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命题 第1章 第 1 章

胃里不断翻滚着，尽管车窗已经开到最大，还是吹不散车中的味道。

秦煦捂着嘴，防止一个没忍住吐在车上。

他看了一眼手机，报道时间还剩差不多一个小时。“请问，咳，还有多长时间才到云城一中？”

他又一次咽下涌到喉咙的酸水，头疼的要命。

“孩儿你别急，还有几分钟。”司机头也不回的说道，两个胳膊灵活的一转又过了一个弯。

秦煦目光随着他脸上的肉随之晃动，没由来的想笑。

下一秒他脸色一变。“停车。”

秦煦扶着路边的树，额头冷汗直冒。

刚刚那司机怎么说来着？

往哪走？

他抬头看了一眼来来往往路过的人，只发现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

九月份，耳鸣参杂着不断的蝉叫。他蹲下把头埋进胳膊。

好吵，好累，好热。

不想跟陌生人交流。

“你没事吧？”

秦煦抬起头，眼前伸着一只骨节有些突出的手。

手的主人微弯着腰，皱着眉，脸部线条模糊在午后的阳光中。

他没有去拉，慢慢站起来。

对方收回手，又递过去一张卫生纸。

细长的手指压在上面，秦煦把自己的手蜷缩起来。“不用了，谢谢你。请问一中怎么走？”

眼前的人愣神了几秒。

秦煦看着他问：“帅哥？”

对方转过头咳嗽了一下。“没什么，我带你去吧。”

“好，你前面带路。”秦煦跟在后面，眼睛只盯着前面的后背。

两个人走了好几分钟才到，秦煦正在心里痛骂无良司机时一个老师迎了上来。

“你是秦煦吧？”李立新笑呵呵的看着面前这位面色不善的少年。

他把眼神移开了一些，想看看旁边孩子的纯良笑容。

不对，这旁边的小孩儿怎么有点眼熟啊？

“老师好。”

“你好你好，你俩认识？”

“我带路，老师我先进去了。”

李立新看着柏淮的背影，感叹道：“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一个班的？秦煦看着李立新嘟嘟囔囔，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秦煦问：“老师，可以进校吗？”他估摸着对方再夸一会儿，自己就会被路过的人给盯穿。

“对对对，忘了带你进去了。你说这事整的。”

李立新慢慢悠悠的边走边讲，秦煦已经看见有好几个人从楼上跑下来看他了。

“老师。”秦煦笑着说：“谢谢您的介绍，但是我想先去班里看看。”

“哦哦。”李立新擦擦头上的汗，自己激情的讲了大半天，这孩子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那我带你去班里吧，这里已经开始上学两个星期了，虽然班级新学期被重新打乱了，但我班里都是好孩子。你放心，氛围特别好所以不用紧张。”

秦煦盯着对方搭在头顶的几缕头发，“嗯。”

几分钟后，秦煦看着讲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刚刚这里还和聚餐一样热闹。

好孩子？

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身边的人，李立新咳嗽了几下：“今天我们班里来了一位新同学。自我介绍一下吧？”他转过头期待的看着秦煦。

“大家好，我叫秦煦。”

李立新不停的冲他挤眼示意多说几句，但秦煦就是绷着嘴。

班里诡异的安静，气氛跟结冰了一样。

“我们新同学有点紧张，来班长带大家鼓励鼓励。”秦煦顺着李立新的眼看过去，是刚刚那个人。

秦煦冲他勾了一下嘴角。

对方也微抿了一下嘴然后拍手，班里也随着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好了好了，停。别等我一走了就开始起哄新同学啊，安静上自习。你就先坐柏淮旁边吧，等会下课去领书。”李立新叮嘱了几句，秦煦只是一直点头。

他走下讲台，身侧无数道目光追随着。

“我可以坐里面吗？”

班级在四楼，校园里风景不错，从窗户看一览无余。

还可以看见一片不知名的树，郁郁葱葱的，看着心情就好。

柏淮站起来。

“谢谢。”秦煦意外的挑挑眉，这么好说话。

书包里零碎的一些东西，放进去的时候还发出了声响，但是都被淹没在班级的嘈杂中。

“嗯...秦煦，你的xu是哪个xu啊。”

后背被人戳住，秦煦猛的一缩身子。“啧。”

他看旁边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就转过身说：“春风和煦的煦。”

“你看，我就说他肯定不是那个字。”身后的人碰碰同桌，另外一个人绷着个脸做题，完全不想理。

“我叫叶鸣扬。鸣叫的鸣，张扬的扬。”叶鸣扬毫不在意的继续介绍自己。

秦煦弯弯眼睛，长睫遮去眼底的情绪，“你名字挺好听的，很高兴认识你。”

叶鸣扬愣了一下，“卧槽你长得真牛逼，我忍痛把我班草称号割让给你了。”

“是吗？我以为我同桌和你同桌也是。”

“切，就林渊这b样，他...”叶鸣样突然转头，“草!!你他妈踩我干什么，这是我新鞋。”

“自习课你话怎么这么多？”林渊抬头道：“你要说就滚出去说。”

