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效镇静剂的药效来得迅猛而霸道。
沈砚清只觉得颈侧微微一刺,冰冷的液体注入血管,随即一股难以抗拒的沉重感便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四肢百骸。他试图撑起身子,拍打房门的手无力地滑落,视野开始模糊旋转,最终彻底陷入黑暗。失去意识前,他最后看到的,是紧闭的、毫无缝隙的金属门板,如同林惊蛰对他关上的心门。
医疗机器人沉默而高效地将昏迷的沈砚清运回了他的个人舱室。整个过程,林惊蛰房间的门始终没有打开。
当沈砚清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他躺在自己冰冷空旷的床上,头痛欲裂,颈侧还残留着注射后的细微痛感。阳光透过观察窗,在地板上投下苍白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独属于他这片领域的、死寂的味道。
他坐起身,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通讯器——没有任何来自林惊蛰的消息,甚至连一条系统通知都没有。仿佛昨晚他狼狈地昏倒在对方门口,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但他左颊隐约的刺痛和心底空落落的钝痛,都在提醒他那是真实发生的。
林惊蛰用最直接、最冷酷的方式,给了他答案。
——拒绝沟通。
——拒绝靠近。
——甚至拒绝看见他的狼狈。
沈砚清苦笑着下床,走到洗漱间的镜子前。镜中的男人脸色苍白,左颊的红痕已经消退,只留下一点不明显的痕迹,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带着宿醉般的疲惫和空洞。他抬手,轻轻碰了碰镜面,冰凉的触感传来。
他现在,连被他惩罚的资格,都需要靠对方“施舍”一次见面才能获得了。
他失去了权限,失去了地位,如今,连最后一点靠近的可能,似乎也被彻底斩断。
林惊蛰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你给的,我不屑要。
你悔的,我没兴趣听。
你这个人,我现在不想见。
沈砚清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的镜面上。
他以为自己交出了最重的筹码,能换来一个对话的契机,哪怕是被审判。
却没想到,对方连审判席都不屑于为他设立,直接将他流放到了连影子都不被允许存在的荒原。
这场他自以为是的赎罪,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而他,成了唯一的观众,在空无一人的剧场里,看着自己上演着无人喝彩的悲剧。
与此同时,林惊蛰正在新的首席办公室里,同时处理着共情组和算法组的两份核心报告。他神色如常,效率惊人,仿佛昨晚那个盛怒之下叫人给自己前任(或许连前任都算不上)注射镇静剂的人不是他。
只有偶尔在目光扫过办公室角落里那个空置的、原本属于算法组首席的座位时,他指尖敲击键盘的动作会微不可查地停顿零点几秒。
然后,便恢复如常。
他用绝对的沉默和无视,筑起了一道更高的墙。
而沈砚清,被彻底隔绝在了墙外。
连叩响门扉的权利,都被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