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选定的主题是【圣格奥尔基疗养院】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约而同地认为医院题材的鬼屋最吓人——
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玩得尽兴。
用于存放物品的矮柜陈旧破败,其内几张卡片被人端正地放置着,每张都画有三颗红心,底下一行小字写道:
【每位玩家友三条生命,请谨慎使用】
赵屿诚不以为意,猜想是什么无聊的游戏规则,侧头朝严湛道:“宝宝,我的命给你。”
随手递给女友的卡片换来娇嗔一声和亲吻一枚,实在不算亏本的买卖。
放好东西后,却也不见工作人员出来引导,猜想这似乎是个“全自助”鬼屋,他们干脆自己动手将第一道门打开个小角。
门内光线昏暗,混合着血腥气的消毒水味扑鼻,一墙之隔,却像两个世界,严湛立马感到害怕起来,紧紧抱住赵屿诚的胳膊,引来一阵挪揄的笑。
“那…走吧…”有人提议道。
完全推开门后,入目一条悠长走廊,尽头是架老式电梯。
环顾四周,淡绿色的墙壁变黄发霉,墙角和地面有棕色液体溅射的痕迹,每隔几步就贴有牛皮纸画报,上面的字体看起来像是俄文,字体加粗涂红,插画则都是些溃烂的舌头、**的四肢…不难看出是医学知识宣传画报。
投在地面的影子一闪一暗,严湛意识到悬挂于众人头顶的光线并不稳定,她抬起头,发现走廊的天花板很高,一盏莹光灯的亮度聊胜于无。
频闪严重的灯光在鬼屋里也算是经典元素了,并不足以让严湛感到害怕,可当她看见灯的四周围满了飞蛾蝇虫,密密麻麻的黑点挂满附近蜘蛛网,一种身临其境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
“我害怕,屿诚哥,要不要不还是出去吧?”
严湛可怜兮兮地朝男友请求,面容娇俏漂亮,闪着泪光的盈盈双眸更是显得柔弱可欺。
“宝宝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男人信誓旦旦地承诺,俯下身凑近她的唇以示安抚,可惜还没亲上,众人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来时的门紧紧闭合。
所有人都被这无法预料的动静吓得一抖,严湛的唇磕上了赵屿诚的门牙,疼得她倒吸口冷气,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萧映冬则直接扑到了赵屿诚背上,惊恐交加道:
“怎么突然关门了,吓死人了!”
那扇平平无奇的木门上明明也没有什么自动装置,店内也不通风,门居然能自己关上。
没了外面的光线,走廊里显得更加昏暗,只能勉强辨别出每个人的轮廓和不停闪动的眼睛。
这给严湛行了方便,她趁着没人看得清,一把将萧映冬从男友身上剥下去,怀疑的目光不断扫过女人模糊的剪影。
愤怒状态下,她倒是顾不上害怕了。
正当她以最深的恶意揣测萧映冬时,一行人止步于走廊尽头的电梯。
电梯门是厚重的老式铁栅栏,漆成了深绿色,上面用红色俄文写了什么,在场没人认识,但还是给了某些人谈资——许巍阳和汪元武开始聊起什么上世纪苏联的东西。
严湛不想听这些宏大到像是与自己无关的叙事,只是紧紧扣住男友宽大的手掌,生怕被谁给抢走。
拉开铁栅栏的声音刺耳,引得人牙齿发酸,往里看去,电梯间内空间还算宽敞,足够放下一张推床,只是顶部很矮,伸手便能碰到那闪烁不定的裸灯泡。
一行人挤进电梯,不安地四处打量,看见四壁金属板上的抓痕血迹,虽说知道是假的,心底还是有点发毛。
唯独严湛游离于众人之外,专注于自己的“爱情保卫战”,从上电梯开始她站在赵屿诚和萧映冬两人之间,用自己的身体把他们隔开。
“去几楼呢?”