叶鸣扬环视一圈，全部都在说话，整个教室嗡嗡的。

他无语的说道：“你应该去治一下耳朵和眼睛。”“你去看脑科的时候我就去。”

秦煦侧头看了一眼柏淮。

对方没什么反应，很安静的垂着眼做题，低下去的嘴角显得整个人很冷淡。

他刚想找补点什么话题桌子上就飞来一张小纸条，斜前方的几排桌子立马传来起哄的嬉笑声。

秦煦抬头去看，结果又只看见一个个人头。

他摸了摸书包，除了学校的东西什么都有，于是他就开始叠纸。

一直到下课，那个纸被他叠成几毫米的大小才抬起头。

柏淮正站在桌边看着他，脸色平静的好像没有事做。

“你看多久了？”秦煦站起来，手指上还捏着那个纸团。

“下课的时候，看你挺专心就没有打扰。”

秦煦没忍住，纸团“咻”的一下打在对方脸上。

*！

他装傻道：“哎，我纸条呢？我还没看完内容呢。”

如果对方有点眼色，就会知道该说什么。

“你刚刚，打我脸上了。”

沉默是金。

秦煦走在前面，继续装没听见。

到了拿书的地方，他才问：“拿哪些？”

“书皮上有写。”

“行，谢谢。”秦煦心想：拽什么拽，不就崩了个纸团吗？

手上的书摇摇欲坠，秦煦咬死了嘴一句话也不说。

柏淮好像看出来了他的为难，主动伸手抱走了一些。

刚刚心里的小九九突然反过来痛击他。

人帅哥还给你带路还帮你搬书，你丫崩人家脸还这么理直气壮？

回去的路上，秦煦努力找补着。“你是班长？”

“嗯。”

“那我看在班里怎么没人自习。”

“...”

“没什么，你学习肯定很好。”

柏淮耷拉下眼皮，“还好。”

见状，秦煦只好抿着嘴笑了笑。

刚走到门口他就被几个人围住。

秦煦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几个人却突然散开了。

他转过头，柏淮擦着自己的肩进门。

秦煦没有多想，趁着门口没人快步赶了进去。

他把书放好，本想着上课清闲一下。

结果铃声不知道响了多长时间，叶鸣扬还在喋喋不休的问。

秦煦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上面的老师耳聋吗？

终于，叶鸣扬被正义的同桌制裁了。

下课，秦煦刚想趴下又被叶鸣扬拉起来。

他转过头，看见对方手里拿着一个他认识但不敢认的东西。

“怎么了？”叶鸣扬看看秦煦，又看看自己的手机，恍然大悟道：“哦！咱学校可以带手机，别被抓就行了。”

“别聊了，五缺一等你呢。”后排的男生招呼着。

“上课再说。”叶鸣扬跑到后面激情四射的开始打游戏。

秦煦将头抵在桌檐，从书包里摸出手机。

一个信息也没有。他突然有点讨厌自己的习惯，一到新地方就要拼命割舍之前的一切。

虽然在江城没怎么上学，但好友还是加了一堆。

他点开电话，联系人页面空荡荡的，未接来电却有十几个。

秦煦点开一条留言。

“秦煦，我太惯着你这个b崽子了是吧？一声不吭…”

他好像忘关小声音了，秦煦抬头看看周围，正好对上一个摄像头。

对方手忙脚乱的转回身，他又看了一眼安静趴在桌上的柏淮。

秦煦放心的低下头，突然很想笑。

秦予铭肯定是气疯了，这次不知道又放他几天。

一直到放学，叶鸣扬才终于如愿和秦煦加上好友。

托他的福，这几个小时内别人根本没办法插嘴。

秦煦现在都有点害怕看见叶鸣扬的嘴张开。

他自己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走几分钟跟着导航，拐进几个小道就看见了。

看着...挺破的。他皱皱眉，毕竟是一个老小区。

楼道里一片黑暗。

扶手也落满灰尘，楼梯过两个人都够呛。

秦煦怀着一言难尽的心情，打着灯走到四楼，蹲下取出脚垫下面的钥匙。

在摸索着怎么开门时却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还有，喘息声？

他后背僵直，努力降低存在感。

“你怎么又喝这么多。”不大的声音打破狭小空间的沉寂。

秦煦感觉这个声音自己白天好像听过。

他手一抖，“咔哒”一声打开门，头都没有转一下的踏进门里。

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其他人对柏淮的态度有些微妙，难道是因为…？

小臂上一阵刺痛，他拉开袖子，新结痂的伤口被蹭破。

秦煦低下头，轻轻舔舐了一下。

这破方法他忘了谁教的了，但是他一直记着。

真不卫生，到底哪个傻逼教的？他自己也是个傻逼，居然还真学了。

破处传来一阵刺痛，嘴里有着淡淡的咸味。

他用手指拨开滑到嘴边的泪。

憋一天了，秦煦的泪腺像泄洪一样滚滚而出。

他又想到了真正泄洪的视频，没忍住笑了几声。

故地重游，却又变了太多。时间太快，所以物是人非。

秦予铭为什么要他突然转学，目前还是个无解的问题。

他现在也懒得理秦予铭，想着想着就哼起了《冰雪奇缘》的主题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