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命题 第7章 第 7 章

原本以为秦予铭会直接打个电话来臭骂他一顿，结果秦煦安稳的呆了几天。

中间柏淮一直都在坚持给他送作业，还把课本带回来。

“你不累吗？书挺重的。”

秦煦写的手发酸，看到旁边的几个本子就头疼。

“没事。”

柏淮掏了掏口袋，拿出来一个东西。

秦煦接过去，是一个做工简陋的香囊。“不会是你自己做的吧？”

看着就像找了一块花色碎布缝在一起，针脚倒挺密的。

有点丑。

柏淮看了他一眼，“不是。”

“有心了。”秦煦向后靠住沙发，将香囊挂到手指上打转。“不过现在这个时候蚊子都快死完了吧。”

“不要给我。”柏淮摊开手。

秦煦把东西攥在手里，“送出去东西还可以要回去的吗？”

柏淮转回头说：“张弛的家长来学校闹事了。”

“哼。”秦煦把香囊打开，捏起里面的草药放到鼻尖轻闻。

“闹来闹去不都是为了钱。”

他搓了搓手中的东西，粉末扑扑簌簌的下去。

柏淮下意识伸出手去接。

哎哟。

秦煦颇有几分戏谑的看了他一眼，把碾碎的草药扔进垃圾桶。

“没找你事吧？”

“没有。”柏淮侧开脸躲避秦煦探望的目光。

对方摊着的手心微微颤抖，秦煦拿笔帮他抬了一下，粉末都被倒在地上。

“你这两天晚上跑我这里，没问题吗？”秦煦弯下腰用纸巾捏起。

“她说，她找到了个包吃包住的工作。”

秦煦了然，“我说呢，那还不错。”

“是啊。”柏淮垂下眼看着掌心残余的粉尘。

他的睫毛也跟着垂下，无意的抖动着。

还挺长。

秦煦心里比划了一下，发现柏淮从侧面看挺美的。

本应该凌厉的眉骨却因为眼眉之间的浓郁冲淡，削去的英气又被挺出的山根补回，但嘴唇的形状颜色又是柔和的。

真的是，美。

他心里想到这个字的时候都惊了一下，反思是不是因为自己太长时间没出门了。

柏淮抬起眼，看见秦煦呆滞的表情忍不住笑说：“你怎么了？”

“没事。”秦煦把课本罗列到一起，“明天见。”

“嗯。”

深夜秦煦躺在床上，枕边还放着那袋香囊。

他半睁着眼拿起香囊看，没忍住被丑笑了。

突然又想起了柏淮的面容，哭时候红透的眼睛和记忆某个瞬间重合。

什么玩意儿？

秦煦拿着香囊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到学校，发现班里的位置变动了几个。

秦煦看见自己座位还在那里，后面还是叶鸣扬他们两个，就是前面的人换了。

他走过去坐下，前面的人一哆嗦。

……

秦煦没想为自己正名，他不喜欢这个班级。

“煦儿，你没事吧？”

这什么傻逼名字。

他转过头问：“你喊我什么？”

叶鸣扬哈哈笑了两声，“关心你，关心你。这两天张弛家长老是来班里闹，烦死了都。”

“他又没什么事。”秦煦记得他把握力气了。

叶鸣扬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我挺别人说，你抠人嗓子眼儿啊？”

秦煦伸出手，“来。”

“别别别，不用了。”叶鸣扬连连后退，“人家都是掏裆。你这是，掏胃？”

“我有那么恶心吗？”秦煦无语的甩下手，“能不能别乱听。”

“那张弛是假吐了？”

“没有，他真吐了。我用矿泉水瓶塞他嘴里给挤吐了。”

“呕！”叶鸣扬弯下身干呕，“你不恶心？”

“恶心，差点吐我手上，然后我撤了。”

叶鸣扬起身抱拳，“丫真狠。张弛他妈有点吓人，下午可能要来抓你，你小心点。”

“哦。”秦煦把胳膊撑在窗台上看风景。

下午第一节自习上的好好的，门突然被拍开。“你们班那个男生来了吗？”