赵屿诚看着模糊不清的控制面板,询问众人的意见。
萧映冬:“没看见那有个红箭头指的是二楼?肯定是去二楼啊。”
不过是晚了一秒,这两人又一问一答上了,严湛心里不是滋味,旁边的汪元武在此时插话:“地上四层,地下两层,先从最高层一层层看下来呗。”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觉得有道理,也就忘了什么红色箭头,直接按下四楼的按钮。
这台年久失修的机械慢慢苏醒过来,发出一声钢铁滑钩撞击的巨响,之后开始缓缓爬升,经过几个楼层时,甚至能透过铁栅栏的缝隙看见外面人影憧憧,搞得一行人莫名紧张。
好在随后就只能看见灰色水泥墙了。
电梯内有些沉默的氛围被许巍阳故作神秘的声音打破:
“医院地下室一般不都是停尸房吗?你们看这地下二层的按钮都被按得看不清了,这医院光死人了。”
“许巍阳,你烦不烦!”
萧映冬一巴掌拍在男人肩膀上带起香风阵阵,美人嗔怒,风情无限,唯独严湛欣赏无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在心里轻蔑嘲讽,听见那个木墩子似的男生捏着嗓子搭腔:
“就是,阳阳哥真烦~别把我们小美吓着了!”
“就是嘛,还是小武会疼女孩子。”
萧映冬夸完他,顺势用手掐了掐汪元武的脸颊肉,像是在逗狗玩似的,偏偏被当作狗逗的男人还十分乐意。
没眼看。
严湛干脆把脸埋在男友的胸口,以此屏蔽这群奇怪的人和电梯间里难闻的铁锈味。
如此无聊的对话进行了好几轮,电梯还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虽说这老式电梯爬升的速度慢,但也不至于这么慢吧?
疑问还没说出口的刹那,强烈的失重感让所有人猛地跌坐在地面上。
萧映冬和严湛齐齐发出凄厉的尖叫声,而这尖叫又把男生们吓得半死,几张脸白得像纸。
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鬼屋吗?
怎么还坐上过山车了?
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环节是刻意安排的还是真的出了故障。
只感到电梯以愈来愈快的速度往上攀升、只听见铁板和水泥墙壁摩擦发出尖锐的巨响。
顶部的灯泡窜出一簇火花随后“啪”的一声炸裂开,四周陷入黑暗,而这小小的爆炸又产生一些碎片,弹到众人身上划出几抹血痕,可此刻已经无人顾及这点小伤。
五个人像是缩在母亲子宫里的婴儿般紧紧相拥,哭的哭、叫的叫、不知道自己嘴里掉进了谁的眼泪,也不知道自己的鼻涕糊到了谁的身上。
“要死人了!快按紧急按钮啊!”
严湛用胳膊肘戳身后的赵屿诚,却得不到回应。
她回过头,借着对方智能手表发出的微光,看见不久前说要保护自己的男友此刻面如死灰,大汗淋漓地翻着白眼,心里顿时失望。
严湛只好摸黑,艰难地爬到控制面板前,把能按的按钮全都按了一遍。
谢天谢地,这招有用。
金属刮擦声刺耳,电梯得以减速,一分钟后颤颤巍巍地停了下来。
严湛瘫坐下来,假如此刻电梯里还有充足光线的话,她便能看见所有人都满头大汗、全身狼狈,但黑暗掩映下,只听得见众人劫后余生般地喘着气。
“现在怎么办?”
严湛语气中带着哭腔,全身因过度恐惧而发麻,“我刚刚摸了,没有通话的按钮,手机也交了,难道要一直被困在这里了吗?”
萧映冬听完捂着脸哭了起来,一旁的赵屿诚咽了口唾沫,终于回过神:
“我带了智能手表,可以打电话。”
赵屿诚手上的手表正显示心率超速警报,红色的光自下而上打在男人汗津津的脸上,众人满怀希望着,等待一通电话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却见拨弄表盘的男人眉头紧皱:
“怎么可能!”
