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香如故（双重生） 第49章 第 49 章

这样的日子，游园赏景是一乐，出外踏青更是一乐。周砥与陆渐青骑着马信步由缰行走于郊外，感受这大好春光。

周砥离京半年，与陆渐青两人久别重聚，陆渐青自然少不得跟挚友谈论这半年里发生的奇闻异事：

“也不知高夫人怎么想的，就岳霖那长相跟德性，还想着要跟他娶妻，近来一个劲儿地在给他物色妻子人选。”

“他长成那样也不是他的错。”

周砥淡然答道。

“话是这么说。”陆渐青道，“先不论他的容貌，就那暴躁无常混不吝的性子，谁要是真把女儿嫁给他，那纯粹就是把自己女儿往火坑里推啊！可这世间竟还真有这样狠心的父母。之前先后物色过两个小户人家的女儿，因想要攀附岳家，竟愿意牺牲女儿嫁过来，可你猜怎么着？因那两名女子模样都生得一般，岳霖提不起兴趣，不愿意娶。”

说到这陆渐青简直哭笑不得，接着又道：

“之后又物色过几个外地的，人虽然都如花似玉的，但有的嫌京城太远不愿意将女儿远嫁，另有两个本来都说好了，却都在准备下聘时女方家突然回绝了，想是在哪里得知了岳霖的底细，临时反悔了。听岳霆说最近高夫人为岳霖的亲事是吃不下睡不着，日日为此烦忧。”

周砥转头看向陆渐青，“日日烦忧还能有心情举办春日宴？”

“谁知道。”陆渐青耸耸肩膀，“可能就因为烦忧才想着热闹热闹，开怀心襟吧！”

到底是别人的家务事，事不关己，两人揭过了这个话题。陆渐青扫一眼四周，身后除了各自的长随便再无其他人，再加周砥又不是话多之人，显得格外清静适然。

要换在往日的这一天，身旁必然跟着周宁还有林芳若，以及伺候她们的一大堆丫头仆妇，累赘得很。

“真得感谢高夫人把你家小四和林家姑娘请去游园了，省得一群女子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吵得慌。”

周砥没接腔，陆渐青看向他，“你家小四与林姑娘如此要好，整日形影不离的，日后林姑娘若嫁了你，估计你们家小四是最开心的一个。”

周砥这才淡淡瞥陆渐青一眼，“别乱说话。”

陆渐青不以为然朝他笑道：

“外人谁不道林姑娘与你是“青梅竹马”，是周家未来的少夫人？！你不知道你不在京城的这半年，林家姑娘出入你们周家是越发地勤了，俨如你们周家的女主子一般。只怕你府上那些下人早都把她当成少夫人来看待喽。”

听他这番话，周砥不禁蹙起了眉。

陆渐青自然知道周砥无意林芳若，刚才也不过是戏谑几句，顺带将那半年自己所知道的这些事告诉他，好让他心里有个数，林家抛向他的姻缘枝到时是接还是不接，就看他自己了。

陆渐青见素来脾气好的周大公子面上难得现出几分不耐来，随转移话题：

“岳府的春日宴，可惜高夫人没有邀请男宾，要不然我还真想去一睹沁园的江南景致。听岳霆说这次高夫人还邀请了云家姑娘。要我说吧，这高夫人虽是一番好意，可让云姑娘一个商女夹在一堆世家贵女里面，她能有什么畅快的心情游园，就像上次……”

陆渐青话没说完，周砥忽然勒了缰绳转头看向他：

“你确定高夫人邀请了云姑娘？”

“对啊，昨日听岳霆说的。”陆渐青满脸疑惑地望向他，“你怎这么大反应？”

周砥略有所思，“高夫人为何会突然亲近云姑娘？”

陆渐青大咧咧道：

“这还用想吗？云姑娘和公主关系非同一般，高夫人能不设法结交吗？！”

周砥：“她与公主关系好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真想要结交不会等到现在。”

“那你的意思是？”

