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笑记得原书中写过,祁夜渊黑化后弄了块白玉台当做审判堂,每一个被丢上去双手鲜血的道貌岸然的修士最后的结局那都不是惨烈二字能概括的。
呵呵,更何况第一个被提上这白玉台的不是什么正道魁首,也不是祁夜渊的死对头男主那边的人,偏偏是离笑这么一个垫底的炮灰,可见对方恨原身到了何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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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台旁簇拥着扮成黑白无常、牛头马面的邪修。
祁夜渊高坐莲台,白皙的手指在空中随意拨动,嗜血的黑雾争先恐后的自指尖涌出,然后,一窝蜂的缠绕在玉台上被折磨到不成人形的离笑身上。
“离长老资质愚钝,修了这么久的仙却只修出一颗狼心一颗狗肺,您反正也不会在修仙路上有所寸进了,不若为我出一份力,舍了一身血喂我的灵雾吧。”
离笑面露惊恐,全身都在瑟瑟发抖,他想调动灵力飞出白玉台,却忽地想起此人早就切断了自己全身的道脉,他已然是一个废人了。
黑雾却将离笑越缠越紧,直到将其全部裹在其中,高坐台上的祁夜渊才玩腻了似的挥了挥手,黑雾中金光乍现,嗜血啃肉的声响持续了一阵。
随着祁夜渊离去,黑雾也随之散尽,血红的白玉台上只余一具枯骨和一堆烂肉而已。
他不想变成白玉台上的无骨鸡爪啊啊啊啊!不对,人家无骨鸡爪还成形呢,他只是一堆烂肉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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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笑生无可恋的道:“清语徒儿,你看为师像不像无骨鸡爪。”
楼清语眨了眨眼:“师尊,鸡爪还能无骨?果真无骨吗?”
离笑幽怨的瞥了这位很会插刀的帅哥一眼,恨恨道:“......不无辜。”
啊啊啊啊啊,他的脊椎就不是脊椎吗?!
在祁夜渊眼中,原身做的事就相当于他做的事,这口黑锅一旦扣到自己头上,他还能无辜的了吗?既然把大反派丢进万兽聚灵阵里这件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只能看看能否尽力弥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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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二人从一处极其隐秘的山门入内,又经过需要灵蛇谷令牌认证的重重关卡后,终于到达了终点。
离笑随着楼清语又往前走了两步,出了山道便是一座殿那么大的深坑,深坑中一个散发着白色光辉的阵法若隐若现,像是维持不了多久的样子,但由于阵中有生人,深坑中不时刮起一阵罡风。
阵法中央,坐着个一身墨衣的少年,他面无表情,眼眸低垂,犹如泥塑木胎般盘腿坐在灵力风暴之中,任白色灵刃游走于周身,他自佁然不动。
这风度,这气韵,这隐隐流动的反派气息,这高贵冷艳的不羁态度!
离笑心头一紧,是他了,十八岁前六根八识不全,但一朝黑化后便将整个上修界搅的地覆天翻,杀尽修仙世家宗门的第一魔煞,蚀骨墨煞祁夜渊。
楼清语看了看祁夜渊,面露不忍:“师尊,无用师弟实在可怜,空有一身至尊灵脉却只是个痴儿无法修炼,咱们真的要用他的命来试验万兽聚灵阵?我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全大义不惧牺牲,可弟子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太好——”
他一扭头,瞧见离笑那张似月下芙蕖般柔和圣洁的脸,顿时哑了火,着魔了一样将反驳生生咽了下去。
这位美男子脸变得那叫一个飞快,笃定道:“我去开启大阵,莫要脏了师尊的手。”
离笑将他的脸掰回去,楼清语看到同样俊秀的祁夜渊:“师弟好可怜,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还是别......”
他又将人掰回来,楼清语又坚定了:“但是师尊的大计也很重要,成大事者必须要有流血和牺牲!”
掰回去:“师弟好可怜......”
掰回来:“师尊的大计重要!”
敢情这位男士有没有贞操和原则纯看对方的脸是吗?!
离笑闭了闭眼,这哥们完全是美色令智昏,这脸变得跟戏法似的,根本没有一点正道修士的坚持啊喂!要是魔修靠着使美人计打进来,他看就是这小子打开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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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拉倒吧。”离笑一把将人推开,摇了摇头无奈道:“为师改变主意了,准备使用怀柔战术,将此子拉拢过来。”
说着,他踩在岩壁上俯视着深坑底那个酷似糯米团子的墨色小身影,说实话看着也就和妞妞差不多,放到现代他唯一烦恼的事应该就是准备小升初考试吧。
可惜这段操蛋的剧情讲的就是祁夜渊悲惨的童年,没了亲爹娘,惨如小白菜的祁夜渊被毫无节操的养父无情利用,这天杀的云卿尘为了快速提升修为,保住自己天下第一剑仙的地位,利用祁夜渊一身至尊道脉,将他当成淬炼天地灵力的工具。
离笑捋剧情的时候不知不觉将后半句话嘟囔了出来,听到这个炸裂消息的楼清语简直目瞪口呆,奈何云卿尘正道魁首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就算他坚定不移的站在师尊这边,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是个坚决抵制邪魔外道之人。
楼清语支支吾吾道:“师尊,您若是想毁掉云长老的声名,这个谣言编的着实有些离谱,还不如您上个月散布的那个云长老逛/窑/子睡/男/娼来得带劲......无用师弟毕竟是云家养子,就算做给外人看,他也不会苛待师弟的。 ”
“逛/窑/子......睡/男/娼?!”他嘞个草,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离笑都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是精彩纷呈。
这原身还真是......怪不得云卿尘一心搞死他,原来都是他自己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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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这件事上,楼清语还是太年轻了,有时候谣言不但取材于现实,现实可能比谣言还离谱!
