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续 第23章 第 23 章

明影被爸妈逮了回去，邢照到学校扑了个空。

“你回去啦？”邢照提着乐高的袋子满脸遗憾，他从财务那把钱报销出来。

明影抱着歉意：“嗯，我爸妈来G市接我了。”

明影喜欢玩积木，邢照拿到钱第一时间去了商场，不过他回安市更要紧：“噢，那礼物等你回来再给你吧。”

明影声音慵懒：“是什么？”

邢照和煦的笑了：“你现在是不是坐在房间的飘窗上？”

明影惊讶：“你怎么知道！”明影在家的时候声音总黏黏糊糊的，他自个儿都没发现，邢照去他家几次就发现了，大概是在家的时候习惯了跟爸妈撒娇。

邢照笑的时候喝了口冬风，风顺着他的嗓子滑了进去，弄得他喉咙到心脏那块痒痒的，他学着明影黏糊的语气说：“给你买的乐高哦～”

明影隔了几秒才回他话：“你发工资了？”

邢照开心不已：“嗯，那个大单子谈下来了，本来今天想带你去玩儿的……”

“不过等你回来也可以，回家的话就好好陪陪叔叔阿姨。”

“那你呢？”明影的声音变得沉闷。

邢照不在意的说：“我？我本来就不喜欢过年啊……”

“那…也是一年一次的春节……”明影反倒替他悲凉起来，邢照是听不得他这样语气的：“哥发工资这天堪比过年！”

“宝贝下来吃饭啦！”

邢照听见电话里舒丽叫明影，赶紧道：“快去吧。”

明影好像没慌着挂电话，先对楼下的父母说“好的妈妈……”声音软得不像话，邢照哑然发笑，逗人的心思又生出来了：“快去吧宝贝，哈哈哈……”

“邢照！”

邢照想到暴怒的猫儿，继续逗：“过年了注意礼貌，叫哥！”

明影说：“不叫，我们一样大！”

邢照邪恶的笑了笑：“一样大？你确定？嗯？”

明影理直气壮的回：“就是呀，都是18。”

邢照爽朗大笑：“哥可远远不止18哦，上厕所你不是见了？”

明影终于被他逗发毛，恼羞成怒在电话里大喊：“邢照！你在说什么鬼东西啊！”邢照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你不是18嘛，我跟你聊18岁该聊的啊。”

“滚吧你。”

“宝贝在讲什么？”舒丽来找儿子，看见明影在楼梯间又扯头发又跺脚的，耳朵跟脸红得不像样：“宝贝在跟谁打电话呀？”

“阿姨是我，小照。”邢照主动问好。

舒丽温柔道：“是小照啊，来家里玩噢。”

邢照恭敬道：“叔叔阿姨新年快乐，万事顺意。”

“好好好，你也是噢，平安健康，快快乐乐的。”舒丽说完又下楼了，邢照听见明母走了又单独跟明影说了句新年快乐，明影大概还生他气，邢照落寞道：“哥一个人在巷子里过年也没个人给我拜年。”

明影嗤他：“你不是喜欢一个人过嘛。”

邢照声音悠长：“是啊，哥习惯了嘛，但是有人愿意说点好听话，下年总归顺意些。”

“行了，快去吃饭吧，明叔他们都等你呢。”

“照哥新年快乐，诸事顺利。”

邢照手机在耳朵边一直没拿下来，明影说完这句就挂了，“哈哈哈，小样儿还真信呐……”

“小影子你也顺意。”

明家的餐桌布置得温馨，三个人互相夹菜看起来其乐融融，明昌平看着心不在焉的儿子，慈爱道：“影影要永远开心噢。”

明影率真道：“爸爸妈妈也开心。”

用餐结束，明昌平问：“你之前问我们能不能弄两个高中学籍是什么意思啊？”

明影上次跟对邢照撒谎了，他其实还没跟父母说邢照没上学的事，邢照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平和，所以现在可以说：“邢照没上学了。”

“啊！！”舒丽震惊：“小照没上体育学院啊。那他怎么也在G市呢？”

