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面完蛋倒计时 第6章 恶魔之眼3

齐止夜的目光从尹希身上扫过，尔后又依次移至白子、巨兽和从远处快速奔来的铃木茂。

几秒的静默后，他指尖扣上自己的左肩。那犹如臂骨一般的金属结构随着他的动作被逐节抽出，伴奏着金属的咔哒声渐渐搭建拼作一把青色刀身的长刀。

不论是对于尹希等人还是所有正逐渐围近的参赛者来说，这都无疑带着浓郁的武力震慑意味。

他还真是意外的……很好说话。尹希这样小心翼翼地评判着，默默向后挪了挪。

足踝忽然碰上了片绒暖，目光下移，那是与自己的足体积差别巨大的兽爪。

意识到那只巨兽就在自己身后这件事让尹希下意识背心一麻，白子先前身后那可怖的伤口仍旧历历在目。但在她进一步行动之前，猫科动物呼噜似的低吟却以语言的形式翻译传递至她的耳中。

“谢谢。”

那只巨兽这样“说”道。

最先跑向他们的还是相较他人更少了几分防备的铃木茂。随着他的靠近，白子向他伸出了手。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铃木茂目光一滞。但在他进一步动作之前，白子眼疾手快地反扣住了他的手腕。

下一秒，他的眼神恢复了清明。他的额间浅淡的蓝光一闪，那不详的图样又再次回到了白子的眉间。

对上铃木茂镜片后的双眼，尹希第一次从他那波澜不惊地疲惫眼眸中读出了些欣喜的意味。

计划是可行的。

但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满足这种稳定却又无趣的流水线作业。

一抹漆色从远处袭来，“小心”二字还未从尹希齿间跃出之时，动作更快的人便已经有了行动。

巨兽叼着铃木茂的衣袖，强行将他甩到了自己身后。伴随着锐器碰撞的声音，希格涅尔的飞羽被击了回去。

真是可怕的动态视力。

眼前的这一幕让自知战力并不如人的尹希不着痕迹地又往身后巨兽的方向靠了靠。

有人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合作共赢并不在她的意料之外，但有齐止夜这样的人站队的情况下居然还会有希格涅尔这样的疯子如此快的明着出手……果然，击杀他人快速获得积分这种方式所带来的诱惑仍旧是巨大的。

“如果在这里的是加缪肯定不会支持这种懦弱的策略。”希格涅尔这样说着，随后操控飞羽毫无征兆地贯穿了一旁正向白子处奔来不曾留心于她的参赛者的胸膛。

“这里可是比赛，每个人都是敌人，假仁假义毫无意……呃。”

她的言语被仓促打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痛呼。

两具身躯倒地的声音先后传来。在所有人皆未察觉之际，飞刃贯穿了希格涅尔的翅膀将她钉在了地面上。飞刃所击之处极为刁钻，恰恰钉于翅尖端，却又是希格涅尔哪怕抬臂亦无法触及的位置。

空气静得似是缺氧，却不见希格涅尔有什么下一步的行动。只一击便失去了意识吗？距离太远了镜头检测不到心跳的胸口震颤。

她是高攻低防的类型？还是齐止夜的实力当真足以这般轻易的解决掉她？尹希紧紧盯着倒在地上的希格涅尔，却也并不敢随意靠近。

大部分参赛者亦是如此，但眼前的变故无疑也为在场的所有人敲响了警钟，纵使是再不懂审时度势的人也应该明确了当下获益最大的选择。

随着一次次触碰，恶魔之眼以一种稳妥得几乎不符赛程预期的方式传递着。与所有人短暂的失神甚至失控形成了极大对比的，白子的状态始终稳定地出奇。

同组的参赛者并不多，很快，恶魔之眼的传递便已经完成。很快，全场唯一尚有意识却没有触碰到过恶魔之眼的，便只剩下齐止夜了。

拖着插在地上的长刀，齐止夜走向了白子的方向。在二人相触之前，却是铃木茂挡在了二人之间。

“齐先生，还请您稍等片刻。”

在齐止夜开口询问之前，他马上解释了起来自己的行为，“如您所见，先前有不少参赛者在获得恶魔之眼的瞬间会产生攻击意识。先前都是依仗先生您来阻拦并控制住他们的情况，但如果失去控制的是先生……我们在场恐怕没有人可以阻拦您。所以可否拜托您，在最后的一分钟再获取恶魔之眼。”

这种堪称得寸进尺的要求，却又恰恰符合着除了齐止夜之外在场所有人的切身利益。霎时间，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关切着齐止夜的行动。

后者只是叹了口气，抬腕看了看比赛剩下的时间，停步在了距离白子的半步开外。

三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三分钟。在场的大部分参赛者都不敢放松警惕，接触过了恶魔之眼的他们，距离胜利仅仅只有一步之遥。