结合刚才陆渐青提起的高夫人为岳霖物色妻子的事情，周砥面上现出一丝慌乱与不安来，“只怕此“结交”非一般的结交。”

他话一说完，陆渐青不由一惊：

“不至于吧？”

难不成高夫人还把主意打到云家姑娘身上了？

话未说完，却见周砥已调转了马头：

“至不至于，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便已打马朝城里飞奔而去。

陆渐青惊讶之余也只好扯着缰绳调头打马快步跟上，两人的长随也紧跟其后。

两人口中的岳霖是高夫人与其夫兵部左侍郎岳衡的长子，从一出生面上便自带了一块覆盖半边脸的乌紫胎记，一眼看去，如同戴着一个鬼面面具，路边小儿见到都会被吓哭。

因这副骇人模样，岳霖自幼被排挤在了人群之外，更与仕途无缘，故性子渐渐变得古怪暴戾，每日只沉迷于醉生梦死之间，几年前还因纵马从马背上摔下伤了腿，留下了病根，如今走路还一跛一跛的，便变得越发的暴躁无常。

高夫人心疼儿子，不想看他如此颓废下去，便想着给他娶一房媳妇，有了妻儿子女，兴许能让他收收心，振作一些。

可因其模样丑陋、性情古怪，又无仕途，再加名声不好，物色了大半年也没相到合适的人选。

京城的世家贵女是别想了，唯恐避之不及，唯有往那些小门户人家寻，可小门人家但凡知道岳霖底细的，也不一定愿意。

有愿意的，模样若不够美岳霖又瞧不上，故而京里京外物色过好几个，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这么折腾几回，高夫人已是心力交瘁，但依然没有放弃，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

岳霆是高夫人与岳衡的次子，岳霖的弟弟，平日与陆渐青交好，母亲为不省心的兄长操心，岳霆心疼母亲却也不能多说什么，平日便只能找好友陆渐青倾诉，故岳家的很多事陆渐青都是从岳霆口中得知。

除了给岳霖物色妻子的事情，这次高夫人请了云宓，也是岳霆无意中向陆渐青透露的。

岳霆今日本也想跟两人一起出来踏青，无奈科考在及，其祖父岳昂便让他好好在家里读书，以迎接明年的科考。

岳霆其实两年前本可以跟着陆渐青与周砥他们一起考，但那次春闱是岳昂担任主考官，岳昂为了避嫌，便让孙子拖到下一次再考。

如今离下次春闱只剩一年，岳昂自是对岳霆要求严苛。

**

沁园内，林芳若与周宁刚与人玩了三轮投壶，这会儿身上有些微汗，便寻了一处僻静处稍作休息兼整理妆容。

周宁在投壶前因饮多了茶水，身上有些急，便让岳府的婢女带着更衣净手去了。

林芳若独自坐于一座石山前的石桌旁品尝茶点等周宁，她打量四周景致，也禁不住为沁园的雅致而赞叹，目光无意扫过不远处的太湖石山，隐隐绰绰间，看到一缕青色的女子衣裙及男子玄色的衣袍缠绕在一起，仔细一听，是否还有些不堪入耳的声音传来。

林芳若心头一跳。

她虽是未经人事的阁闺女子，可也大致猜到那石山背后是怎样的情景。

是谁这么大胆，尽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人来人往的园子里行这等苟且之事？！

她羞恼之极，正想起身离开，可又怕周宁等会儿找不见她。

正犹豫之间，听见那边传来女子有气无力的声音：

“救命……”

“你别碰我……”

这时有男人的声音响起：

“放心，过了今日，你就是我的。”

林芳若呆住了。

这是强迫！

她正想走出去叫人，可突然又脚步一顿。

今日高夫人邀请的都是女宾，应该不会有外男进这园子，那那个男人很有可能是岳府的人。

倘若她将此事声张出去，岳府肯定名声受损，举办春日宴的高夫人指定也会受到指责，那她岂不是得罪了岳家的人？！

想到此，便迈不开腿了。

也不知那后面的女子是谁？

她忍不住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一眼瞧见女子雨过天青的裙摆上疏朗有致的折枝玉兰，只觉这衣裙的颜色与纹样有些眼熟。