“看着。”
离笑摇摇头一笑,从袖袋里摸出个苍翠的菩提子,手腕一转弹了出去,深坑中被击中发髻的祁夜渊终于抬起了头,一张巴掌大纸白的小脸上最瞩目的除了一双黑乌乌的眼睛,便是眉心哪一点突兀的红点。
深坑中的少年呆滞的目光从楼清语身上移到离笑身上时,那红点蓦地闪了闪,连带着那双瞳仁中也浮现出血光和杀意——
“师尊小心,”楼清语面色凝重的挡在离笑身前,警惕着坑底少年随时暴起,可对方却在看不到离笑身影后又恢复了垂眸打坐的姿态,连方才涌现的杀意也如潮水般褪了个干净,他不禁心存疑惑,将离笑方才所说的荒诞之言信了个七七八八,问道:“这......这绝对不对劲,师尊,这难道也是云狗施加在无用师弟身上的?”
“血偶术听过没?”
“知道,”楼清语一脸好学生的骄傲模样,开口背诵道:“这血偶术是魔域邪术的一种,最是阴狠不过,中了血偶术之人会完全听从施术者的命令,杀人放火无所不遵,施术者一旦掐诀下命,被控制之人额间红点的颜色便会加深......”
说到这儿,楼清语猛地抬头望着离笑,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师尊是说,云卿尘利用邪术血偶术操纵无用师弟杀人放火、铲除异己?!”
离笑耸了耸肩,从楼清语身后探出头指着坑底的糯米团子道:“你道他为何会被我逮住,正是云卿尘趁着师尊葬礼这天,想试验一下血偶术的威力,便指使他潜入灵蛇谷,企图杀害我。但派一个空会操纵灵力却无法修炼的孩童去痛击堂堂一谷长老,下场当然是死翘翘了,他撞到为师手里,便被我连人带刀一同丢进了灵蛇谷中的万兽聚灵阵中。”
“之前说要拿他开阵,也是气话而已,为师如今查清了真相,自然要将这无辜的孩子带出去。”
很好很好,圆回来了。
楼清语听了他的一顿忽悠,脸上渐渐露出崇拜之色,由衷道:“弟子就知师尊慈悲为怀,绝不会滥杀无辜!不过......师尊一直忙着师祖的葬礼,是如何得知真相的?”
离笑大言不惭:“天下之事,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楼清语星星眼,佩服的五体投地:“师尊无所不知!”
离笑但笑不语,傻孩子,你穿书的话也能无所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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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壁上各怀心事的二人都没注意到,深坑中的少年额间浅色红点突然变成了浓郁的血色,他眼底血光一闪,竟不顾罡风与灵刃站了起来。
离笑若有所感的越过楼清语看向大阵,笑容很快僵在脸上,因为他发现大阵中心的祁夜渊正径直向自己走来,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怨毒与仇恨,似是被注入了操纵者的阴毒心思一样,只想杀离笑而后快。
万兽聚灵阵遭到了挑衅,拼着最后积蓄的地脉灵力升起高三尺的大风,夹带着暴动灵刃的罡风瞬间席卷了整个山洞,带起了无数的飞沙和走石。
“师尊,弟子护你离开......”还没说完,楼清语便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中后脑,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扯淡吧,靠他早完了。
离笑捂脸,祭出灵宝玉笛“青青”,他将青青横在唇下,手指便在肌肉记忆下自形动了起来,自青青荡出的声波顷刻间将飞来的岩石击碎。
眼见一块巨石在他面前被声波炸为齑粉,离笑不禁赞叹,不愧是修仙世界啊,这么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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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他就往下这么一瞅,别说爽了,魂都快吓到九霄云外了!
深坑之中,密密麻麻的白色灵刃划破了少年的墨衣,划伤少年的皮肤,鲜血渗出,将墨衣浸成深玄色。
当祁夜渊走出阵眼那片方寸之地时,风刮得更凛冽,灵气凝成的风刀也更森寒锋利,他即将踏出天地唤灵阵时,大阵似乎气坏了,透出的罡风中都隐隐透出肃杀之气,阵中的风刀也格外亢奋起来,各个剧烈的颤抖着彼此撞击出清脆的响声,一齐奔着阵边的那个糯米团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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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原书中大阵可没这么激烈,祁夜渊都单单因为走出法阵而受的伤便将原身扒成了无肉鸡爪骨,要是再让法阵异变的伤害叠加在反派身上,他不得被剁成鸡爪渣子!!!
浓浓的求生欲下,离笑却来不及多想,一个飞身闯入阵中硬生生替白羿挡下风刀。
风刀透破皮肉,带着淋漓鲜血撞到岩壁上印出了一朵血花。
离笑胸口剧痛,痛到想吐,但他来不及吐,单膝跪地,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关闭大阵,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调动全身灵力聚集在右手之中,紧接着一手猛地摁在阵法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