明影情绪低落下去：“在那边上班……”。

“他爸爸妈妈同意么？18岁的孩子能干啥？再说他家的条件不会差吧。”明昌平见过邢照，看起来就非富即贵的孩子。

明影苦闷：“他不愿意说。”舒丽摸了摸儿子的头哄道：“没关系的啊，你俩关系好，迟早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的嘛。”

明昌平问“另一个学籍呢？是帮谁问的？”

明影摇了摇头沮丧道：“现在都不用了……”

舒丽跟明昌平目送儿子回房，“总感觉儿子跟之前不一样了。”知子莫若母，舒丽这话从接到明影就一直憋着，直到现在才说出来。

明昌平认同：“孩子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

舒丽开始猜测：“我觉得咱影影肯定是劝小照回来复读，但小照那孩子跟家里关系不太好，所以俩人因为这个吵过架……”

明昌平倒惊讶：“你知道小照跟他家人关系不好？”

舒丽看了一眼楼上，确定儿子不会出来她才在明昌平耳边说：“有一次他来咱家，我无意间听他讲电话说‘你昨晚打得不够？今天让我回去是想继续？’当时我心里就挺心疼这孩子的。”

明昌平半信半疑：“万一跟谁开玩笑呢？”舒丽捂着嘴更加小声的说：“我听见他喊妈了。”

“而且高中三年我们去给影影开家长会，你见过小照爸妈吗？”

明昌平回忆：“是没见过……但这孩子谈吐得体又这么懂事，哪个家长舍得？”

舒丽感慨：“就是说嘛……”

“这些事不要让儿子知道了，我只希望他简简单单、快快乐乐就行了。”

明昌平跟妻子期盼一致，他们都是简单的人，生下儿子从不望子成龙，人家说对男孩儿要严厉些才正常，但明影早产，生下来小小一团，好不容易养活了，他软软糯糯的又可爱得不行，俩人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小家伙有时候做错了事，他俩凶一下吧就翘着张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你，久而久之溺爱成了习惯……

想到这明昌平又叹气，大概是他们给的爱太满，小家伙从小就不爱交朋友，谁跟他玩儿他也跟人家玩儿，就是不走心，高中交了邢照这个朋友他跟妻子都很高兴，他们看得出来儿子非常看重邢照，从小的洁癖对着邢照愣是从来没发作过就知道，但他也担心啊，妻子这番话点醒自己，邢照家绝不简单，而他最怕儿子与麻烦沾边……

邢照提着东西从G大回了出租屋，巷子前不知是谁好心挂了两个灯笼来烘托过年的气氛，平时只有黄狗撒欢的小巷现在坐满了人，邢照走一步后面人就指一下，他转一下身，又只剩下嗑瓜子的声音，一个老太婆先憋不住了：“小伙子你不回家过年？”

大概太闲了吧，邢照停下来回他们的话：“我四海为家呗！”

“你家里也不要你啦，跟我们一样。”老太婆脖子上挂了个牌子，邢照对着牌子拨出去一电话：“是，我跟您一样，都不要家里人，自个儿跑出来的……”

跟老太婆们闲扯了几句邢照又往前走，拐弯的时候一个中年妇女扒着红砖墙羞涩地别了别头发对他说：“死鬼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找我，人家怀着娃等你好久嘞……”

“找鬼去地底下，我是活人不是你要找的死鬼……”邢照见怪不怪了，一路聊到大门口，外面忽然闹哄哄的，“娘咧，您怎么一个人跑了……”

“娟儿啊，我回来找你了，孩子在家等你喂奶呢！”

……

蹲在大门前的黄狗朝邢照奔来，他打开装肉包子的袋儿，拿出包子扬了扬：“我明年旺不旺？”

“汪汪汪……”

“狗嘴挺甜，过年给你也改善改善伙食咯。”

包子一丢出去黄狗两口就下肚，吃完又围着邢照手里的东西转。邢照把乐高举高：“这不是你能想的知道么，他有洁癖！”

“汪汪汪……”

邢照又扔俩包子出去，黄狗立马跑了出去，“有狗迎接也不错，可惜干黄毛不是大黄……”