眼前忽然晃过早上的沁园门口，一袭天青色罗裙的云氏女的身影。

原来是她！

正想着，听见石山背后传来一声男人痛苦的闷哼，他低声咒骂一声，“贱人，你敢撞我。若把老子撞废了，还怎么让你快活。”

接着便又是女子微弱的求救声：

“救命……”

“有没有人……”

“救救我……”

林芳若再一看，见到背后的女子一只绣鞋似往这边伸了过来，她好像在往这边来，却似没什么力气，那只脚软绵绵的，半天挪动不了一步。

“贱人。你给我过来。能让本公子瞧上是你再造的福气，给我老实点。”

男人低斥的声音响起，那只好不容易跨出的脚被拖了回去。

林芳若愣在原地。

从云氏女的状态来看，显然是被喂了不干净的东西。

若是如此，这便是一场蓄意的阴谋。

难道这是高夫人安排的？

思及此，她大概猜到了后面的男人是谁。

岳家那个丑儿子谁不知道呢？！近来高夫人在给他议亲的事，她也有所耳闻。

林芳若打算悄悄地走掉，就当没看见。

至于云家女，关她什么事呢？！

本就是个不知廉耻为何物的商女罢了。

正准备离开，却听背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刚一转身，迎面对上一双冷若寒星的眸子。

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到周砥大跨步越过了自己，因走得太快，他背后翻飞的披风带起一阵劲风拂到脸上，引来一阵凉意。后面陆续跟着岳霆、陆渐青和两名长随，几人均脚步匆匆走向了石山后。

因沁园没有邀请男宾，周砥与陆渐青无法私自进入，便先去了岳府称有事找岳霆。

起初二人还不敢确定，便只请岳霆帮忙去寻岳霖的踪影，当发现岳霖并不在自己院中，并有府中下人称瞧见岳霖去往沁园赏景了的时候，周砥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这才请求岳霆带着二人由岳府的偏门抄小道进了沁园，在里面好一通找，方寻到这里来。

此时石山背后的岳霖一见突然闯进来几个人，见到为首的周砥直接从他手中将还未得手的云氏女抱了起来，他跛着脚努力站稳，指着周砥怒道：

“周慎行你干什么？她是我的。”

岳霖在看到周砥身后的弟弟，更是怒火中烧，“岳文昭，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敢坏我好事。”

“大哥，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岳霆忍不住驳斥兄长。

“你放屁。”岳霖眼眶充血，扶着石山一掌掴在岳霆脸上，“你有什么资格教训老子？！”

接着他又指着已抱着云宓往外走的周砥斥喝：

“反了天了，敢到我岳府的地盘来抢人。你给我等着。”

石山外的林芳若依然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周砥怀中抱着一女子走了出来，那女子被他的披风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看不见半点模样。

经过她面前时，未看她一眼，直接越过她往外走去。

后面跟着冬阳，岳霆和陆渐青及他的长随则留在石山背后处理后续事宜。

周宁更衣净手回来找林芳若，一眼瞧见自己兄长手上抱着个人脚步匆匆地往外走，本想跟他说话，问问他怎么来了？手上抱的又是谁？

可她尚未及开口，却听兄长朝她低声命令：

“回去。”

周宁本还想说自己还没玩够呢，却见冬阳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轻声提醒：

“四姑娘赶紧回吧。免得大公子生怒。”

周宁看向自己兄长笔挺又匆忙的背影，再看看呆站在石山下的林芳若，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想到刚才兄长一张阴寒的脸，她好像从未见他的脸色这么难看过，故不敢违逆，与林芳若隔空告了个别，随着冬阳一起离开。

今日沁园本无男客，刚才岳家二公子岳霆带着周砥与陆渐青等人在园中搜寻云宓时本就引起了旁人注意，很快便惊动了高夫人。

周砥抱着人刚及月洞门，便迎面遇上正带着人来的高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