但他们也都知道那一刹那几乎是挤压进自己意识中的巨量恨恼，如果齐止夜也因此失控，那么在场的他们瞬间便会进入人人自危之境。

01:01.02……

01:01.01——

来了！

纵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齐止夜跟白子之间的那片空气间，也没有谁真的看清齐止夜的动作。

他能不能像白子一般不受恶魔之眼影响，尹希这般祈愿着。

但事实总并不遂人愿。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就算是扫描镜都没看清前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尹希只觉得身体一轻，下一秒便被同白子一起抛到了巨兽的背上。

巨兽猛地向侧躲跃，尹希只得下意识紧紧抓住它背上的毛发才未被丢甩出去。

她之前明明连马都没骑过，一上来就上这么高难度的吗？

兽背上除了她和白子，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的铃木茂。与原本所在的位置拉开身距后，几人才重新看清了齐止夜的轮廓。

咔哒、咔哒，伴随着金属重组的时间，齐止夜手中的长剑重新组装回了他的左臂。

“他到底还有多少种攻击模式？”巨兽低吼道。

“不知道——再坚持坚持五十五秒就好，不，五十三秒！”白子一手摇着手鼓，尹希这才注意到她的小臂以一种极其扭曲的状态曲折着。大抵方才的那一瞬间，失去控制的齐止夜便捏断了她的臂骨。

同组的参赛者几乎是沿着分组屏障的边缘四散着，闷哼与惨叫替代视觉向所有人传递着齐止夜所在的坐标。没有人可以准确预估他下一步的行动，以至于每一秒的未知都那样令人绝望。

尹希低头瞟了一眼，还剩四十秒……

就在这时，齐止夜的身影似乎定了下来。令人不安的金属重组声持续响着，似乎从他的方位闪起了什么光点。

但下一秒，却是传来了熟悉的利器碰撞声。

这次扫描镜到了所发生的异况。

那是希格涅尔的飞羽。

希格涅尔半坐起身，随着她的动作，先前散落在四处的绒羽悉数回应般颤抖着。

下一秒，所有飞羽四散飞旋开来，纷乱间却有着一致的靶点——

原来先前她是假装倒下而这才是她布下的后手吗？

缓一步觉察的铃木茂抬指操出绿色的光圈，但是……

“方向太乱了！”铃木茂皱起了眉，“而且我看不清齐止夜在哪！”

看不清齐止夜的当然不止他一人，但是……只要有人可以看清就足够了。

“叮、叮”声不绝传来，希格涅尔的目力显然在众人之上，竟屡屡捕捉到了齐止夜的动向。好在，目镜捕捉不到齐止夜的行踪，却足以看清飞羽的轨迹。

是了，希格涅尔当然很急。

没有参与先前合作的希格涅尔如果没有能在这最后关头获得恶魔之眼，等待她的就只有被淘汰的命运。

尹希并不担心齐止夜的安危，希格涅尔忽然发起的攻击对于他们这些无力抵抗齐止夜的参赛者来说甚至完全是利大于弊的。

但是在此之外，她还有着自己的计划。

这样足以对齐止夜造成一点吊桥效应的情况恐怕不多，她需要把握住机会。

二十五秒……

伴随着希格涅尔的一声痛呼，又一重血腥味蔓延开来。她被击飞至屏障边缘，原本被钉在地面的翅膀被生生扯出一个豁口。但她腹部蔓延开来的血色，张扬的同所有人证明着它才是血腥味的主要源头。

希格涅尔的眼中却无惧色，不如说她好似完全没有觉察到痛处，就好像那声痛呼不过是生理性的条件反射。

空中的飞羽越发密集，飞羽纷飞带起的气流形成了不符合物理规则的混乱风场。就连割来的气流都足以在人的皮肤上留下血痕，飞舞的漆色几乎斑驳了天空。

“可不是只有你在玩命守护自己的位面啊！”希格涅尔哑着嗓子说，飞羽压近一处，编织成一个流动的网。

还剩十秒……那将是齐止夜的最后一个落脚点。

羽刃被悉数挡下，密密织起的牢笼中齐止夜的身影被遮挡得并不真切，却终于是没有再快速移动。

00:03.29……

就是现在！

“希希！”

白子担忧的惊呼在身后响起，尹希飞身向着交锋的中心而去。

以她的速度肯定是赶不上的，但是学会使用工具可是人类进化之本。

随着她的动作，被撕散的空间折叠帖在空中化作齑粉。

瞬移一般，尹希已然闪至战局中心。

大部头的飞羽已然被击落，只剩下最末的十余片，招招直指齐止夜的要害之处。

00:01.47

羽刃割破肌肤，好在肾上腺激素暂时阻隔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没有影响她完成最后的蹬地跃近。

00:00.01

飞羽刺入胸膛，位置于她所计算的别无二致，精准的贯穿了肺叶却也避开了致命的心脏。

00:00.00

【恶魔之眼】

——关卡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