简陋的沙发上，邢照等着自热火锅熟透，明影问他一个人怎么过年，他想说，这儿不比在阴暗的五百平房子里过得差。起码干黄毛不会嚎叫得自己心慌。

邢照没有购置年货，除夕在他这是再平常不过的日子，平时嘈杂得令人生厌的小巷忽然响起了鞭炮，被窝里的邢照悄悄取了耳塞，拿出锁在柜子里的观音戴在脖子上，对着窗外说了句：“您喜欢热闹，今晚这里还不错……”

大年三十，明影吃过早饭说：“爸爸妈妈我出去一趟。”

明昌平问儿子：“去哪里，爸爸送你。”

明影垂着眼看向舒丽：“买两本书。”

舒丽受不了儿子撒娇，立马松口：“好啦好啦，早点回来哦。”待明影出了门，明昌平问：“大年三十哪个书店开门？”

舒丽说：“他就是找借口出去走走，随孩子吧，回来吃午饭就行。”

明影的表情出了门瞬间就变了，昨天爸妈说的悄悄话他听见了……

邢照挨打？他从来没听说过，偶尔有伤他也说是不小心擦的，所以现在他要去邢照的家里看看。

车子往一高路过，明影远远地看见了生物老师，他撇过脸要求司机：“师傅把车窗关一下吧！”

司机：“不好意思啊，我给忘了。”

明影摆摆手重新看向窗外，睫毛轻颤……

“师傅就在这停吧，前面你进不去。”明影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司机大概第一次来这边，过于惊诧掏出手机准备拍点照片回去吹牛，明影指了指路边的指示牌提醒：“这里禁止拍照！”

司机佯装点头，明影不再劝说，知道警报会教他做人，他第一次来就体验过了……

明影没从正大门走，而是循着邢照带他走过的“偏路”往后院的方向去，说是偏路其实就是狗洞，他问邢照为什么，邢照还一本正经的回答自己，“带你体验现实版绝地求生”。

只是他也没在邢照家见过狗，邢照说狗只会在他爸在的时候才出来，至于为什么，邢照没说，他也没问。

想来以前邢照对他是有问必答的，不像四月之后这样深沉难懂……

最后一个洞在邢照家后方的一块空草坪边上，明影没来得及站起来又缩了回去，他听见有狗在叫唤，这叫声…不是玩耍时兴奋的叫声。

“我以前养过一条狗，后来死了……”

“后来他又养了好几条狗，越来越多，但它们不是宠物……”

明影躲在围栏墙根全身发抖，他看着里面血腥的场景，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邢照站在那片草坪上黯然神伤对他说的那些话，被肆意虐打的狗肯定不能称之为宠物了，他…邢照他父亲原来是这样……

明影应该立马就跑的，但他还想再等等，至少等邢照的妈妈发现这一切，狗狗叫声如此惨烈，屋子里其他的人一定能听见！

等啊等，等到被抽打的那一条狗没了惨叫，邢照母亲终于出现了……

明影看着两人说了些什么，又看着邢照的母亲从身后拿出另一条鞭子指了指另一个笼子里的狗；

更惨烈的狗叫声开始了……

明影惊慌地摸出手机按下110，没等按下通话键，整栋屋子立刻响起了警报，当他看见两位彬彬有礼的人同时变得狰狞，明影逃了……

“不要一个人走这条路来找我知道吗？走正门，只要你走正门他们都会有礼貌的”。明影在熟悉的狗洞里艰难奔跑，邢照以前说的话现在才清晰明了。

“也许…他们只是虐待动物……”逃出来的明影白着脸，脸上冒出的冷汗作为一方为他们辩护；

“你一个心理学专业的优等生难道不知道暴力心理？暴力的根源来自于家庭；

弱小、不敢反抗的孩子是父母最趁手的施暴对象，他提到父母就变得阴沉难道还不够明显？”

“他常年承受着父母的暴力！毋庸置疑。”明影眼睛猩红，眼角的泪作为正方辩论成功。

明影蹲在地上哭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