“阿姨，我们在上课，请您别随意打扰课堂纪律。”柏淮站起来。

“她怎么能进出校园的啊？”秦煦小声问身后的人。

“哦，她是家委会主席，平时一些事她也管的到。”突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叶鸣扬惊恐的抬起头。

柏淮抓着对方的想要落下的手腕说：“学校不是您的游乐场。”

“我认识你，你是林晚霞的小孩儿吧？”

秦煦想都不用想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他用力踹了一脚课桌卡住对方的肚子。

“你们都在干什么？”李立新终于赶到了。

办公室里，张弛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我家儿子回家饭都吃不下，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

她伸出手一指。“都是这个东西闹的！”

“啧…”

柏淮伸出胳膊挡在秦煦身前，“阿姨，不能坏事好人都让你们做了。明明是张弛同学在班里进行霸凌行为。”

看着横在眼前的胳膊，秦煦态度软了下来。“对。”

“你看看，你看看。”张弛妈妈转过身，“小孩子之间开玩笑都能被说成这样，李老师 ，你不管管吗？以后进了社会就是社会败类啊！”

“你冷静一点，我已经问过班级里的同学了。这件事确实是张弛有错在先。”李立新拿出一沓纸放到桌子上。“你可以看一下。”

“这……”她的脸突然被化妆品以外的东西撑的通红，“其他人肯定是被威胁了，他都敢那样打我的孩子，还不敢打其他的吗？”

“我想威胁别人这方面，张弛同学做的一直都很到位。”柏淮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这是我收集到的匿名信。”

秦煦从他手里抽走一张看起来。

“阿姨，您的儿子可以媲美强盗了。”秦煦就着纸上的内容读：“张弛同学在高一上半学期的时候每个星期都问我索要一百元。”

“没有及时上交的话就会带人对我实施殴打。”

他挑起眉毛，“你家这么穷啊，一百都给不起？”

李立新皱着眉看完，问柏淮。“这些都是真的吗？”

“我一个人不可能写出几种的字体。”柏淮从秦煦手里拿走递给李立新。

他看向面色又发白的张弛妈妈，“您还要说是我威胁了别班同学吗？”

“你俩先回去吧。”李立新拿起桌上的电话，“这个事情我会好好处理的。”

秦煦面带嘲讽的笑容从人身边走过，还故意把嘴咧的更开了一点。

“你！”

他用力捏住对方的手腕，他可不是柏淮会省自己力气。

“请您自重。联系不到我家长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不是一个好东西。”

秦煦轻飘飘甩下这句话走出去。

柏淮看他双手插兜的样子，没忍住皱起眉笑了一下。

“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我以为你只会忍呢。”秦煦碰了一下柏淮的胳膊。

“我不想让班主任太为难。”柏淮轻声说完，先一步走入班级。

秦煦跟在后面，对班里安静的环境都意外了一下。

看来闹一出还是挺有用的。

“秦煦，其实我有句话想说。”

放学，叶鸣扬手撑在课桌上，弯下腰认真的看着秦煦。

“有话就直说，别盯着我。”秦煦被盯的发毛。

“啊，其实是…”叶鸣扬突然凑到他脸上，“你能不能教教我你刚刚怎么踹桌子的？我发现你挺喜欢用这一招。”

“就着杠跺一脚不行了。”

“桌子不重吗？”

“你试试，其实不重。”秦煦刚说完这句话，下一秒他的背就被撞了一下。

“靠！谁让你对着我试了？”

但是这感觉，还有点软呢？

他转过头，柏淮用手隔在他的背后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看你的距离没那么远。”叶鸣扬又对着柏淮道歉，“不好意思，你手没事吧？”

“你以为你抽屉里书很多吗？卖破烂都卖不了两分。”林渊嘲讽着帮他拉回桌子。

秦煦笑笑，转回头又瞥见柏淮手背红了一片。

他更不爽了。

林渊从斜后方看秦煦的脸色阴的都可以滴出水。

他跟叶鸣扬比划了一下：

自己看着办。

叶鸣扬看着对方拎起书包走出去。

不要啊，他真不是故意的！

叶鸣扬小心翼翼的开口：“煦哥，请你喝杯奶茶吧？我真不是故意的。”

