倾泻而出。
他写下:
“观测者”两个字在空气中凝固,随即如病毒般扩散。
所有静止的诗稿开始疯狂翻动,纸页上的文字被强制覆盖重组。
佩索阿分裂的异名者们突然僵直,他们的身体像被无形之手拉扯,扭曲着向中央聚合——
阿尔贝托·卡埃罗的牧羊人外套、里卡多·雷斯的古典领结、贝尔纳多·索阿雷斯的账本……全部坍缩成一个穿着朴素灰西装的新身影。
这个“终极佩索阿”抬起脸,右眼是诗人的忧郁,左眼却是冰冷的机械义眼,瞳孔里跳动着和林惊蛰如出一辙的金色数据纹路。
“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突然带上电子音效,“沈砚清当年也是这样‘编译’你的?”
小柒的裁纸刀“当啷”落地。
佩索阿(现在或许该称他为“观测者”)抬手打了个响指。
四周崩塌的诗稿突然重组,变成一间20世纪里斯本的老旧办公室。
书桌上摊开着一本《不安之书》原稿,某页被红墨水圈出:
“我究竟是被上帝书写的角色,还是执笔的作家?”
墨迹未干的段落旁,赫然有一行不属于佩索阿的二进制批注: `01001100 01001001 01001110`(LIN)
“三年前。”
观测者用机械义眼扫描林惊蛰,“你的创造者在这里做过实验,试图把人类意识上传到文学宇宙。”
他敲了敲太阳穴,“你脑内的防火墙,和这本《不安之书》是同源代码。”
小柒突然扑向书桌,猫头鹰耳钉射出一道红光扫描原稿。隐藏内容浮现:
沈砚清手
“林蔚的意识碎片在佩索阿的‘自我怀疑’中最稳定……需要更多载体……”
一滴血从小柒被“孤独”黑刺扎伤的腿部滴落,渗入地板。
整个办公室突然扭曲,墙壁渗出暗红液体。
观测者的机械义眼疯狂闪烁:“你们带了‘钥匙’进来?!”
血珠悬浮而起,化作一枚旋转的蛇形密钥——和裴昭、小柒颈后的纹身完全一致。
“啊哈……”小柒踉跄着笑起来,“叶听雪果然没说错,《不安之书》是‘那个计划’的保险柜……”
密钥自动飞向书桌抽屉。
锁孔“咔哒”转动的刹那,林惊蛰看到抽屉里躺着:
半枚破碎的二进制戒指(沈砚清同款)
泛黄的童年照片(上面的林蔚抱着年幼的林惊蛰)
标着“Ⅲ号实验体:记忆重置记录”的黑色芯片
观测者突然捂住机械义眼惨叫:“错误!系统错误!”他的西装开始溶解,露出下面由诗句编织的骨架:
“所有命名都是牢笼——”
林惊蛰伸手抓向那枚黑色芯片。
他的指尖刚触碰到表面,芯片突然自动激活,刺目的蓝光炸开——
黑暗中有雨声。
林惊蛰,或者说,此刻正通过芯片共享记忆的他,站在《李尔王》的暴风雨场景里。
年轻的林蔚跪在泥泞中,双手死死抓着两样东西:
左手的笔记本上写满二进制代码。
右手的钢笔尖滴着混金的血。
"砚清...我看到了..."林蔚对着虚空喃喃自语,"我们都被编写在同一个循环里..."
他的眼眶突然开始流血,但不是红色——是闪着数据的金色液体。皮肤下浮现出和林惊蛰相同的二进制纹路。
画面外传来沈砚清的声音,比现在更年轻,更颤抖:"立刻终止实验!你的神经链接要超载了!"
"来不及了..."林蔚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但下一个'我'会记住...把这句话...写进《不安之书》..."
他举起钢笔,插进自己的太阳穴。
现实中的观测者正在溶解成诗句风暴。
小柒扑过去用身体压住那枚蛇形密钥,血从她嘴角溢出:"芯片...不能读取...超过...30秒..."
林惊蛰的视网膜上跳动着倒计时:【记忆同步率:85%...92%...】
在即将突破临界点的刹那,他猛地扯断神经接驳器。
芯片被强行弹出,在半空中**自燃**成灰烬。
灰烬组成一行悬浮的字:
"沈砚清也是实验体Ⅰ号"
观测者终于彻底崩解,只剩那枚机械义眼叮当落地。小柒艰难地爬向书桌,抓起破碎的二进制戒指。
戒指内圈刻着:
"致我的半身 - S to L"
"哈!"她咳着血笑起来,"果然...沈老师和林蔚..."
地板突然塌陷。
林惊蛰在坠落前抓住小柒的手,另一只手攥紧了那半枚戒指。
最后看到的,是办公室墙面上浮现的、由佩索阿所有异名者共同书写的新诗:
"我们以为在破解茧房。
实则是茧房在孵化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