“怎么了!?”四道声音齐响。
“我昨晚才充满电,居然跟我说没电要关机了!”
他的话音刚落,手表便彻底黑屏,抽泣再次响起,赵屿诚瘫倒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据说人恐惧到极致会催生愤怒,汪元武大概就正处于这个状态。
他猛地从地上窜起来,对着电梯壁又是挥拳又是踢腿,嘴里念念有词:
“什么破店!还不把老子放出去,等我出去把你店砸了!”
严湛早就忘记自己脸上化了妆,随手抹干眼泪,梗着脖子打断男人愈发口无遮拦的发泄:“你快别砸了!电梯升了那么久,我们不知道停得有多高,待会儿掉下去怎么办?”
“是啊,你别动了,等人来救我们吧!”
萧映冬说着试图去拉住汪元武的衣摆,却被男人粗暴地甩开,一枚精美的镶钻美甲连带着指甲被掀翻,鲜血顺着甲缘流进指缝,疼得女人抱着手发抖忍痛。
“武哥,真的别动了!我感觉电梯刚刚好像沉了一下。”许巍阳也开口阻止。
不料众人的劝说反而成了汪元武情绪的催化剂,他呼出一口浊气,狠狠踢在墙壁上发出一阵闷响:
“这个鬼屋在商场顶楼,来的时候你们看见商场上还有别的建筑吗?再升能升到哪里去?估计就是故意做的失重效果来吓我们的!”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电梯里监控摄像头发出的红点,没能找到。
“那万一真的是故障…”
严湛的嘴开了光,话还没说完电梯便是一顿,下一秒如断线的风筝般猝然坠落。
“啊啊啊啊啊妈妈!我不想死!妈妈!”
“救命啊啊啊!”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你**!我****!装神弄鬼的,等我出去把你店砸了!我*!”
金属和水泥墙摩擦声、铁板撞击声、以及众人恐惧到极致的痛哭与谩骂声挤入耳朵,严湛冷汗直冒,喉咙却像是被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她缩成一团紧闭双眼,脑中放电影似的闪过许多画面:
童年的午后,妈妈揉着面团给她做炸油条,她就站在小板凳上打下手…
第一次去上大学时,全家人大包小包送她,铁骨铮铮的表姐居然在抹眼泪…
毕业干直播,第一次收到礼物打赏,她一口一个“谢谢大哥”,几乎落泪,结果后来才发现是姨妈悄悄打赏的…
走马灯?
她惊惧交加地睁开眼,像是从水里冒头似地猛吸一口气,大声朝众人喊道:
“都别哭了!快站起来!后背贴墙,弯膝盖,手抱头!”
这个求生小技巧是严湛刷短视频看见的,她惜命怕死,每次看到此类视频都会停下仔细钻研,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一天,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电梯里几个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纷纷摆好了姿势,唯独天生反骨的汪元武没有照做。
随着一声巨响、电梯落下,所有人都感觉膝盖刺痛,脚跟发麻,摔倒后屁股蛋也跟着疼了起来。
汪元武同样因惯性跌坐在地,他听见自己的右腿发出一声脆响,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微不可察,只有热呼呼的液体在皮肤上蜿蜒流过。
电梯门开,倾泄而下的光照亮五人毫无血色的脸,正当他们以为脱险得救时,汪元武大叫起来。
惨叫嘶哑不成调,其余四人俱是心惊胆颤地转过头,接着表情齐齐凝固:
男人那粗壮的小腿上戳出一截森森腿骨,像是硬生生被折断后戳穿了皮肉,暴露在空气中白得发光。
仔细看去,连那黄色的骨髓都清晰可见,浓稠的血正从腿骨与皮肤交接处汩汩流出,不仅将地板铺满红色,还打湿了众人的鞋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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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电梯