秦煦看他这个态度气也松了不少，他点点头又问道：“请柏淮吗？他手都那样了。”

“请请请，喝一百，不是。喝十杯都成。”叶鸣扬松了口气，“那我先出去等你们？柏淮，后门我先帮你锁了哈。”

“谢谢。”

“没事儿。”

秦煦不喜欢吃甜的，但是他想到说不定可以借着机会让柏淮和其他人关系缓和点呢？

他自己也摸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起源在哪。

是那张被泪打湿的脸。

是那句可怜的请求。

是那些被传遍了的过去。

像是熟过葡萄挂在他眼前，一颗颗硬生生塞他嘴里。

甜腻恶心腐烂的味道。

吃到最后剩下一具萎缩的藤，褐到发黑。

“秦煦。”

柏淮在他眼前挥挥手，“你还不走？”

“现在。”

秦煦想到葡萄干挺好吃的，说不定他努努力就成葡萄干了呢。

不知道尝试第多少次，秦煦终于相信自己不能吃甜的。

他扶着奶茶，身体勉强支撑在桌子上。

“我靠，你没事儿吧？”叶鸣扬想伸出手又被拒绝。

“太甜了。”秦煦转着杯身查看上面的标签：全糖，多冰，还多添了几份小料。

怪不得他喝着跟粥一样。

“叶鸣扬的口味很变态，就你那一杯他初中天天喝。”林渊说完之后躲了一下。

“你丫说谁变态？”

秦煦笑了，“后来怎么不喝了。”

“他胖了十几斤，然后变得更穷了。”

“靠！你能不能别说了？”叶鸣扬打也打不到，索性坐到最边上。

“你知道减肥多难吗？人家白白的皮肤都晒黑了。”

“你别逼我扇你。”

他的视线落在秦煦的手上，“为什么你们能一直瘦啊？还都这么白？为什么？”

秦煦放下自己的手，“我不经常出门，你这肤色挺健康的。”

这人怎么喜欢乱看，真变态。

他侧过头看柏淮，对方从刚才吸管就一直在嘴里。

真有这么好喝吗？

秦煦又试了一下，差点就倒了下去。

他估摸柏淮和他的一样的。

秦煦又看了一眼柏淮，结果目光刚好撞上。

“看我干什么？”柏淮问。

“不让看？”秦煦转过脸，玻璃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二维码。

秦煦被吓的向后靠，“这是干什么？”

“加你好友呢。”叶鸣扬发现自己知道了一个华点。

秦煦摆摆手，重新坐好。“吓我一跳，直接进来不行了？”

临走时，叶鸣扬突然问道：“秦煦，你不会骂人啊？”

“对，所以你这个傻逼现在可以滚了吗？”

“别装，没人骗得了我叶鸣扬。你刚刚被吓到说的都不是‘我操’。”叶鸣扬脖子被林渊勾住。

“走了。”

秦煦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俩走远，“这学校是个精神病院吗？啥人都往里塞。”

“你会骂人吗？”

柏淮看了他一眼，“升高中就不想说了。”

“没力气。”

秦煦吐出口气，“确实。这活儿只有劲儿大的人能干。”

他天天恨不得驾个机器人去学校，叶鸣扬勤奋的像个不务正业的小蜜蜂。

除了学习什么事都干了。

柏淮的手机这时响了，他拿起来说了几句就向另一个方向走。

“没事儿吧？”秦煦追过去。

柏淮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伸出手拦了辆车。“我妈又骗我。”

“用不用我帮你？撑撑场子啥的。”秦煦扶着车门。

柏淮看着他要进不进的样子笑了，“来吧，我自己一个人确实没什么气魄。”

“穗安街七号路。”

“行，十五嗷孩子。”

秦煦按下车窗，风在耳边刮的呼呼响。

岁安街，好名字。

之前怎么没听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